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親

2024-06-06 02:48:52 作者: 蔡司

  大年初三,姚沁才從雷勇口裡得知了匈奴來犯,梁開濟奔赴西北抗擊賊寇的事情。

  說來其實本沒有什麼相干,只是雷勇感念姚沁雪災前善意的提醒,特意趁著過年前來拜訪。

  「姚娘子,這次多虧了你呀。」雷勇飲了一杯酒,不無感慨地說,「那日,我們本打算在年前上山圍獵一次,若不是您及時使了人來說,我們一準兒困死、凍死在山裡啊!」

  「是雷大人福大命大,消息不早不晚,就在您上山前送到,這我可是算不準的。」姚沁推諉道。

  雷勇更是開懷:「這兩日雪消融了,你猜怎麼著,將士們上山查探情況,愣是白撿了幾匹凍死的狐狸。」

  「也白得了幾張好皮子,我們一群大老爺們,也無甚用處,索性都給了姚娘子做謝禮了。回頭您找人將皮子熟了,做成斗篷,是既漂亮又暖和!」

  那幾張狐狸皮姚沁已經見過了,雖說是雜色,毛質卻極好。油光水滑,做成大氅是再好不過的了。

  「雷大人,禮太重了,我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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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沁說的真心實意,其實就算她不讓人去遞消息,施彥也會讓人去的,只不過晚一會罷了。姚沁的消息遞過去時,不過剛還趕上他們上山前,顯得尤為及時。

  雷勇擺擺手:「白撿來的東西,全當借花獻佛罷了,姚娘子莫要心裡有負擔。說來說去啊,中秋節遇險的事情,我沒能給姚娘子一個好的交代啊!」

  姚沁借著喝茶掩去了一瞬的驚愕,薛瑞珠雇兇殺人一事,草草了事。最終歸咎罪名竟然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鬟,儘管說得有理有據,但明眼人都會存有疑問。

  當時雷勇保證要給姚沁一個公道,結果還是這般了事,他心裡多少有些愧疚:「我們將軍不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也不會包庇自己人,這個我雷某以項上人頭為作保。」

  「只是不知道那女人到底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逃過去了,那丫鬟也死了。到最後死無對證,但好在將軍還是罰了她,姚娘子你也別放在心上了。」

  姚沁不置可否,她笑著又飲了一杯茶。這些都於她無關了,梁開濟到底是怎樣的人,她全然不在意的。

  「這兩日匈奴來犯,我們將軍帶了梁家軍支援西北軍,這當口正在鏖戰,姚娘子若是願意,還請寫封書信囑咐一二吧。」

  這請求著實無禮,但雷勇卻是不得不提。他每月發去信件時,梁開濟回信時都會問問姚沁的情況。他猜到梁開濟心裡對姚沁是有些念想的。

  「雷大人,這於禮不和,會遭人非議的。我一個孤女……」姚沁想也沒想的拒絕了,但又怕太過直接,「若是可以的,還請你代勞轉告將軍,姚沁望將軍平安順遂。」

  雷勇壓了一口酒,也不強求。女子在此世間本就艱難,若是再惹些不守婦道的誹議,就更難了。

  立春時,傳來了西北軍和梁家軍共同抗敵,大敗匈奴的捷報。但姚沁卻無暇顧及,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春耕上。

  再過月余早稻就可以播種了,在此之前要整地。若是想要長出好莊稼,整地就要有講究。先要粗耕一遍、而後細耕一遍、最後還要蓋平。在此期間還要育苗,得等秧苗長到約莫一拃高時才能插秧。

