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露端倪

  二人同時一愣。

  月黎問道：「怎麼說？」

  「從今天莫雨琴興師問罪的態度來看，並不像是剛知道荷包的事情。」蘇綰寧想起莫無因著她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場景，心中暗道一句活該，「如果說她早就知道了，完全不需要靠殺害小娥來完成自己的目的。」

  莫雨琴只是想要嫁入衛府，而莫雪央的逃婚，正是她所希望的，大可不必為此殺人。

  月黎點點頭，隨即將自己的調查結果告知：「我發現，轎子裡大有文章。兇手是先將花轎塗抹上白磷，隨後轎內放入摻了讓人沉睡的香薰，小娥踏入花轎後，先是陷入了沉睡，當香薰點到底部，順勢觸發白磷造成花轎自燃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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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複雜，更不像莫雨琴那個沒腦子的女人能想出來的。」

  「的確。」

  雖然如此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兇手太過草率，可是月黎不得不認同這個說法。

  「我詢問過，這種薰香沒有店鋪在賣，而莫雨琴並不會制香。」

  蘇綰寧想起初遇莫雨琴時，問到她身上的香味時，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獨家秘方。」

  「我想起來了，莫雨琴的娘親二姨娘，會制香。」

  一個樂姬，竟然能夠嫁到家規森嚴的莫府，得到莫老爺的寵愛，地位絲毫不輸正牌夫人。此中手段心機，不容小覷。

  蘇綰寧想到莫老爺那張古董刻板的臉，著實無法寵妾滅妻這個詞語串聯起來。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一切。

  第二日，京都城裡流言四起。

  莫大小姐找回來了，寧肯毀容也要保住清白，好一個貞烈女子。坊間對其讚譽有佳。可是在說起衛家時，不少人惋惜地搖頭。

  像衛鈞恣那般風流公子，怕是不會取一個毀了容的女人。

  更有甚者傳言道：衛家要娶莫府庶女莫雨琴。

  但流言很快便被打破，衛鈞恣帶著一眾家丁，提著眾多禮品，大搖大擺地走進莫府。閉口不提退婚之事，倒是很關心莫雪央的傷勢。

  臨了還不忘跟莫老爺保證道：「等雪央的傷勢穩定些，再操辦婚禮也不遲。」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將衛公子的風流形象轉變成了深情。

  眾人交口稱讚。可是這話傳到了莫雨琴房裡時，卻變成了另外一番光景。她將屋內所有能打砸的東西全都打翻了，連衛鈞恣曾為她買的一對玉鐲，也險些被摔了個粉碎。

  幸虧二姨娘及時趕到，將玉鐲保下。

  「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啊？」

  二姨娘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自家女兒。都怪平日裡自己太慣著她，養成了如今驕縱的性子。

  「衛郎明明說過，他會娶我的，為何現在還要娶那個醜女？難道真的是因為莫雪央的外公？」

  二姨娘沒想到莫雨琴竟然能想通這個關節，也不算是無藥可救。她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夫人的娘家實力雄厚，就連你爹都要禮讓三分。衛鈞恣在這個時候表態，不僅能得到名聲，更能得到陳家的青睞，是最優的選擇。」

  「難道我就只能認命？像莫雪央說得那樣，要麼低嫁，要麼做妾。」莫雨琴這話聲音很輕，二姨太沒有聽清，只當她是心有不甘。

  只好寬慰道：「娘會想辦法給你爭取，即便嫁不到衛家，也不會比那莫雪央差。」

  可是如今的莫雨琴哪裡聽得了這話，她要嫁人，那便是想辦法爭取，還是在莫雪央挑剩下以後。這對於向來瞧不起莫雪央的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二姨娘並未發覺女兒的情緒，只是絮叨著讓她再多等些時日，便離開了。

  可莫雨琴哪等得了？

  在二姨娘離開後，她便讓人去打探衛鈞恣的行蹤，無論如何，她都不甘心。

  衛鈞恣在莫雪央的門前等了好一會兒，直到一個眼生的丫鬟走出來，告訴他，小姐剛剛換過藥，睡下了，不方便見客。

  他有些失望，卻不失氣度地說道：「那便不叨擾了，讓雪央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探望。」

  衛鈞恣走後不久，哈祁兒從窗戶處跳了進來，拿起桌上的蘋果便啃了起來，口齒不清道：「這衛鈞恣還真是個偽君子。剛出院子就被莫雨琴那個小狐狸精攔住了，三言兩語的連個魂兒都丟了。」

