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游神醫
2024-06-06 02:47:22
作者: 蔡司
「定是樂游神醫!定是樂游神醫!」待姚沁說完藥方來歷,再看看藥方上灑脫不羈的草書字跡,和安公主更是肯定這藥方出自樂游神醫之手。
想到兒子可能有救了,她忍不住喜極而泣。
半年前,南越大軍壓境。梁開濟親率梁家軍迎敵,大戰一觸即發。梁開濟依靠膽識謀略,很快擊退來犯的敵軍,卻在回營途中遭遇了暗算,傷了心肺。好在救助及時,保住了性命。
性命雖說是保住了,但創傷卻久治不愈,梁開濟也因此一直纏綿病榻。即使當今聖上,勒令整個太醫院秘密診治,但也無濟於事。無奈之餘,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託於樂游神醫。
但主帥被暗算,且是在軍內潛伏已久的暗探,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朝中定是有人通敵叛國。我在明,敵人在暗,為了不打草驚蛇,也以防亂了軍心,梁開濟重傷未愈的消息被壓了下來。故此尋找樂游神醫的行動也就只能秘密進行。
秘密尋找使得進展速度極慢,直到三個月以前,謀士蔣仕安終於有了樂游神醫的下落——青崖鎮。
以免節外生枝,得到消息的和安公主立刻帶著梁開濟,悄然來到了青崖鎮。
青崖鎮地屬西南,到處是崇山峻岭,山谷密林。且樂游神醫行蹤不定,在這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儘管來到青崖鎮三個月了,神醫具體蹤跡卻依舊遍尋不到。
和安公主也沒想到,本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沖喜,竟然真的有喜!這藥方,若真是樂游神醫有意相贈,可真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所以這檔口,她看姚沁只覺得喜愛更甚,不但乖巧伶俐,還是個有福氣的!
止住了激動,和安趕緊招呼喜麽麽:「快找韓太醫來!」
喜麽麽不停念著佛號:「阿彌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奴婢這就請了韓太醫來!」
韓太醫正在藥廬里煎藥,聽得很可能是樂游神醫的藥方,興奮地差點將藥罐子打翻。將手裡的活兒,丟給隨從。也顧不上打整,便向著廳堂衝去。
說起樂游神醫,韓太醫便想起了,曾經和他有過的一面之緣。
當年淨住寺方丈了緣得了重疾,韓太醫被當今聖上指派去診治,但卻始終沒有好轉。束手無策之際,恰逢樂游神醫造訪。那樂游神醫當即把脈問診開了藥方,只七副湯藥就將了緣從閻王爺手裡拉了回來。
儘管了緣總是戲謔,樂游神醫阻了他去往西方極樂的路,但此一事卻更是讓樂游神醫名聲大噪。前往求醫問藥的人,絡繹不絕。
樂游煩不勝煩,乾脆隱遁了起來。若有緣,樂游自是不會袖手旁觀。若無緣,也只能是生死有命。
如今若能再見到出自神醫之手的藥方,真可謂死而無憾了。
「韓太醫,快瞧瞧。」和安公主見人來了,也不假人之手,忙親自把藥方遞了過去。
韓太醫接過藥方,細細看來,越看越是驚喜:「妙啊!妙啊!如此用藥,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真不愧是樂游神醫!」
「這麼說是真的了?」和安公主追問。
韓太醫忍不住感慨:「真是天佑我大周,天佑將軍!從用藥路數和藥方的筆跡看,是樂游神醫無疑了。」
「如此說來,樂游神醫定是知道我們在找他了,也知道將軍的病情。但我們尋找了半年之久,都一無所獲,看來是被他有意躲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又讓他改變了心意。」
改變心意,和安公主意識到,這個另神醫改變之人就是姚沁。她激動地抓住姚沁的手:「好孩子!好孩子!都是你的功勞啊!」
姚沁有些受寵若驚。上一世獻了方子,她便乖巧地告退了,並沒有看到和安公主如此激動的一幕。
「婆母,哪裡是媳婦的功勞。韓太醫都說了,這是天佑將軍。」姚沁自然要推。
其一,她心裡打定主意,要和梁開濟橋歸橋路歸路。自然不會上趕著和他產生瓜葛。
其二,主動認下,不免會讓和安公主心裡落下一個攜恩的印象。更何況,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有福氣的呢?
如此一來,和安公主反而更感念自己的好。
再過月余,梁開濟大病得愈便會回去。到時,不用和安公主給選擇。自己就是求了她的恩典,給自己一份放妻書,這個情分也是使得的。
果然和安公主笑意更濃:「喜麽麽,前幾日宮裡差人送來的蜀錦料子,我瞧著有幾匹顏色鮮艷的,很襯少夫人的膚色。你回頭全送她屋裡去!」
「哎!奴婢這就差人去辦!」
不過片刻,姚沁就收到了四匹上好的蜀錦。
「夫人,公主真是疼你,這麼好的料子都送到咱們屋裡來了。」阿杏性子直爽,又天真,心裡有什說什麼。
姚沁笑了笑,沒說話。上輩子,也許是梁開濟想補償自己,送走了樂康後,他便常常把許多好東西送到她屋裡。雲錦也好,蜀錦也罷,都是見慣了的。
香草就穩重地多:「阿杏,這話咱們私下裡說。讓人聽見了,沒得叫人笑話咱沒見過世面。」
其實香草也沒見過這麼好的蜀錦,摸著這溜光水滑,柔軟輕盈的布料,她心裡的激動和驚訝不比阿杏少。
「我曉得啦,香草姐姐。」阿杏衝著她做了個鬼臉,「和我娘一樣,小管家婆。」
「阿杏,看我撕爛你的嘴!」說著衝上去鬧成了一團。
姚沁也不阻止,上輩子她們陪著自己,一個無辜殞命,一個終生未嫁。如今難得有快樂的日子,就讓她們多快樂快樂吧。
酉時三刻,姚沁正在自己屋裡用餐,就聽得阿杏講:「聽柯吉說,今兒才進了一副湯藥,將軍的咳就比往日少了一半。」
姚沁鬆了一口氣,儘管知道藥方不會有假,但還是希望梁開濟快點好起來。這樣自己離開的日子,就能早一點。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希望將軍早日康復,等圓了房,夫人的日子就有盼頭了!」香草一邊伺候姚沁吃飯,一邊祈禱。
姚沁心底卻一片冷然,真到那時候,自己只會被梁家人吃得骨渣都不剩。
在外人看來,梁開濟醒來和自己圓了房,有了一男半女,自己就會守得雲開見月明,一生無憂。
想當初,自己何嘗不是這樣認為的呢?
然而事實卻是,自己的有了身孕,滿懷著欣喜寫下書信給他時,他正在皇城以十里紅妝迎娶大學士之女秦芷蘭做正妻。
音信傳來,她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作為女子的尊嚴和作為妻子應有的體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被剝奪了。說是正頭夫人,可自己的名字從未上過梁家族譜。說是外室,但梁家又在青崖鎮給了她正頭夫人的排場。
梁家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出了這青崖鎮,她姚沁什麼也不是。她幡然醒悟,幾經掙扎,也坦然接受。
直至樂康五歲,梁開濟告訴他,秦芷蘭不育。要把樂康過到她的名下,交給她撫養時。
她的苦難和仇恨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