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有意而妾無情
2024-06-06 02:53:49
作者: 采依諾
據說,徐長洲是被宋義扛回來的。
很難想像,一個瘸子,是如何在層層看管之下,偷溜到沈家。只知道宋義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街角喝著酒。
因為沒錢付給酒家,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衣服被店家扒了下來抵帳,隨即扔到了街角。
宋義湊近,只聽徐長洲嘴裡念念叨叨著,說著沈歡是個騙子。
想必他是不相信宋義等人的說辭,專門跑過沈家了。慶幸的是,他沒被沈家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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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綰寧和林昭彥得到消息後,便趕到了宋義處。如今徐長洲已經酒醒,只是整個人盯著天上那輪慘白的彎月發呆。
宋大嫂端了碗蔬菜粥,熱乎乎的,想給徐長洲暖暖身子。可是粥被放置正一旁,任由冷風吹得上面似乎結了薄冰,他都不為所動。
「騙子,都是騙子。」徐長洲冷笑,只覺自己像個笑話。
宋大嫂嘆了口氣:「是人總會變心的,你何必為了這種人傷心呢?」
見徐長洲沒回話,宋大嫂只是把碗撤了下來,不再言語。
林昭彥輕聲對蘇綰寧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單獨跟他聊聊。」
雖然心中疑惑,但是看著林昭彥篤定的目光,蘇綰寧還是招呼著眾人去到門外等候。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結束對話。
林昭彥出來後,第一句話便是:「他餓了。」
宋大嫂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好好,我這就去送。」
「沒什麼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聚集在門口的人七七八八地散去,蘇綰寧才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昭彥將她身上的披風緊了緊,隨即攜著她往外走。邊走便說道:「蘇城不大,但奇聞異事也不少。早些年間,我曾聽聞一件血案,有一夫人懷了雙生子。這夫人平日裡苛待下人,甚至鬧出過人命。可是這位夫人的夫家在當地有些權勢,便被壓了下來。」
蘇綰寧不知他突然講這個是何意,就聽林昭彥繼續道:「可惜,人在做,天在看,這位夫人臨近生產的時候突然大出血,嘴裡神神叨叨的,說是能看見鬼魂。這對雙胞胎女娃倒是保住了,但是夫人卻沒保住,人人都說是惡鬼索命,夫人咎由自取。」
「這個案子恰巧被我看到了,我向來不信鬼神之說,於是跟進調查,發現是這位夫人之前苛待過的下人做的手腳,還妄圖將罪名強壓給死去的同伴。」
「後來呢?」蘇綰寧不相信,林昭彥只是為了給她講故事。
「後來呀,這家人慢慢的就落敗了唄。」看到蘇綰寧眼中失望的目光,他嘴角一彎,「不過,我至今記得那戶人家姓簡,畢竟那姓很少見。」
「哦。」蘇綰寧本以放棄了從林昭彥這裡發現什麼,但忽然腳步一頓,眉頭一皺,「簡?那夫人生得雙胞胎女娃是簡氏?」
林昭彥點點頭。
當他看到徐長洲的模樣後,大概率猜到了,那位嫁給沈歡的簡氏,並不是徐長洲的未婚妻。
這一點,也從徐長洲的嘴裡得到了證實。他守在沈家門口,一直等著那位所謂的沈夫人出門,想要帶她離開。可真正見到沈夫人後,他愣了。
他的簡妹妹簡蘭心,嘴角是有一顆美人痣的。而此人,雖然和未婚妻長了一張一模一樣,可是她的臉上,太乾淨了。
那定情信物,蘭心是從來不會摘下的。而能拿到定情信物,引誘自己出來。徐長洲幾乎可以斷定,自己的未婚妻,出事了。而沈歡卻依舊拿著簡氏做文章,哄騙著自己。
為了進行驗證,他甚至偷偷來到簡家,卻只見到了那對好吃懶做的父子倆,和屋後那座孤零零的墳冢。
簡蘭心死了,死在了被逼婚的前一天。
所以,說起來,簡氏也是個可憐人,被迫替嫁,還被懷疑貞潔,趕到那破敗的小屋子裡。
但這也掩蓋不了她所做的事情。