  姚沁手裡有田一千五百畝,青崖鎮的大戶,沒有幾個可以和她相媲的。如此多的田地,整治起來著實費力,現如今人手也是不夠,她得在整地之前招募足夠的佃農。

  這倒也簡單,只需將消息放出去,只收五成的租子定會有很多人前來。但姚沁怕招惹是非,也沒有太過聲張,只私下讓方廣他們尋莫相熟的人前來。

  方廣等人還未去尋人,施彥卻帶著人來了,他到底是沒有讓這些流民去開荒。在徵得姚沁的同意後,將這些流民都帶來了。

  年紀小的孩子,或者體弱的女人,照例送去了義莊。而壯勞力和青年漢子都來了姚沁這裡佃田來種。

  人多了,房子自然不夠住了。當務之急又從找佃戶,變成了蓋房子。

  「香草,還有多少路程?」姚沁在顛簸的馬車上昏昏欲睡。

  香草將她攬在懷裡:「這段路不好走,馬車行得慢,約莫還得半個時辰。」

  青山別院的田都是佃出去的,本來還多餘的一些,都被方廣就近找來的村民佃了去了。後來的,則都被安排到了新庄子。

  午飯後,姚沁顧不得午休,就前來看看新庄子房屋搭建的進展。姚沁屬意香草和方廣一起前來分管新庄子,便將阿杏留下別院主事,帶著香草和方廣來了。

  「姑娘,你再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姚沁閉著眼睛假寐,心裡有事就怎麼也睡不安穩:「香草啊,若是我講你送過來分管新庄子,你可願意?」

  「願意自是願意的,私下裡我早就想過了。只是捨不得姑娘,又怕阿杏照顧不好你……」

  香草的語氣低沉了兩分,來分管新庄子,她早就預料到了。她倒是願意替姚沁分擔這些,只是兩人相伴十餘年,從未分開這樣遠這樣久……

  「阿杏,多虧了有你。」姚沁又在阿杏懷裡蹭了兩下,「我又何嘗捨得你呢?可是,這些交給其他人我也不放心的。」

  「方廣這人實在,有良心還擔得起事情。我將他支過來,陪著你。你們本就兩情相悅,這般相互照應,我也安心些。」

  香草聽到姚沁說兩情相悅這句話,本來還低落的心情,瞬間轉了一個彎,多了兩分甜蜜和忐忑。

  「姑娘,你不反對嗎?」

  「反對?我為何要反對?能遇到一個對你好的人,一個有擔當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只是這方廣,一直未上門提親,我自然也不好問。若是問了,反倒成了我們上趕著了。日後若是他來提親,我定要晾他一晾!」

  姚沁的話是說給香草聽的,其實也是說給馬車外的方廣聽的。

  果然,方廣聞言後,黝黑的臉上難得泛起了些許紅暈。趕車的張河更是打趣地瞧了他一眼,那幸災樂禍再明顯不過了。

  「姑娘!我明日便請了媒婆上門!還請姑娘應下,小人定會對香草好一輩子!」

  方廣瞧見那揶揄,只覺得熱血都衝上了腦門兒,讓他變得莽撞了起來。求親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姚沁被他突如其來的大膽震得愣在原地,一時間沒了反應。香草臉紅得更厲害了,她顧不上害羞,挑開帘子看著方廣。

  「憨子!你這是做什麼!」

  方廣看著她紅紛紛的臉頰,咧嘴一笑:「香草!我早就想向姑娘求娶你了。」

  「哈哈!」姚沁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來,「方廣,你這人直爽,我現在就替香草應下了。只是,有些事我要先問清楚了。」

  「姑娘,你只管問,小人定知無不言!」

  姚沁挺直腰杆做起來:「日後成婚了,家裡誰說了算?」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家裡的事情定然都睡香草說了算。」

  「這話倒是不錯,可是我們香草卻不是個一般的姑娘。你也看到了,她是我姚家的姑娘,如今又慣著上千畝的田產,她定然不是你能關在屋裡的女人。也不是能為了你,在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的娘子,你想過嗎?」

  這話很是犀利,這是姚沁在讓方廣承諾,讓香草去成就一番事業,而非一輩子做個庸庸碌碌的婆娘。

  「姑娘,你只管放心。方廣愛重香草,香草是個不一般的姑娘,我定然不會阻撓她想做的事情。」

  香草聽了這話,也是感動不已。她向外看著方廣,眼裡竟有了淚花。

  「你可能保證?」姚沁卻不因此而放過他。

  方廣鏗鏘有力地開口:「小人願立下字據,若有違負,甘願被掃出家門。」

  聽到他這樣說,姚沁才鬆了一口氣,笑盈盈地看著香草開口:「那明日,我就在家等著媒婆上門了!」

  香草羞得臉都熟透了,低著頭是誰也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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