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君賠罪
2024-06-08 09:04:08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駿馬一路飛馳,最終停在作為延英殿偏殿的浴殿門前。校場下來自是一身汗水,萇離很有眼色地吩咐即刻準備湯水。
「還算你有眼色。」李稷仍是語氣不善。
二人前後入殿,李稷已經立在那裡,張開雙臂等著更衣了。
萇離並未上前為自己夫君更衣,而是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倚在他懷中。「無論何時何地,做了任何事情,我心裡都是裝著十郎的。」
「你心中始終裝著的是聖人,可不是李十郎。」雖然李稷語中儘是譏諷,但雙手還是圈住了懷中人。
「十郎與聖人難道不是一人?」抬頭對著李稷淺淺一笑。
此時,李稷的火氣到底是去了些許。「若是你把花在我身上的心思有一半用在自己身上,我也不至於動不動同你置氣。」
「若不如此,十郎怎會為我花心思呢?怕是要一心放在朝政上了。」
「我從不知寧折不彎可以與巧言令色出現在一人身上,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十郎這是在誇我?」萇離笑意盈盈地問。
再度橫了懷中一眼後,李稷終是狠狠在她櫻唇上咬了一口後道:「西夏的地界我鞭長莫及,可長安城裡還是我說了算,你該知道自己在長安城裡的人現下都在何處。你休想再給我作出妖來!」
「十郎這是在防賊吧?」
「你這是過於自謙了,我何止是在防賊。」
萇離這才著手為李稷脫下已經被汗水打濕的衣物,待宮人們準備好一應物品後,萇離就打發他們出去,獨留自己侍奉李稷沐浴。
冷眼看著萇離緋紅的面頰,李稷嘲諷道:「你是沒見過還是怎樣?」
「十郎該知道我從未服侍過旁人沐浴。」萇離打散了李稷的髮髻。
「如此說來,我是不是應該榮幸之至?」
面對李稷愈發明顯的陰陽怪氣,萇離忙道:「服侍夫君沐浴,是我分內之事。」
李稷回頭看著起正在認真為自己梳洗頭髮的萇離,許久之後才道:「你這是來賠罪的?」
「我今日惹夫君生了大氣,於情於理都該向夫君賠罪。」
再度把萇離上下打量一遍後,李稷心安理得地轉過身去。
「門下省兩位參知政事,你可有人選?」這樣的問題在此時問來顯得異常突兀。
「十郎是在問我?」萇離有些詫異,上回自己舉薦盧明遠是因為各方舉薦的人選都不滿意,李稷才隨口問到自己頭上。可今日情形,只要不是過於離譜的人選,李稷完全可以不顧朝臣們的想法。
李稷很是沒好氣地道:「現在殿中只有你我,不是問你是問誰?」
「這兩位參知政事的人選,十郎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想看看你是不是與我心有靈犀,不可以?」李稷閉目享受著萇離的按摩放鬆。「你這個時候跑來,不正是希望我趁著朝臣們因為我今日這通莫名其妙的怒火,而摸門不著的時候趕緊把人定下,免得他們推薦上來的人不合我心意。」
「十郎與我自然是心有靈犀的。」萇離俯身在李稷額頭上落下一吻。
李稷的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那就說說吧。」
「韋貴妃的父親韋叔裕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有些時日,如今是該把他放到門下省去了。」萇離道:「至於另外一位,應該是出自聞喜裴氏。」
李稷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沈楨平調到門下省去呢。」
「沈相自是能體察聖意,可他任地方官多年,又是從工部上來的,是個能踏踏實實做事的,這就樣的人就該留在尚書省讓他繼續做實事。他與鄭延昌不至於水火不容,那也是八字不合。十郎倒是該給他安排一個志同道合之人,兩人齊心協力把事情做好才是最要緊的。」
「這話說的極是。」李稷的神情愈發放鬆。「這個尚書省的參知政事由你定吧。」
「我?」這回萇離是真的吃驚,即便知道李稷在政事上是極信任自己的,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李稷能對自己放手到這種地步。
「當初姑母把你扔到秘書省是為了什麼?近十年來各地方官的政績如何,能比你清楚的人怕是沒有幾個。你與朝中這些位高權重的或許有瓜葛,但與地方官可是沒有。所以地方上誰是真正能辦事的,你自能秉公評判。」
萇離知道,除非是李稷自己提起大長公主,否則哪怕是自己在他面前還是少提大長公主得好。「十郎既然這樣說,那我便舉薦一人,青州刺史陸慶葉,他是從三品的上州刺史,地方文官做到頭也就如此了。」
「青州……」李稷想起這個陸慶葉,在青州任上每年吏部績考都是上上等。「這人倒是合適,可從三品直接到從二品的參知政事,對外可不好說。」
「此事簡單,明發詔令時可言明他這個參知政事是暫代。他若是做得好日後定會讓他名正言順,若是做得不好,那就接著做他的地方官去。這也算是十郎告訴朝臣們,無論何人,只要用心做事都有盼頭,如此也顯得十郎賞罰分明。」
「此事做得漂亮。」李稷由衷贊道。
「都是十郎教得好。」萇離知道關於兵部的人事任免,李稷是不會來問自己的。
果不其然。李稷隨即揚聲喚肅庸入內,讓他把方才與自己議好的事情傳出去,鑑於兵部暫時沒了主事,就叫由霍禹與樞密院的二把手任兵部左右侍郎,打理兵部日常事務。而那位出身聞喜裴氏的參知政事是由裴宥的叔父裴冕出任。
當朝臣們還為著聖人一日罷兩相,革職一部尚書兩侍郎而唏噓之時,一連幾道詔令直接讓他們陷入沉默,因為除了幾個重要朝職的任免以外,還有一道詔令是聖人於兩日後要前往九成宮避暑。
接二連三幾道詔令不只讓他們摸門不著,他們更加深切地體會到聖心難測。可那些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的人事安排,更是告訴所有朝臣,可以為了一個女人不顧體面的聖人仍是明君。
突如其來的避暑原本也沒什麼。聖人自登基以來統共就沒去過幾次,如今去一次無可厚非,可令人側目的是,隨行之人中居然有西夏端王。如此安排又引得議論紛紛,沒人猜得透這是為何。
不過萇離除外,她很清楚李稷這樣安排的原因。其一,行宮到底不比大明宮,在行宮接待端王,對外是他待端王親厚,對內是李稷對朝臣們的安撫。其二,北衙禁軍中現在有自己的人,直接把自己帶到九成宮去,是為了避免自己用這些人生出事端來,所以交換國書應該也在此地。還有最後一條,隨李稷前往行宮的朝臣們到底人數有限,公開自己身份的詔令已經明發出去,李稷總要找個機會讓自己以妘氏後人的身份公開亮相。自己沒有正當的理由出現在宣政殿之上,那麼此行就是首選。
萇離對此次九成宮之行還是跟李稷提了要求,請郭先生和大長公主前往。
李稷的臉當場就黑了,至於原因自是不言而喻。奈何這婆娘是自己的心頭肉,為了讓她高興,李稷最終是同意讓大長公主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