「從一開始,簡氏就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通過引誘徐長洲,來穩固其在沈家的地位。」簡氏在屋子裡時間久了,竟然生出了靠自己的覺悟。
蘇綰寧說道:「徐長洲他……」
「他應該早有猜測,不過是一直不肯承認罷了。」林昭彥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現在他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布莊的帳本造假,大部分錢財都被沈歡捲走,藏起來了,但是如今這帳本不在徐長洲的手上。」
「在胡為手裡?」
林昭彥點頭:「若有需要,他願意作為證人,讓沈歡吐出那筆錢。」
但為今之計,沒有帳本,只有證人,是不夠的。所以下一步,是要扳倒胡為才行。林昭彥將其送到房屋門口,然後說道:「快進去暖和一下吧。」
蘇綰寧立在原地,瞧著林昭彥凍紅的雙耳,欲言又止。
她朝前走了幾步,終究還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去:「你去見徐長洲,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蘇綰寧自認自己的直覺一向很穩,此次也不例外。
林昭彥的眼神划過片刻的驚疑,但隨即坦然道:「早知騙不了你。」
他看了看身後,北苑和南書離得比較遠,似乎故意給他們留出了獨處的空間。其實這件事,他本不想讓蘇綰寧知道的,但這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是,跟我爹有關嗎?」蘇綰寧有些忐忑。但是看到林昭彥的眼神,心裡便有了大概。推算日子,當初宋義說徐長洲挨打的事情,正是蘇成文離開蘇城不久。
「你說過,你會一直追查我爹的事,不會放棄,原來你沒有騙我。」
林昭彥輕嘆一口氣,滿臉的無可奈何。他輕輕拍了蘇綰寧的腦袋,隨即說道:「的確有關,他將沈歡做假帳的事情告訴了蘇老爺,本想著能藉此清理布莊,誰知蘇老爺看完真帳本,卻說茲事體大,回京再議。」
「真帳本在我爹手裡?」
「不過是謄抄本。」林昭彥眉頭一皺,「但是,在蘇老爺的隨身物品里,並沒有找到這個帳本,所以……」
「所以,你懷疑有人害怕帳本暴露,所以偷偷拿走了。」
林昭彥點點頭。這帳本之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從胡為下手。
「放心,我定會讓胡為把帳本老老實實地交出來。」如今這不僅僅關乎與布莊的運營,更是關乎這蘇成文的死因。
她沒有問林昭彥,二人究竟在查什麼,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沒那麼簡單。
蘇綰寧幾乎是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她便招呼了徐長洲來。二人密謀一番後,她又見了胡為。
胡為對於這位二小姐三番幾次的將自己召過來,有些不滿。要知道,沈歡最忌諱的,便是手下人和對手走得太近,這樣容易突生變故。
他坐在茶室,眼見著茶水涼了一茬又一茬,才終於見到姍姍來遲的二小姐。
即便面如冷霜,胡為依舊不忘禮節。只是語氣依舊淡淡道:「不知二小姐找我來,是為何時?」
蘇綰寧也不著急,只是慢慢地品著茶:「你也知道,我準備開一家成衣鋪。聽說你在此方面甚是精通,不如此事,交給你來辦?」
胡為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沈爺和這個女人可是明面上的不合,如今此舉,是想挖他到自己身邊嗎?
想到蘇綰寧這人用盡手段將唐掌柜招到自己門下,這個想法又似乎合情合理。
「怎麼?難不成沈爺手下能做,在我手下不能做?」見胡為遲遲不說話,蘇綰寧皺著眉,緊緊盯著對方。
「小人資歷過淺,怕是會耽誤了進度。」
「無礙,權當練手。」蘇綰寧毫不在意。
胡為心裡清楚,這成衣鋪一開,必定是布莊敗落之際。如今這擔子放在自己的肩上,到時候,怕是自己要徒增罪名了。
「可是……」
「你若實在不肯,我就去和錢家少夫人談談,若是合資籌辦,想必她也是樂意的。」
錢家少夫人同不同意,胡為不清楚,但若是真的能談成,那蘇綰寧很有可能起死回生。他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當即拍桌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