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收拾爛攤子
2024-06-06 02:53:16
作者: 采依諾
蘇綰寧一頁一頁的翻看近年來的帳簿,當看到最後一頁時,她在空白處畫了一隻大大的烏龜。
紅英看到後,趕忙阻攔:「小姐,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蘇綰寧將手中的帳本往地上一扔,隨即伸了個懶腰,「反正也不是真帳本。」
如此還害得她一夜未睡,真真不值得。
北苑本蹲在地上準備小憩一會兒,被突然擲在地上的帳簿嚇了一跳,險些跳到凳子上。他有些不滿道:「二小姐,嚇死人不償命的嗎?」
他陪著蘇綰寧前前後後忙乎了一晚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連一些看客都有些不忍,說著這麼好的苦力工錢應該不少吧。
可事實是,他是被自家世子坑過來的,一分工錢都沒有。美其名曰是懲罰,讓他深刻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足;而他心裡卻如明鏡般,世子分明是擔心蘇綰寧新到布莊會受氣,他作為誠王世子又不方便親自露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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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但熬了一夜,北苑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他打著哈欠說道:「二小姐,若是沒什麼事,我要回去睡覺了。」
見蘇綰寧點頭,他擺擺手,便大步離開。
等北苑走遠,蘇綰寧才轉身對紅英說道:「你也去睡吧。」
紅英從地上撿起那本帳簿,將其一頁頁捋平,隨即說道:「這不等於白忙活一晚上了嗎?」
「倒也不是。」蘇綰寧說道,「這帳簿里漏洞百出,二叔那個人精會看不出嗎?可他一直任由這個沈歡胡作非為,想必沈氏吹了不少耳旁風。」
蘇綰寧抬頭看向屋外,不期然的碰到了幾雙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不用想,這些都是來監視她的,回頭向沈歡邀功。
蘇成武真是給她送了個爛攤子呀,而且是爛到骨子裡的那種。
「怎麼沒見著季染?」
「哦,去後山玩兒了。」她指了指桌上的一束花,「還採了不少花讓南書帶回來。」
那花開得艷麗,給這死氣沉沉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氣。
「問出季染為什麼跟來了嗎?」
「嗯,是跟親人行商,碰到流民,被衝散了。」跟之前蘇綰寧的猜測並無二致,只是若跟家人走散,留在山下的衙門裡,應該更容易找到家人,她不明白季染為何要偷偷跟上船。
「好像是因為他聽到家人說,會到蘇城一趟,恰巧聽到我們的目的地是蘇城,便跟來了。」之前眾人都以為季染是個小啞巴,還有一點自閉,問他什麼都是不知道。
但昨日突然發現他寫得一手好字,於是一腔的問題都讓季染一字一字的回答了。
「這樣啊。」蘇綰寧暗自思忖,如今要收拾布莊這個爛攤子,帶個孩子的確不合適。他又及其牴觸官府,放養又於心不忍。
想來想去,只能先把他留在布莊:「季染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想必早已想好了如何回家。」
否則也不會大著膽子爬進箱子。
「讓南書多費心照料一下吧。」怎麼看都是個小少爺,讓他幹活,可能性不太大。只能寄希望於他能找到家人,到時候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索要照料費用。
主僕二人又閒話了一番,最後實在扛不住睡意,雙雙睡去。
而沈歡在得知蘇綰寧砸開了帳房的門時,已經是在正午了。
這砸門的行為,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裡。沈歡的臉瞬間變得難看,一腳踢開面前的凳子,大喊道:「布莊裡的都是死人嗎?連個人都看不住!」
胡為不急不緩,躲開了凳子倒地的方位:「佐非說,蘇小姐帶來的人拿了斧子,誰敢上前就砍誰。」
「佐非這個廢物,昨日是不是又喝酒了!」這幾乎是一句肯定句,不然布莊裡出了這種事,他應該第一時間來匯報的。
沈歡這人雖然沒什麼能力,但他身邊有兩個能人。一文一武,胡為幫其出謀劃策,而佐非是個打手。
曾有傳言,佐非曾以一己之力,打死了一隻老虎。如今那張虎皮,還掛在沈歡的床頭。
沈歡穿上衣服,剛出門,便看到佐非立在門側,像個門神一般,生人都不敢靠近。
