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開的命數

2024-06-06 02:47:20 作者: 蔡司

  逃不開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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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你終於醒了!」阿杏正急得沒辦法,看見姚沁迷迷糊糊睜開眼,當下欣喜不已。

  姚沁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身子的輕盈逐漸消失,反倒是帶著一股子無力的酸痛。

  「阿杏,你大清早咋呼什麼?」

  阿杏忙將姚沁扶坐起,又撿來軟枕墊在她的身後:「沒想到,夫人還記得阿杏!」

  阿杏有些高興,昨日不過是隔著蓋頭拜見過新夫人。梳洗是香草做的,說起來自己還未露過臉,新夫人卻曉得自己的名姓。

  「你又說什麼……」

  胡話二字還未出口,香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阿杏,夫人可醒了,我打了水伺候夫人洗漱。」

  香草?香草活了?

  姚沁猛地坐直身子,將頭探出去:「香草!香草!」

  香草剛要抬腳進來,就聽自家姑娘含著鼻音的呼喊,還當姚沁受了委屈。心裡一急,腳下的步子也不甚穩當了,銅盆里的水當下撒了出來。

  她顧不上收拾,將面盆擱在盆架上,連連應聲往裡間走:「小……夫人!香草在的,香草在的!」

  姚沁看著香草過來,撲倒她懷裡哭得泣不成聲,當年梁開濟要把樂康帶去給秦芷蘭撫養,自己求也求了,跪也跪了,梁開濟撂下一句婦人之見搶了孩子就走。

  香草見自己幾乎哭暈厥過去,也顧不得身份禮儀,撲上去要將樂康搶回來。卻被梁開濟身旁的武侍踢在了心窩上,一句後話都沒留下,當場吐血去了。

  如今見香草活得好好的,姚沁更覺得是在做夢:「香草,我的香草!你還好好的,你還好好的!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夫人,夫人,你別嚇香草,可是夢魘了?香草在,香草在,你莫怕!」香草看著魔障的姚沁,以為她又夢魘了。

  自老爺為救蔣仕安慘死匪徒刀下,族親叔伯便以絕戶的名頭霸占了家裡的一應田產房產。因見小姐剛強,以死相逼也不退讓,竟與城中田大戶狼狽為奸,強搶小姐給那傻兒子做媳婦添香火。

  若不是蔣仕安救助,並收小姐為義女,小姐早就被那起子歹毒的親戚吃了。但從那時起,小姐就落下夢魘的毛病。藥是吃了一副又一副,至今也不見好。

  香草把姚沁攬在懷中,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安撫起了作用,姚沁終於安靜了下來。

  環顧四周,姚沁這才察覺到不對。

  羅漢床掛起了紅帳子,珠簾外的梳妝檯上,還擺著未燃盡的紅燭,妝奩上的點翠鳳冠,衣架上的喜服霞帔……反觀自己,上著鴛鴦戲水的紅肚兜,下穿一襲紅綢褲。

  姚沁倒吸一口冷氣,這分明是自己沖喜嫁給梁開濟時的光景!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可眼前真實的一切都提醒著她,這絕不是做夢!

  「香草,今天是什麼日子?」姚沁的聲音發顫。

  香草見她還沒回過神來,心中憐愛更甚:「小姐,你忘了?昨兒是你的大喜之日!姑爺可是威遠將軍,莫怕,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辱您了。」

  「雖說將軍病著,未能與您圓房,但該有的禮數咱可不能少。長公主那邊已經等著了,香草這酒伺候您更衣洗漱。」

  幾句話,就將姚沁打入了深淵。

  自己沒死,不但沒死還回到了過去!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都甘願死了,還不放過自己。

  難道這就是命數?逃不開,躲不掉?生生世世都要與那梁開濟捆綁在一起?

  姚沁悽慘一笑,原來人世間最絕望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這寧願以死相搏,也逃脫不了的命數。

  「夫人,您別怕。長公主最是和善……」阿杏見她滿面悲哀,怯生生地安撫著。

  姚沁突然回過神來,阿杏說得不錯,婆母雖貴為公主,卻是難得的和善,為人處世練達通明。當年也給了自己不少庇護,甚至也給了自己很多選擇。

  選擇?對!可以選擇!

