生活處處是商機

  蘇綰寧還未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就被人強拉起來逛街。

  她揉擦著臉頰，睡眼朦朧的說道：「這麼早，做什麼？」

  「帶你逛街呀！」蘇綰寧從不知道，自己何時和馮清荷好到一起逛街的地步。上一個能夠陪她挑選首飾的人，還是沉筱憐呢。

  

  想到沉筱憐，蘇綰寧的臉色黯了黯。

  馮清荷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沒看上手上的這支朱釵。她默默地將朱釵放下，然後帶著蘇綰寧，轉頭進了另外一家店鋪。

  「剛剛那朱釵的樣式的確有些老氣，不過我們這一條街上，不止這一家首飾店，慢慢挑，總有一個能看上眼的。」

  蘇綰寧知道她是誤會了，想解釋的話憋回了肚子裡，只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拒絕道：「我那裡有很多首飾的，不需要……」

  話音未落，便被馮清荷及時打住：「新年就該有個新氣象，去年的首飾哪有今年的新鮮好看？難不成你去年設計的衣服樣式，今年還會只賣那一樣嗎？」

  「而且，你答應我的，過幾日誠王壽宴你會一起去的。」她將一支朱釵插到蘇綰寧的頭上，心滿意足的點頭，「你看，這支朱釵多適合你？」

  首飾店裡正巧放了一個銅鏡，能清晰的照出人的樣貌。蘇綰寧透過它，看著自己那張臉，本應因未睡醒而有些懶散的面龐，被這朱釵一襯，倒是顯得精神了很多。

  「眼光不錯。」蘇綰寧左右看著，越瞧越心裡歡喜。馮清荷說得對，新年就該有個新氣象，若是一直停步不前，那勢必會被困在過去，無法獲得新生。

  她將朱釵取下，遞到掌柜的手中，說道：「包起來，這朱釵我要了。」

  掌柜興沖沖的接過朱釵，想著今日的第一單，是個好兆頭。轉身想取一個木盒裝起來，卻見另外一雙手從他手中的將朱釵搶走。

  「這朱釵倒是挺適合我。」

  順著那隻纖纖玉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她半揚著腦袋，眼角輕輕上挑，立馬就有丫鬟上前，在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

  「這朱釵我們要了。」

  掌柜的有些為難，看了一眼這名女子，歉意道：「姑娘，您來得不巧，這朱釵被選走了。」

  女子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她付錢了嗎？」

  「那，那倒沒有。」掌柜又看了看蘇綰寧，心裡想著，今日開門沒看黃曆，怎麼得罪了這麼一位姑奶奶。

  馮清荷皺著眉，一直看著這邊的情形。蘇綰寧是她帶過來的，自然不會讓人受委屈。

  「許悄悄，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什麼東西都想亂搶。」

  蘇綰寧這才知道，那名女子叫許悄悄。看馮清荷的模樣，二人應該是相識的，還是關係極不好的那種。

  「明明是你們手慢。」許悄悄輕點手指，那桌案上，正放著剛剛的那銀子。

  馮清荷見這女人擺明了耍賴，準備生搶明奪，她皺著眉，上前一步想要理論。卻被蘇綰寧攔住了。

  「不過是一支珠釵，何必這麼計較呢？」蘇綰寧笑意盈盈地示意掌柜的將朱釵給那許悄悄包好，「許小姐若是喜歡，拿走便是。」

  掌柜一聽這話，自然樂得事情圓滿解決，興沖沖地將朱釵打包好，交到了許悄悄的手裡。

  許悄悄自動將蘇綰寧的謙讓理解為了示弱。她上下打量著蘇綰寧，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人物呢，不過就是個孬種！」

  說完，她便轉身準備離開。可是還未走遠，就聽馮清荷惱怒道：「那朱釵明明是我們看上的，憑什麼讓給她？」

  蘇綰寧卻不急不惱：「清荷，我們呢，要大度。這首飾店裡什麼首飾沒有？我們再選選便是。」

  許悄悄剛想抬腳跨出門檻，蘇綰寧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生生轉了一個身，險些摔倒。

