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完結)
2024-06-06 02:51:01
作者: 蔡司
元和二十三年,中宗善禪位於宣帝趙顯允,改年號開盛。新的紀元已開啟,新帝將攜一眾心腹開啟屬於他的時代。
然而作為策劃這一切的頭號功臣梁開濟,卻急流勇退,自請前往西北守邊關。這一舉動,不說天下譁然,也是震驚朝野。
有人說梁開濟傻,這時候不趁熱打鐵攜帶家族更進一步,反而龜縮到大西北去。但也有人說他聰明,自古以來都是飛鳥盡良弓藏,這時候梁開濟選擇離開政治的中心。反而避免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境地。
無論他人說什麼,梁開濟全然不在意。以他的家世高官厚祿已經不重要,前世他也曾登頂權利的巔峰。
可結局呢?一朝死於婦人手,一生的鑽營都成了空。更可悲是,還錯失了自己最愛的女阿沁。
千帆過盡,讓前世那些都化作雲煙散如入風中吧。如今,他只想帶著姚沁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傷心事的地方,開始新的一切。
姚沁心裡沒有他,他都知曉。然而對比以往的排斥,如今能和他心平氣和他對坐一整天,偶爾還會做些茶點送他,這邊說明一切都在開始不是嗎?
梁開濟和姚沁的婚宴辦的極簡單素樸,也是除了家眷親戚,並沒有大擺宴席大宴賓客。
起初老太太是不樂意的,然而對於真正面練過危險的和安公主及其梁父來說,簡單的婚宴反而讓人踏實。
這二人講明一切,又說新帝登基,公主婚禮又在即,梁開濟本就風頭十足,這會兒若是再搶了皇家的風頭,便不好了。
老太太這才同意,讓梁開濟和姚沁的婚事如期進行。
兩人大婚三日後,便起身動身前往西北,生怕耽誤了時候,不能趕在大雪降臨前抵達。
而這一日也恰是怡寧公主和施彥的大婚之日。
經過一場政治動盪,這個國家太需要一件大喜事來忘卻曾經的惶恐了。所以本定於開春的婚禮,也提前舉行了。
明明是一場喜事,然而不論是新娘還是新郎臉上都布滿了心事。
趙怡寧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那個一身華服、滿頭珠翠的自己,眉眼間滿是憔悴和老態,心驚不已。
她撫摸著那張臉,眾所周知她生得貌美,可如今明明才二八年華的她,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婦人。
尤其是她不笑時,更顯死氣。她試著扯出一個嘴角,可她卻看到了靈與肉的分離。鏡中的自己,明明笑著,但是眼神里卻沒有一絲的快意。
那提起嘴角,彎下眉眼的臉,成了一張蒼白的麵皮,覆蓋在她原本的皮肉上。
她後悔了,後悔當初的荒唐,後悔這一切的決定,更後悔自己的固執。
只要想到,往後今生,她和施彥兩人都仿佛活死人一般日日相對,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墳墓里。她就窒息地喘不過氣來。
所以趙怡寧逃婚了,她脫掉鳳冠霞帔,偷摸換上宮女的服裝,隨著外出的女眷出了宮。買了一匹馬,出城去了。
而公主府里,卻已經亂做一鍋粥了。幾十號人看不住一個待嫁的公主,天子的雷霆之怒可想而知。
若不是太皇太后勸著,新帝早就將這一干人捆起來流放了。可皇家的臉面到底是丟不起的,無奈之下,只得臨時從宮女中指了一個人,代替公主上了花轎。
施彥是在掀了紅蓋頭之後,才發現了公主被調包了,他沒有責怪也沒有遷怒,只坦然地掃了那姑娘一眼,便離開了。
沒了姚沁,與誰成親又有什麼關係呢?左右不過是擺設,對於擺設的物件,他從來不會多看一眼。
第二日一早,宮內便有大太監奉新帝之命前來囑咐,說新帝體諒妹妹辛苦新婚,說今日只駙馬一人進宮謝恩即可。
這一決定雖然在外看來奇怪,但也只當是新帝寵愛妹妹,心疼妹妹,沒有多餘的懷疑。不但如此,百姓還對兩人兄妹之間的情感頗為讚許。
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駙馬從宮中回來後,便帶回來一道聖旨。竟然是授予施彥戶曹一職,外派隴西安定主管一方之稼穡農事。
本朝並無駙馬不可任實職的說法,例如梁父就在國子監任職,但像這般將駙馬派至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是在新婚之後,還特許他將公主帶上,就異常古怪了。
新帝明顯很濕偏愛嫡親的妹妹,可又怎麼忍心將妹妹和妹夫攆得遠遠的呢?
眾人不知道,然而姚沁卻是知道的。
倒也不是她有什麼神通,而是她和梁開濟帶軍出城當晚,便在驛站和逃婚的趙怡寧相遇了。
姚沁見到她是錯愕的,更是憤怒的。
「當初,你說你對他一見傾心,用盡手段也要得到他。如今才過去多久?你厭了倦了就隨意將他丟棄,你當他是什麼!」
「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什麼沒心沒肺的物件!你以為你一了之就一切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嗎?皇家的臉面會任由你這樣踐踏嗎?」
「你犯過的錯你不認,倒叫他一個人扛下所有!留他一個人,在那污糟的爛泥潭裡苟且一生,你怎麼能忍心!」
「趙怡寧!我生生世世詛咒你,永生永世不得所愛!永生永世孤苦一生!」
姚沁幾乎是嘶吼著講完了所有,梁開濟將她擁在懷裡安撫,對於趙怡寧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好叫人看住她,準備第二天一早送她回去。可誰知,半夜趙怡寧竟然趁著夜色逃走了。
梁開濟放心不下,一面安排人去追,一面著人將事情傳回宮裡。
而趙怡寧在聽完姚沁的斥責後,逃跑的心反而更加堅定了。她不知道人生是否有輪迴,她也不在乎姚沁對她詛咒。
但姚沁的話讓她明白,若是回去,那真的是要在污糟的爛泥里腐朽腐爛了。
皇帝的人最終還是失去了趙怡寧的蹤跡,而施彥也帶著「公主」前往隴西赴任了,而姚沁則在一個月後,在前往邊關的路上,被隨行的軍醫診出了喜脈。
命運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故事也在改在這裡終結,然而總有些小意外讓人猝不及防。
新帝上任,各國使臣來賀。其中就包括突厥最受寵的小王子,而這小王子偏偏提出了一個令人費解的請求。
原來,這小王子曾與那秦家姑娘,秦芷蘭有過一面之緣,從此情根深種。此番前來,就是想以百匹汗血寶馬為聘,求娶秦家女。
這一下子讓人犯了難,這秦家因為站隊五皇子,早已被抄家下大獄。一個身披重罪的人,怎麼能去和親呢?
可是汗血寶馬本就難得,一下子百匹之多,這誘惑也難以拒絕。眾朝臣討論許久,便力薦新帝應允。
新帝無奈只得答應,並給秦家減了罪。不再流放而是貶為庶民,三代之內的子孫,皆不可入朝為官。
然而,這時候誰也不知道。這一決定,將再次改寫所有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