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屍掘墓
2024-06-08 09:04:5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短短几日之後萇離就已兵臨城下。何晏與她幾乎是同時抵達,申食其晚了半日。如此,十萬兵馬就將壽春這座孤城為了個水泄不通。
城內顯然還沒有投降的意思,若是強攻的話,圍城的大軍全是並不擅於攻城的騎兵。正當何晏與申食其為著如何攻城而爭論不休之時,萇離發話了。
「不必爭了。攻城到底傷亡慘重,如今大局已定,沮渠昊也翻不出什麼浪來,他若是現在來投降,我倒是不好辦了。開戰之前我就說過,以斬落敵首記軍功,那就再辛苦岑淮一趟,現在就帶人去把景陵挖了,隨葬物品按之前許諾,分發下去。」
即便是岑淮做過幾年的土匪,也被這樣的軍令給驚呆了,遑論其他人的反應。
看到眾人的反應,萇離有些不耐煩。「是我的軍令不做數了?還是你們開始跟錢過不去了?」
「末將不敢。」岑淮忙道。
萇離又道:「至於此前征伐吐蕃的將士們,就開泰陵論功行賞吧。」
何晏等幾位靖東王府舊人,都知道這是西夏皇陵中最大的兩座,想來也是陪葬品也是最多的兩座。
「末將領命。」眾人再無爭辯。
「想必你們已經猜到了,西夏共八座西夏皇陵我是要盡數毀去的,我提前跟你們說清楚,景陵和泰陵裡面的東西你們隨便,至於其他六座皇陵內的東西盡歸國庫,膽敢私藏者休怪我無情。此事沈慶之你派人盯著,無論何人只要手腳不乾淨,就地問斬,不必來問我」萇離頓了頓又道:「至於主墓里挖出來的人,不管是誰通通鞭屍三百,再給我挫骨揚灰。。」
「是,下官明白。」沈慶之出列道。
連日奔波,萇離的身體的確有些吃不消。「再讓人去城門前給沮渠昊帶個話,說我把他八輩祖宗給揚了,還望他見諒。」
真是殺人誅心啊……
「告訴圍城的眾人,若是有人從城內逃出來,不得為難,若是有皇族中人。」萇離指著遠處的四明山。「請上那座觀音峰,那可是個好位置,八座皇陵都看得見。」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誰都不敢多說什麼,事到如今萇離要泄私憤也無可厚非。
眾將退出之後,葉秀立刻安頓著萇離服藥。「這幾天沒什麼你要操心的事情,好好休息。」
「知道了。」萇離是難得的配合。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毀其宗廟了?」
「兒是個什麼德行,旁人不知道,師父不會也不知道吧?」
「那咱們進城之後能不能先不忙著燒?」葉秀用商量的語氣道。
「師父要做什麼?」
「終究你是在外打仗,不比在家中。所以我打算先去宮裡給你搜刮一圈,看看有沒有你能用的玩意。」
「兒若是不答應呢?」
葉秀放沉了面色道:「你現在是真的山高皇帝遠,我是拿你沒辦法,可有人有。待回長安之後,我一定狠狠告你的黑狀。」
「知道了,兒聽師父的就是。」萇離知道這次回去要在李稷面前告自己御狀的人多的是,旁人告的狀那的確是無關痛癢,可葉秀若是告狀,李稷不收拾自己是不可能的。
之後的幾日,萇離在葉秀的安排下徹底安心養病,所有的軍務皆交由何晏,若有不決與申食其商議。
然而沮渠昊完全沒有主動投降的意思。想想也是,圍城之人與他有著血海深仇,在連續屠城之後又毀他祖墳。雖然都是死,但何必投降而自取其辱,若要以身殉國,想來這位老皇帝還未能狠得下這份心腸。
但在圍城將士看來,城內還是再堅持些時日得好。當面挖人祖墳的事情,他們心裡多少都有些發虛。
早在萇離將西夏大軍困住之前,李稷就知道了她的意圖,雖然對她帶傷出征,還給自己張羅女人很不滿意,但李稷終究還是欣慰的,綰綰沒有辜負自己對她的教導。甚至只以皇帝的身份來看,能調教出綰綰這樣一個人來也是最好不過的。能得這樣臣子,本就是一件可遇不可求之事。
李稷清楚即便自己對綰綰沒有半點兒真心,在如今的局面之下自己也會把她納入宮中,因為她女子的身份就意味著只要把她弄到手,自己對她又多了一重限制,即便她權傾朝野,也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萬幸的是自己對她不但有真心,而且還很多。
但當李稷想到綰綰的久病之軀,他的心又在瞬間沉入谷底。於他而言,綰綰是自己在無人之巔,所能見到的唯一光亮,她可以不是治世良臣,她甚至可以不必賢良淑德,自己所求不過是這微弱光亮可以陪自己走到最後。然而綰綰什麼都可以,唯獨她不能長長久久地活著。
雖然近來戰事順遂,李稷也是每日輾轉難眠,不僅僅是因為思念。所有人都告訴他在領兵出征的妘都護一切安好,甚至是妘都護本人也在奏疏中這樣說。
這其中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他的綰綰好不好。她不喜歡殺人,她更不屑於對弱者舉起屠刀,甚至她也不喜歡自己那一堆後宮,可這一次她做盡了所有她不喜歡的事情。
朝臣們還在面前爭論著要如何處置西夏皇族,李稷心中主意已定。「此事不必再議,朕意已決。」
沈相道:「那敢問陛下,您欲如何處置沮渠氏呢?」
「朕的書信和秘詔,由周成鈺為朕親使,即刻送往壽春。」
這不就是讓把沮渠氏交給活閻王隨意處置了嘛?!
裴相道:「陛下三思,雖然白水以西之地盡數歸於我朝,可您志在天下,若殺生過多,於日後不利啊。」這其實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郭少卿出使東越,說辭就是此次對西夏開戰完全是妘都護與沮渠氏的私怨,那麼如今把沮渠氏全族交由妘都護處置有何不妥?」
誰也沒想到李稷會有這套說辭。
「陛下,妘都護得您鍾愛又是未來國母,且此次戰功卓著,您對她放縱些倒也無妨。可她已經連續屠城,到底此事於她日後……」周鶴齡才真正抓住了重點,聖人再如何縱容那位,但絕不可能不顧及那位的名聲。
「朕幾時說要對沮渠氏全族趕盡殺絕了?」李稷突然反問。
「您……您方才不是?」周相沒想到被李稷截了話頭。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她若是鐵了心對沮渠氏滅族,什麼罪名扣不下去?」李稷道:「照她的脾氣,就算是明發詔令又如何?說不定詔令到的時候,人都已經殺完了。」
「這……」眾人知道李稷所言不虛。
李稷繼續乘勝追擊。「姨夫知道的,成鈺與她有幾分交情,所以還是成鈺帶朕的書信去吧。至於密詔,她有分寸,知道該如何做。」
懂了,以那位的脾氣就只能靠聖人哄著她手下留情。倘若她已經大開殺戒,明發詔令就成了笑話,所以還是密詔吧。
「陛下聖明。」眾人異口同聲。
然而此時除了李稷本人再無人知曉,這封所謂的密詔是一份加蓋過玉璽的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