  哈祁兒本是跟蹤衛鈞恣，看他是否與二姨太有聯繫。卻碰巧見到了莫雨琴梨花帶雨哭訴衷腸的橋段。明明是戲台子上常見的場景，可衛鈞恣偏偏還就吃這套。

  看著美人兒為其心傷，不自覺得便生出了一股保護欲，對那莫雨琴心疼不已。

  「這麼耐不住性子？」蘇綰寧聽完後，皺了皺眉，「蠢，簡直蠢到家了。」

  對於莫雨琴，這怕是最中肯的評價了。

  「接下來怎麼辦？要戳穿兩人嗎？」哈祁兒天真的問道。

  「當然不，既然她這麼耐不住性子，不如我們就幫她一把。」蘇綰寧嘴角一勾，便是有人要倒霉，「反正我答應了莫雪央，合情合理地將婚事攪黃，既然有藉口送上門來，不用白不用。」

  此後的幾天裡，衛鈞恣都會定點出現在莫雪央的院子裡，可偏生不巧，總趕上莫雪央換藥休息。

  就連玲瓏都感嘆道：「衛公子對小姐真是深情一片啊。」

  可是屋內的蘇綰寧和哈祁兒，卻啃著蘋果，透過門縫，看到衛鈞恣在得知雪央睡下後的表情，從失落到習慣，最後甚至變得有些不耐煩。

  兩人會心一笑，時機差不多了。

  蘇綰寧問道：「好幾日沒見到莫侍衛了，他去哪兒了？」

  哈祁兒撓撓腦袋，想起那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漢子，斟酌道：「可能傷還沒好全？」

  「這麼不經打？嘖嘖，虧我當初還誇他是條漢子。」

  哈祁兒在一旁苦笑，饒是身強體壯的大漢，受了八十棍的懲罰，也要休養多日啊。可這莫無，不過是負傷的第二天，就被蘇綰寧揪起來安排任務，簡直是慘無人道。

  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如今蘇綰寧是他名義上的主子。

  可是顯然，眼前的女人並沒有對莫無心生同情，反而督促道：「讓他抓緊幹活，別總想著偷懶。」

  如此，哈祁兒更確信了一句話，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尤其那個女人叫蘇綰寧。

  若說莫無對蘇綰寧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所以當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深情被負，尊嚴被毀時，他的牙齦便咬得咯咯作響，像是要將那人的骨頭嚼碎一般。

  如此態度倒是讓來人很是滿意。

  「我知道是莫雪央負了你，我可以幫你討回公道。」

  莫無潰散的眼神逐漸清明，想起最近受到的屈辱，他抬頭問道：「要我怎麼做？」

  莫府的天，要變了。

  幾股勢力摻雜交錯在一起，將莫府攪成了一趟渾水。想要撥開雲霧見到太陽，那就需要一個天時地利的契機。

  而這一天，很快就到了。

  由於莫雪央在養病，鮮少有人打擾，所以院子裡清淨得很。除了一個護院的玲瓏，醫女哈大夫，還有大夫人的送過來的嬤嬤，再沒有多的人。

  所以二姨太一進入到院子裡，便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玲瓏本在澆花，聽到聲響才匆匆趕來，看到二姨太帶著一眾僕從，氣勢絲毫不亞於第一日莫雨琴帶人來興師問罪。

  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第一時間丟下澆花的水桶，攔在了二姨娘的面前：「姨娘，我家小姐睡下了，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想起之前曾被莫雨琴的丫鬟打了一巴掌，所以此次和二姨娘說話時，還有些害怕。

  可這二姨娘並不像莫雨琴那般不講道理。她微微一笑，親切地說道：「大小姐回來多日，我都未曾拜訪，是我的不是。如今特來探望，只遠遠地瞧上一眼就好。」

  沒有挨打。玲瓏長吁一口氣。但是想到小姐的交代，她沒有放行：「姨娘還是改日再來吧，小姐真的睡下了。」

  二姨娘並未就此放棄，反而說道：「你是新來的吧？可知大小姐小時候總喜歡纏著我讓我抱著睡。我只去看一眼，她不會介懷的。」

  說著，便準備硬闖進去。

  眼見著攔不住，大夫人身邊的嬤嬤大喝一聲：「大小姐的院子，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對於大夫人身邊的人，二姨太一向是比較敬重的。可是今日她卻一反常態，與其針鋒相對：「我不過是來看看大小姐，你們百般阻攔，可是大小姐……出事了？」

  說到這兒，二姨太一臉的驚恐，趕忙吩咐身後的人說道：「你們抓緊去看看，若是大小姐再出什麼事，老爺可饒不了你們！」

  要說外面的聲音已經足夠吵，而屋裡卻絲毫聲響，這不禁讓人起疑。

  在得了二姨太的吩咐後，立馬有人沖了進去。可憐院子裡只有玲瓏和嬤嬤二人，想攔卻也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丫鬟跑了進去又出來，對著二姨太說道：「屋內沒人。」

  玲瓏和嬤嬤對視一眼，顯然，她們也不知道屋內並沒有人。

  倒是二姨太，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副得逞的表情，但卻偽裝地剛剛好，著急道：「快去通知老爺，大小姐可能又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