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
2024-06-08 09:05:15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雖然執失善光早早就入宮了,可直到傍晚時分,他才見到李稷。眼下是單獨召見,執失善光便已瞭然,此次召見必然是隱秘之事。
李稷開門見山地問道:「前陣子吩咐你辦得事情如何了?」
執失善光當然知道李稷所問何事。師回朝之後,聖人於某日秘密交代他,尋遍天下除皇后以外的異瞳之人,無論男女老幼格殺勿論,而聖人此舉的目的更是不言而喻。
在李稷登基的第三年,就有個異瞳之人自稱妘氏後人,召集人馬意圖興兵作亂。好在那時還有很多人是見過妘氏的異瞳是何等模樣,所以此人很快被人拆穿,他召集的那些烏合之眾也隨之被剿滅。為免日後再有人用異瞳大做文章,既然這世間妘氏後人只有昭獻皇后一人,所以異瞳之人也只能有皇后一人,哪怕旁人的異瞳與她不同。
「回陛下,人已經派出去了,只是還未有任何消息回來。」 執失善光道。
「沒有消息也正常,世間哪有那麼多異瞳之人。」李稷道:「今日朕召你前來,是此事有了些變故。」
「請陛下吩咐。」
「異瞳之人還是要找的。只是男子格殺勿論,女子全部留下,還要毫髮無損地送到朕這裡來。」李稷眼中狠戾令人心頭髮寒。「若是泄露半個字出去,你這腦袋也就不必再留著了。」
執失善光神情明顯一滯。「臣曉得輕重,請陛下放心。」
都說女人懷孕,口味會一改從前。對此李稷以前只是聽過,這一次他算是真正領教了。以前對甜食幾乎不碰的人,如今卻喜歡上了甜食。然而綰綰對甜食的要求是,過甜過淡都不行,一定要是那種淡淡的清甜。
看著綰綰飲下一口核桃酪,李稷道:「長安城裡數得上的甜食,你可都吃過來了,沒一家你滿意的。」看到那哀怨的眼神,李稷話鋒一轉又道:「反正做魚的廚子已經被你逼瘋一個了,不差再添幾個。」
「不好吃。」把核桃酪塞回到李稷手中,萇離期期艾艾地一句。「我想吃十郎之前帶我去的那家炙羊腿。」
然而李稷到底還是一句話點了炮仗。「你前幾日不是還說,炙烤的東西油膩,看著就沒胃口嗎?」
這回連肅庸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哀怨了,馬上湊上前來道:「皇后陛下想吃什麼儘管開口。奴婢這就著人去買。」
雖然事實與李稷預料的一樣,炙羊腿買回來綰綰一口都沒動,可在李稷看來如此害喜也比吐得天昏地暗強。
誰都看得出萇離很是珍視腹中的孩子,正因為如此,她才與桑梓說起。「聖人自是想要個嫡子的,可我卻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兒。」
「您的擔心也是應該的。」桑梓自是知道她的苦心。「所以您愈發要好好保養,無論男女,由您多看護他幾年總是好的。」
「我擔心的並非只是身後事。宮裡沒有子嗣的妃嬪那麼多,誰不希望有個兒子作為指望,哪怕是養子也是個指望。」萇離道:「可做儲君不易,給李十郎做儲君更不易。」
桑梓實在無言以對。
知曉自己有身孕的當日,萇離就免了闔宮妃嬪每月僅有的兩次請安。她明白腹中的孩子對她們而且絕對是個不小的刺激,倘若真是個男孩,那對整個後宮而言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只要自己的兒子存在一日,她們所有人的兒子就永遠是當王爺的命,尤其是對育有兩子的韋貴妃而言。所以萇離免了眾人的請安,也是為了與她們少見為好,相安無事。
然而沈燕婉終究是個例外,她還是很樂意來看她的萇姐姐,對於自己馬上要當姨娘甚是高興。
這一日,在沈燕婉離開之後,桑梓道:「夫人,您可是在盤算於日後把孩子託付給沈貴嬪?」
萇離搖頭道:「孩子交給她我固然放心,可此舉是毀了燕燕的一世安穩。再者說日後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該如何是好?」
「那您是希望聖人親自撫養了?」
「於失了生母的孩子而言,這是最好的安排,更何況是東宮太子?」
桑梓道:「也是,養在聖人身邊您是最放心的,想來聖人也放心。」
「皇權之爭我已經看得夠多了。此事根本非人力可免,我所能做的唯有表面相安無事罷了。」萇離苦笑道:「世上有哪個皇帝毫不提防太子?」
「您總有操不完的心。」桑梓忍不住抱怨道。
「比之從前許多皇后,我已經算很好了。」萇離的確有需要自己操心的正事。「齊王留下的姬妾子女,聖人如何處置了?」
「從前待遇不變,也允許他們留居齊王舊邸,只是所有人不再有皇族身份。」
「也罷,於他們而言這是最好的結局了。」萇離又問起了旁的事情。「郭先生快回來了吧?」
「的確。這次不比上次出使西夏,回來時還有東越的公主,自然慢些。」桑梓道。
「先生去年辛苦,若非我有著身孕,是該親自去迎他的。」
「旁的也就罷了,這些事情上聖人何時辦得不漂亮了?」桑梓寬慰道。
萇離莞爾一笑,又道:「去告訴貴妃,東越和親公主入宮時,由她代我出迎,以示鄭重。再去告訴賢妃,冊立東越公主為正二品妃,賜號睦,其他的事情她看著辦。」
「是。」桑梓明白,如此位份和封號都有目的。
懷著身孕,萇離自然不在三月射典上露面。為了綰綰免受來往恭賀之擾,李稷更是下詔,外命婦若要入宮向昭獻皇后請安,需奏請他同意才可入宮。
如此一來,能到萇離面前之人所剩無幾。阿渃自然位列其中,而且李稷讓裴宥轉告她,她就不必請旨入宮了。
阿渃挺著六個月的肚子在自己面前晃悠,萇離忍不住吐槽:「裴宥竟也放心讓你到處亂跑?」
阿渃道:「有什麼可不放心的,我一向好動阿姐是知道的。趁著如今還能動,才要多走動呢,不然月份大了可就真不能來看阿姐了。倒是阿姐,一定要好好養著才是。且不說頭三月不穩當,阿姐的身子又不好,萬萬不可大意。」
「你就不用再提醒我了。」萇離沒好氣地道:「我這輩子都沒覺得自己像如今這般金貴過。」
阿渃抿嘴偷笑。「這樣也好。想來姐夫最近不會拿阿姐尋開心了。」
「自認識他以來,他就沒像如今這般消停過。」
「恐怕不止吧?阿姐近來肯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跟在府里時差不多。」
「我懂了。」阿渃很是意味深長地點頭,同時在心裡吐槽道:這是真天老大,你老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