聞到佐非身上的酒味,沈歡冷哼一聲,卻沒言語。如今他也該去會一會這布莊的新當家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晾著的時候。
沈歡坐在亭子裡,即便有涼風時時吹來,但他依舊熱出了汗。南書很貼心地為他乘了一碗酸梅湯,安撫道:「沈爺別著急,小姐一會兒就起了,您再等等。」
要問這布莊,誰敢和他沈歡這樣說話?如今酸梅湯都喝得要吐了,他這暴脾氣也憋不住了:「特娘的是不是耍我呢!」
南書一臉無辜的看向沈歡,解釋著:「沈爺你這就誤會小姐了,昨日你一直沒回來,我家小姐也是這樣一碗一碗的茶水喝著,等著你呢。」
沈歡算是看出來了,這蘇綰寧分明是在報復昨日之事。
他剛想發作,卻又聽南書說道:「沈爺莫非是覺得,我家小姐等得了,您就……等不了嗎?」
這暗戳戳地就是在給沈歡挖空,說白了,在這布莊裡,不管沈歡有多大的權利,終究他是仆,蘇綰寧才是主。
沈歡看了一眼胡為,卻被對方用眼神示意不要衝動。
畢竟如今雙方底細不明,貿然發生衝突,對他們不利。沈歡只好咬著牙根說道:「等,當然等得起!」
隨即又大口地喝了一碗酸梅湯,然後招呼了幾個女僕,在旁邊為他扇扇子。
既然明面上不能翻臉,那他也要選個自己最舒適的方式來應對。
而屋內的紅英透過門縫看到了這一幕,緊皺眉頭:「小姐,我看這沈歡,還挺會享受啊。」
蘇綰寧放下手中的書籍,嘴邊露出淡淡的笑意:「現在挺享受,一會兒就有得他受了。他喝了幾碗酸梅湯了?」
紅英沒細數,只能報個大概:「少說也有四五碗了吧?」
「差不多了。」蘇綰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隨即吩咐道,「我也該和這位沈爺見一見了。」
沈歡沒想到,姑母整日嘴上說得奸詐貪婪的蘇綰寧,長得竟然還不賴。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一標緻美人兒。
一時本相沒收住,賤嗖嗖上前想要握住蘇綰寧的手:「哎呀,這位就是表妹吧!」
蘇綰寧及時收手,躲過了沈歡油膩的問候,淡淡地說道:「沈爺說笑了,我娘親並無兄弟姐妹,我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表哥表姐。」
沈歡依舊不死心,湊上前去,指著那滿是痘坑的臉說道:「我是你二嬸家的親侄子,婉兒都要喊我一句表哥,你跟婉兒是姐妹,喊我一聲表哥不虧。」
蘇綰寧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可是臉上的嫌棄更是絲毫不加遮掩的展現出來:「二叔繼室的親戚,與我何干?」
她將繼室二字壓得很重,沈歡聽了,那點色心瞬間消散殆盡。他沉著臉,恢復了常態:「表妹說這話就沒意思了。莫不是生氣昨日我沒及時趕回來?」
「您還是稱呼我,蘇小姐合適。」蘇綰寧再次警告道。
沈歡也算個識趣的人,知道跟她打交道,套近乎是絲毫沒有用處的。
「蘇小姐,昨日我有要事纏身,沒能回來。」 他坐到座位上,端起茶想喝一口,可是滿肚子的湯湯水水,讓他實在喝不下任何東西。只好將茶碗放回原處。
「可我聽說,蘇小姐昨日將帳房的門砸了,不知何故?」
蘇綰寧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沈爺昨日有何要事?」
「自然是生意場上的事。」沈歡並不想讓蘇綰寧將砸門的事一筆帶過,反而再次提及,「這布莊的帳本何其重要,小姐任性也該有個限度。」
這次,換蘇綰寧沉默了。
她喝著茶水,靜靜看著沈歡的表情。根據調查,這沈歡外面養的女人,牽起手能繞蘇城一圈了。但她著實想不透,這些女人是如何看上沈歡這張臉的?
沈歡以為蘇綰寧是理虧,剛想繼續發難,卻聽她身邊的丫鬟突然吼道:「沈爺越界了。」
紅英毫不客氣地指責道:「整個布莊都是小姐的,別說小姐想要砸一個門,就算小姐把整個布莊燒了,您也沒有資格指責吧?」
赤裸裸的身份壓制。
沈歡剛要反駁,卻被紅英再次搶話堵住:「反觀沈爺你,到現在還沒報備出昨日的形成,要知道,蘇家養著你們,是為了布莊的生意,而不是隨便一個見客戶的理由就能搪塞過去的。」
在這蘇城裡,沈歡何時被人如此懟過?
髒話已經落在了嘴邊,卻被身後的胡為按下了。
胡為面無表情道:「報備行蹤,自然是會的,爺也只是關心布莊財產。」
這次,終於輪到蘇綰寧笑了:「布莊財產?怕不是笑話吧?就布莊這收益,賣個廢鐵都比這多。」
沈歡就算再蠢笨,也知道蘇綰寧這是暗諷他經營不善。
「這前有錢家搶生意,後有東家不投資,難不成蘇小姐有信心做得比我好?」
「那是自然。」
沈歡冷笑,這蘇綰寧當真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他還未與蘇綰寧更深一步的交流,突然腹疼難忍。臉色也難看得很。
蘇綰寧好心詢問,還未得到回應,沈歡便直衝出房間,只留下正在憋笑的主僕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