  自己回到這裡,也許並不是命數,而是老天爺給了自己重新選擇的機會!

  想到這裡,姚沁突然心跳加速,豁然開朗!

  「阿杏!幫我洗漱。」

  「香草,去將妝奩匣子底層的藥方取來!」

  阿杏和香草看著突然活泛起來的姚沁,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傻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想通了這一層,姚沁的聲音里都透著一股子歡欣。

  「哎!哎!」

  阿杏和香草相視一看,均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夢魘是過去了。

  姚沁穿戴整齊,來到前廳時,和安長公主已經在主座上坐下了。

  姚沁趕忙走上前告罪:「公主萬福,媳婦來晚了,還請公主恕罪。」

  和安本就和善大度,見她乖巧,心裡的喜愛就更多了一分:「不算晚,我也才梳洗罷。朝食都還未用呢。」

  伺候在一旁的喜麽麽見狀,忙上前扶起行禮的姚沁:「少夫人快請起。地上涼,初秋的寒氣重。您保重身子。」

  「咱們公主雖急著喝您這碗媳婦茶,但更心疼您的身子骨。」說著對在一旁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當即在姚沁的前頭擺了一個軟墊。

  這情形倒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自己乖巧懂事,頗得長公主喜歡,上一世敬茶時,也是著人放了軟墊。

  姚沁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碗,約莫著剛沏的茶,茶碗還有些燙。姚沁仍舊四平八穩地舉過頭頂:「公主請用茶。」

  和安也沒想到姚沁作為一個小秀才的女兒,禮儀教養竟半點不差。早就聽人說,這姑娘隨她先父走南闖北,本以為是個有些野氣的丫頭,沒想到爽朗中還帶著一副柔弱風流的閨閣女兒態。

  和安更滿意了。她接過茶碗,掀了茶蓋,慢飲了兩口,隨後拿了事先準備好的白玉鐲子,親自戴在了姚沁的皓腕上。

  「乖,該改口叫婆母了,好孩子委屈了你。」

  姚沁笑著搖了搖頭:「婆母,媳婦不委屈。」

  姚沁明白,此時梁開濟在青崖鎮是為了尋樂游神醫治病。沖喜一事雖說是蔣仕安為了救自己求來的,但也不乏存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救助梁開濟。

  自己身份低位,梁家是望族,若不是借了沖喜的名頭自己根本進不了梁家的門。此次沖喜,成與不成,自己都上不了族譜。

  故此,和安公主才說委屈自己。

  隨後她從懷裡掏出一長形木盒,遞給喜麽麽:「婆母,這裡有一張藥方。」

  「藥方?」和安有些驚異,她接過來細細端詳。越看越是驚喜,等看完,她一把抓住姚沁的手。

  「好媳婦,這藥方是哪裡來的?」

  姚沁鬆了一口氣:「這藥方是一老者所贈,三日前……」

  三日前一邋遢老者登門乞食,姚沁見他可憐,就學著父親贈衣施飯。交談之中,得知自己要嫁給梁開濟沖喜,便在臨走前,留下一個藥方,說是謝禮。讓她嫁到梁家後,交給和安公主。

  前一世自己照做了,隨後更加得到婆母的厚待。一開始還不明白,後來才知道,那老者竟是鼎鼎有名的樂游神醫,一生醉心醫學,常常為了鑽研病理廢寢忘食。

  他感念自己心善,便給了自己一個善緣。梁開濟果然也靠著這個藥方起死回生,病好回京前,婆母曾讓自己選,是得一份產業恢復自由身,還是守著將軍夫人的名頭過一生。

  當時自己根本不明白,只當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婆母生厭,哭著哀求不要休棄自己。只要一想到被休棄的後果,她就嚇破了膽,惶恐不已。也就是當晚,梁開濟歇在了自己房裡,和自己圓了房,有了樂康。

  倘若當時自己選的是前者,那麼命運會不會不一樣?這一世,她便要試一試,用這一張藥方,換一個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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