  「看那位小姐的穿著，家境定然不好，這朱釵不算什麼貴物件，卻勝在精巧。我們讓給她一個漏，也算是幫助了那位小姐。」

  馮清荷一時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緒，目瞪口呆地看著蘇綰寧說出這番話。

  而且說得一本正經，將許悄悄搶奪之事硬生生的說成了自己施捨，這蘇綰寧怕是第一人吧。

  許悄悄在聽到這番話後，不出意料的，臉脹成了豬肝色。她捏著手中的朱釵，只覺得那是對自己的侮辱。施捨，這女人竟然把自己當成乞丐？

  想到這裡，許悄悄更是氣不過，轉過頭來，卻見蘇綰寧已經選好了新的首飾，準備結帳。

  掌柜的樂滋滋的清點首飾，算盤打得清脆響耳。當算完最後一個物件後，蘇綰寧卻有些猶豫道：「這麼貴呀，掌柜的你看我買了這麼多，能給我便宜點嗎？」

  「可以可以。」如此大批量的買賣，當然是可以便宜點的。

  許悄悄在一旁聽了，嘲諷道：「還以為有多財大氣粗呢，這點小錢都付不起嗎？」

  蘇綰寧有些驚訝的看著許悄悄，以為她又是來搶東西的，便勸解道：「許姑娘，這些首飾的價格不適合你，如果你有喜歡的，可以去那邊看看。」

  蘇綰寧指的方向，正是打折區。

  即便她表情儘量顯得溫和，可落在許悄悄的眼裡，卻是嘲諷。

  「瞧不起誰呢？」許悄悄衝著丫鬟示意，那一桌的首飾便全被攬了下來，「這些我全要了，原價。」

  她想在氣勢上就壓過了蘇綰寧，卻見對方不慌不忙道：「許小姐，這怕是要不少銀錢吧，你這……」

  這模樣，分明是擔心許悄悄拿不出錢來。

  丫鬟上前，一股腦的將所有銀錢全部倒在案子上，姿態與她主子如出一轍：「夠嗎？」

  掌柜的牙咬銀子，兩眼發光，口齒都有些模糊不清：「夠，夠，太夠了。」

  如此一來，許悄悄便像勝利者一般，拿著首飾故意在蘇綰寧面前走上一圈，像是在說：看吧，你才是那個乞丐，本小姐從來不需要施捨。

  她走到馮清荷面前，不屑道：「馮小姐真是日漸墮落了，被世子拋棄後，現在都淪落到只能和這種人交往。」

  「許悄悄，你說話放尊重點！」

  「哦？難道不是嗎？」許悄悄沒有繼續理會馮清荷，她在看到蘇綰寧那複雜的神情後，許悄悄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是讓這個小丑對自己有個新的認知。

  待許嬌嬌走遠，馮清荷才不甘心道：「你剛才為什麼攔著我？讓這個女人出盡風頭！」

  見蘇綰寧無動於衷，她又說道：「你若是錢沒帶夠，我這邊還有，犯不上被許悄悄瞧不起。」

  蘇綰寧見馮清荷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不禁莞爾一笑：「那些首飾，我本就不喜歡。」

  「那你剛剛。」馮清荷分明看著，蘇綰寧在挑選的時候很用心。

  「我只是在看價格，挑了幾件比較貴的。」隨後，她便轉身朝著掌柜的說，「這單，應該算我的吧？」

  「算！算！」掌柜的從剛剛那一堆銀子中取出一錠，交到蘇綰寧的手上，不禁讚嘆道，「這剛簽的協議，就給我帶了這麼一個大單，蘇老闆好手段！」

  馮清荷後知後覺，看著兩人，不可置信道：「你們認識？」

  隨即又反應道：「不對，這是你們下的套？」

  蘇綰寧心安理得的將銀子放進自己的口袋，隨即拍了拍馮清荷的肩膀：「這做生意嗎，衣服和首飾是不分家的，所以這條街上的首飾店，和我們錦繡坊都有合作的。」

  合作項目便是共惠共贏。由錦繡坊介紹的人買了首飾，便可以從中抽取一部分佣金，同樣的，首飾店推薦來的，錦繡坊也會給到足夠的佣金。

  這份合作協議是剛剛確立下來的，本身都沒試過水，也不知是否合適。但蘇綰寧現在成功的打了個樣。

  馮清荷看著蘇綰寧那狡黠地笑容，腦海里只浮出了四個字：無奸不商。怕是從許悄悄剛盯上那支朱釵，她便已打定主意坑上一把了。

  這才是月黎郡主口中的蘇綰寧嘛，從不按套路出牌。之前聽了太多關於蘇綰寧奇奇怪怪的故事，今日一見，果真有趣。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綰寧，剛剛許悄悄說我被世子拋棄的事情，你不要當真。」

  「嗯？」蘇綰寧不解道，「聽說想娶清荷的人從知府門口一直排到了京都城的皇門，若是世子拋棄了你，那他眼光也太差了吧。」

  馮清荷一愣，隨即噗嗤一笑：「你竟拿我逗趣。」

  隨後又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和昭彥哥哥自小一起長大，只有兄妹之情罷了，但是在有些人眼裡，總以為我霸占了世子妃的位置。」

  包括許悄悄在內，總是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許悄悄一直夢想著做世子妃，所以每次誠王殿下舉辦的盛宴她都會參加。這次壽宴也不例外。」

  她有些擔憂地看向蘇綰寧，這許悄悄怕是回去後就會發現自己被騙了，到時候在壽宴上，還不知怎麼對付蘇綰寧。

  反觀蘇綰寧，卻是淡定地拿起了一個流蘇，毫不在意道：「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