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必報蘇綰寧
2024-06-06 02:53:18
作者: 采依諾
沈歡萬萬沒想到,自己貪涼多喝了幾碗的酸梅湯,竟會讓他腹痛難忍。
胡為和佐非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沈歡破門而出,自覺地跟了上去。
沈歡已經連著跑了三個茅房了,倒不是這個時候還在挑,而是茅房門口被上了鎖。一個是意外,兩個是巧合,到了第三個,他若是還看不懂什麼意思,那就真的是笨了。
佐非還有些迷糊:「茅房裡放了什麼貴重的物品嗎?」
卻引來了胡為的白眼。
沈歡捂著腹部,夾著臀部,大腿都快擰成了麻花。他鐵青著臉,咬牙道:「還不快給我砸開!」
佐非這才後知後覺,從旁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向門鎖。
直到裡面傳來沈歡的舒氣聲,門外的二人才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並未松太久,沈歡前面出了茅廁,南書後面拿著算盤便到了。
她在鼻子上塞了兩團布,用手扒拉著算盤,走到三人面前,笑嘻嘻地說道:「沈爺,這門鎖是小姐剛換的,用得可都是上好材質,您這砸碎了一個,怎麼賠呀?」
「誰特娘的給茅廁上鎖?」知道對方是來訛錢的,沈歡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給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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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書就一點,臉皮夠厚,她也不惱:「沈爺這話就不對了,我家小姐是誰呀?蘇大爺的獨女,有的是錢,就愛給茅廁裝潢,您有什麼意見嗎?」
「難不成你個茅廁還要用金子砌起來?」佐非和沈歡一樣,脾氣暴躁。看著小姑娘像是訛人的,擼起袖子露出了他結識的臂膀,想要嚇唬嚇唬她。
但他沒想到,南書不僅不吃他這套,還挑釁道:「我告訴你,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立馬就倒地上。這可是故意傷人,我是蘇家的人,小姐不會放過你的。」
佐非被懟的一時啞然。的確,傷害蘇家家僕,若是主人不說什麼也就罷了,若真計較起來,佐非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但他何時受過這種氣?剛想發作,卻被胡為按下了。佐非知道,他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但卻看不起他的行徑,暗罵了一句孬種。
「那你說說,一共多少錢?」胡為一臉正經地問道。
而南書也是一本正經的打著算盤,最後合出一個數,擺在三人面前:「是現場結帳呢還是打個欠條?我是很人性化的。」
胡為在沈歡耳邊輕聲道:「來日方長。」
沈歡自知今日是逃不過了,恨恨的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扔在地上:「多出來的算老子倒霉!」
南書輕輕掂了一下荷包的分量,立馬笑得很狗腿:「那就多謝沈爺打賞了!」
沈歡在這兒吃了暗虧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布莊。董大娘瞧著屋內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差在她臉上刻上「睚眥必報」這四個大字了。
她打了個冷顫,潛意識裡將蘇綰寧列為了不好惹的頭號人物。
紅英注意到門外試探的目光越來越多,怕擾了小姐清淨,便把門給關上了。蘇綰寧一手拖著下巴,一手敲著桌面,心裡閃過千思萬緒。
最後卻只能長嘆一口氣,扶額道:「這布莊,真是一團亂麻,要整理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通過考察,蘇綰寧發現布莊裡管事的人多,幹活的人少。沒有背景沒有關係的老實人,只能認命苦幹,而管事的多為連帶關係,只管拿著高工薪,卻對工作內容一無所知。
這直至中心的毒瘤,就是沈歡呀。
「跟在沈歡身旁的兩個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見蘇綰寧詢問,紅英放下手中的活計,急忙回答道:「對。」
她事先已經探聽過了。
「那個佐非看樣子不太聰明呀。」
紅英點點頭:「他就是沈歡的一打手,指哪打哪。聽說布莊裡不少人都被他打過,打怕了所以現在都很聽話。」
「有頭無腦,不足為懼。」蘇綰寧想到那張如冰塊的臉,即便眼睛很小,她都感覺到裡面的算計,「倒是這個胡為,不簡單。」
「一個文弱書生,有什麼可怕的?」相比較胡為,紅英可能會更懼怕佐非。畢竟在她們眼裡,挨打是刻在骨子裡恐懼。
