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流干,誓不休戰
2024-06-08 09:04:16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接著,萇離呈上第二份奏摺。「啟奏陛下,原屬靖東王府的軍餉兩千五百萬貫,以及原藩地內已查明位置的銅鐵礦,臣代兄長盡數敬獻陛下。」
整個大殿內再度陷入沉默,光是錢財已相當於昱朝三年多的賦稅,這是世人第一次真正知道靖東王府的財力。有不少人聯想到了此前讓太尉落馬的那座金礦,看來這位妘家的女兒自入仕以來,涉足朝堂紛爭之深絕非常人所想。如此說來她與齊王之間的過節不是一般得大,那麼當初齊王把她弄得聲名狼藉就完全說得通了。
李稷接過奏摺,道:「博陵崔氏窩藏玉璽一事,由大理寺主理,三司會審。」
當所有人把目光落在出列領旨的大理寺卿身上時,就都意識到博陵崔氏這回是要倒大霉了,因為現任的大理寺卿就是出身琅琊王氏,前陣子這兩家撕破臉可是眾人皆知之事。
恰在此時,有寺人入殿稟告:「陛下,又有西夏信使前來,周相安排此人來了行宮,您是否要現在召見」
李稷瞟了一眼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萇離,又看了一眼已經不知所措的端王等人,吐出一個字。「宣。」
來人進入大殿後,並未與端王等人見禮,而是直接到了李稷面前,叩首行禮。「在下是釣魚城現任守將吳襄將軍的副將,吳將軍派在下來向陛下獻城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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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朝野上下對於釣魚城遲早到手都心知肚明,可誰也不曾想過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更是不曾想過會以這樣的迅速。
李稷欣然收下降書,說了些招攬施恩的場面話,便請來人下去休息。此人走過萇離身邊時,抱拳一禮。「見過王爺,吳將軍讓在下代問您安好。」
「吳將軍客氣。」萇離對此人點頭致意。
事情到了這個局面,李稷覺得必須把這婆娘趕緊打發走,她一定還有下文。「妘琬,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這是李稷第一次喚綰綰的真實名字,竟覺得出奇彆扭。
「陛下,臣的家事還沒了呢,待臣了卻家事,立刻跟您告退。」萇離十分淡定地道。
所有人都看得出李稷現在面色不善。
敢在此時開口之人的確不多,而大長公主就是其中一位。「陛下,您方才不是說了,您不方便插手靖東王的家事嘛。」
萇離立刻接上。「陛下,兩國交換國書自是比臣的家事要緊。可臣方才向您進獻玉璽之時已向您秉明,靖東王府攜端王這個質子向您稱臣。既是質子,他憑什麼與陛下交換國書?」
這一句話算是截了李稷的所有話頭,既然受了妘氏俯首稱臣,人家帶來的質子你不僅不要,還要跟這個質子交換國書,這絕對是更古未有之事。
韋叔裕等人立刻給李稷送上台階。「望陛下准靖東王所請。」
李稷重新坐於御座之上,看著萇離,緩緩開口道:「你還記得昨夜我與你說過的話吧?」
「臣記得。」萇離鄭重拜倒。「臣死生不負陛下。」一滴只有萇離看得見的眼淚落於青磚地面。
良久,李稷才再度開口。「准奏。」
「謝陛下隆恩。」萇離起身時,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明。回到端王等人面前問道:「你們的國書呢?」
見幾人均無反應,萇離有些不耐煩地道:「我連博陵崔氏的東西都劫了,我敢不敢從你們手上搶東西,你們心裡沒數嗎?反正西夏的臉面今日已被你們丟盡了,好像也不差再丟一回。」
「你……」端王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若是覺得羞憤難當,你大可現在就自行了斷,我必不會攔著你。」萇離玩笑道:「話說回來,反正都是張廢紙,你們拿不拿出來的確也無所謂。」
「你別忘了,你的命如今還在我手上!」端王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殺手鐧。「你都需用曇燚花治病了,想來你的壽數也所剩無幾了!」
這件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在此情此景之下被人當眾說出來,使得所有人皆是神情複雜地看向萇離,在他們之中的不少人看來,這樣一個人英年早逝未嘗不是件好事,不然誰知道這天下將來姓什麼。
而萇離的反應還是出乎眾人意料,她竟像是聽到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笑話。「遠的不說,就從我曾祖一輩說起,我妘氏可一人活過五十了?我阿耶去時也不過四十有五,這已是我所知族人之中壽數最高的一位,在場諸位大多都比我妘氏族人活得長。所以,無論怎樣我英年早逝都是情理中事,你拿此事要挾我,不覺得可笑嗎?」
沉默許久的郭喬知道自己再不開口,就沒有機會了。「王爺,縱使您從不懼死,可您也與其他族人不同,您分明有得選!」
「先生,那我三哥為何會死?我能改了異瞳隱姓埋名,難道他就不能嗎?先生也休要說,我是個女兒家,根本無需如此。」長舒一口氣後,萇離道:「先生該知道,我至今都沒能學會如何做個閨閣女兒。」
說完,萇離不再給任何開口的機會,直逼端王等人道:「回去告訴沮渠昊,他若不去帝號,對昱朝稱臣納貢,那我與他之間便是血不流干,誓不休戰。」
端王終於忍無可忍,從懷中拿出一隻透明琉璃瓶,高高舉起,怒道:「你休要欺人太甚!」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琉璃瓶中事物吸引,那如火焰般的花朵,浸泡在透明藥液之中新鮮水靈,仿佛剛剛被才摘下來一般。李稷早已吩咐讓禁軍悄悄入殿待命,如此情形禁軍早已圍了上來。
「端王能在此時有如此表現,我對你當真是刮目相看啊。」
萇離的嘖嘖感慨愈發激怒了端王。「都別過來!」端王一聲怒喝,然後直視李稷,質問道:「陛下欲得此物,才提出議和。眾臣皆言,中昱倚仗其強,想用幾句空話欲得此物。商賈來往尚且講究誠信,何況兩國之交!你們今日是要硬搶不成?!」
「你摔一個試試!」李稷早就坐不住了,禁軍的包圍圈也隨之縮小。
朝臣們皆知這其中厲害,以韋叔裕為首眾人紛紛叩首請命。「請陛下三思!國不可無信啊!」
李稷自然也知道,之前他從不認為自己有朝一日要在江山和她之間二選一。可今日,她居然在逼迫自己做這個選擇,李稷雙目已然因為憤怒而血紅。「妘琬!」
萇離渾不在意地道:「陛下,臣方才已經說了,臣從不懼死。倘若臣執意違抗皇命,株三族的話,那也是極好的,博陵崔氏私藏玉璽一案都不用審了。」
「你!」李稷只恨不能把這婆娘給直接掐死。
大長公主未曾想到萇離會來這麼一出,此時她也坐不住了。「妘琬!你可不止有博陵崔氏這個外家,勿要倚仗手中權勢,就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誰都聽得出來,大長公主這是在拿郭喬,何晏等人的性命威脅萇離。李稷雖然意外,但他也知道這是現在唯一能拿來要挾綰綰的手段了。
不曾想萇離輕蔑一笑道:「大長公主說得是,臣自然不會倚仗手中權勢就對陛下不忠。所以端王你趕緊把東西摔了,也算是我以向陛下表明至死都絕無二心。這樣一來議和就不必談了,咱們也好說說你們稱臣納貢的事。」
端王算是看明白了,有人是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