「可別被他的外表欺騙。」蘇綰寧起身,推開房門,不期然地又撞上了幾雙眼睛。這次不再是單純的好奇心,更多的是帶著某種任務,「他就像一條毒蛇,隱藏在暗處,誰知什麼時候,會竄出來,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蘇綰寧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人影——蘇以哲。這兩個人,竟然莫名的有些相像。
她知道,接下來,就輪到沈歡發難了。可是蘇綰寧並不準備坐以待斃。
「紅英,從今天起,你跟著在帳房學習。」
紅英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小姐你是想讓我臥底帳房,找出真帳本嗎?」
跟著蘇綰寧的時間久了,她的腦子也逐漸變得靈活。只見蘇綰寧點點頭,又搖搖頭。
「去帳房學習只是第一步。你要慢慢熟悉布坊的運營。」
紅英很快理解了蘇綰寧的用意,小姐是想將她培養成第二個胡為。
可是,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不過是個丫鬟:「小姐,我什麼都不懂,怕是會拖累你們。」
紅英會自卑,這在蘇綰寧的意料之內。但她卻無比自信:「你的忠誠度足夠,能力也足夠,只是還不夠自信。」
能力?自信?紅英抬起頭,正看見蘇綰寧信賴的目光。
「在京都城時,我時常會帶著綠裳出行,而把你留在府內。我並未干涉,可是你卻將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下面的丫鬟也對你心服口服,說明你管理有方。」
紅英一直以為小姐每次帶綠裳出門,是因為只信任綠裳,卻沒想過,小姐肯把整個院子交給自己,更是出於信任呀。
「我去莫府的時候,交代了掌柜多多提點你,回來時,掌柜對你讚譽有佳。」那時的蘇綰寧,便已經有了培養紅英的想法,「如今我在蘇城,可用之人不多,但你是最佳人選,所以不要質疑自己。」
蘇綰寧拍了拍紅英的肩膀,像是注入了神秘的力量,紅英一度覺得自己內心有一團火在慢慢燃起。
可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眉毛一皺:「可是如果我去了帳房,誰來照顧小姐的起居?」
紅英瞅了一眼正在哄著小區澆著花的南書,不放心道:「南書之前畢竟是做三等丫鬟的,沒有近身伺候過小姐,笨手笨腳的,我怕她……」
在外做粗使丫鬟和在屋內照顧有著千差萬別,而不是任何一個丫鬟隨隨便便都能做得了的。粗使丫鬟是力氣活,管事的指哪兒就干哪兒,而貼身丫鬟是個細緻活,能隨時注意到主子的喜好,能揣測到主子的心思,能無微不至的照顧好主子……
而這些,南書似乎還做不到。
「這個簡單得很。」蘇綰寧知道紅英在擔心什麼,她看了一眼南書,狀似無意道,「做不好就扣工錢,多扣幾次,就長記性了。」
南書提著水壺的小手一抖,裡面的水全撒在地面上。她僵硬地看向小姐和紅英,不可置信地確認道:「小姐,你剛剛說扣工錢,該不會是扣我的吧?」
見蘇綰寧點頭,南書一臉苦相,立馬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水漬清理乾淨:「小姐我這只是個意外,很快就收拾好了,這次能不能不算?」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就連紅英都有些不忍。如此大手大腳,還真不敢把小姐交給她。
蘇綰寧倒是毫不在意,抬腿朝外走去:「貼身丫鬟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以後你去了帳房,必然會遭到很多的排擠以及困難,若是碰到棘手的,沒辦法解決的,大可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這話是說給紅英聽的,更是說給院中探子聽的。
今後,紅英的路可能會很難走,但她知道,這是小姐為她爭取出來最好的路。
蘇綰寧給予了紅英足夠的信任,同樣的,她也開始慢慢規劃布莊的未來之路,畢竟,父親留下來的家產,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為此,蘇綰寧徹夜難眠,對著一張圖紙點點畫畫。屋外時不時有冷風吹過,颼颼作響,其中還夾雜著人影,如同鬼魅。
蘇綰寧以為是熬夜太久,出現了幻覺。她擦了擦雙眼,舉著蠟燭,緩緩走向門口,想要將門栓關得緊一點。
誰知恰在此時,門被猛烈的撞開。一張血乎乎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想尖叫,卻被對方用一隻手捂住嘴,只聽一陣虛弱的聲音說道:「蘇小姐,是我。」
蘇綰寧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將蠟燭湊到那張血臉跟前,這才看清,來人竟然是北苑。
「你,受傷了?」蘇綰寧下意識地問道。
可是北苑卻面色悲愴:「不是我。」
他回頭望了望。蘇綰寧這才注意到,他的身後,還背著一個人,只是緊貼在北苑身上,與他混為了一體,又因著天黑,一身黑布,才沒能看到。
蘇綰寧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緩緩伸出手,揭開背後那人身上的黑布。隨即捂住嘴,眼含淚花的問道:「林昭彥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