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2024-06-08 09:02:4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次日一早,李稷起身時格外小心,所以萇離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知道我近來事多,你竟然也不叫我。」趁著洗漱的時候,萇離埋怨道。
「聖人臨走時特意交代的,您養病才是頭等大事。」 桑梓笑道:「再說了,您那些事情也不差這一會兒。」
「那邊什麼情況了?」萇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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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您預料的一樣,眼下琅琊王氏沒有可以主事之人,所以王碩的後事由您舅父崔鉉主持。昨日夜裡包括崔鉉在內,其他四位家主都去了王碩那裡,現在還沒走呢。
「那正好,趕快收拾,我一併去會會他們。」
「娘子此時露面,他們十有八九會措手不及的。」桑梓道。
「我是有這個意思,但也不全是這個意思。現如今無論我在長安城裡做了任何事情,是不是聖人授意暫且不論,必是少不了聖人撐腰的。我拜訪過王碩之後他就死了,無論內情如何,我那幾位舅舅們不來找我的麻煩那是不能的,說不定他們此時正在商議如何來我這裡要個說法呢。若是因為此事,讓齊王抓住機會同他們勾結在一處,那就是我的罪過了,當務之急是暫且壓住他們,其他的事情再說。」
桑梓整理著萇離衣裙道:「每到這種時候,您永遠先想著聖人,可從沒為自己想過。」
「何以見得?」
「您在紫宸殿前罰跪的事情,奴婢可還記著呢。您氣著聖人事小,但您別跟自己過不去。若是聖人又發火了,要您跟自己夫君服個軟總不算難為您吧?」桑梓已經在為萇離考慮善後之事了。
「人家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們怎麼全都像防賊一樣防我。」
「娘子,您要是賊那也是江洋大盜。」桑梓笑道:「聖人都快拿您沒辦法了。」
一番玩笑過後,萇離又道:「去拿我的藥來。」
桑梓哀求道:「娘子,如今還有這個必要嗎?」
「有沒有必要,都不差這一頓。」萇離道:「眼下還不是我可以正大光明亮出身份的時候。」
最終,桑梓還是把藥送了來。
因有李稷的交代,所以今日萇離出門的陣仗比往日大了不少,可惜萇離並不買帳。「若你們不是怕我跑了,就給我減一半的人手。」
采葛一臉為難地看了眼桑梓,後者立刻會意上前勸道:「娘子,聖人護短您是知道的,尤其是對您,何止是護短,簡直就是護犢子。您與其在此為難采葛姑姑,還不如同聖人較勁有用呢。您出門是去辦正事的,何必在意隨從多少?再說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陣仗那是給旁人看的。」
「你近來這和稀泥的本事見長。」萇離沒好氣地道。
雖然主人家已經病故,但萇離此次來訪仍是暢通無阻,在靈堂拜祭過後,就有人引著她去了內堂,以崔鉉為首的幾人早已等候在此。
「下官見過諸位家主。」這幾位雖然沒有朝職,可也是有爵位在身之人,故而萇離依然客氣。
看到萇離的眼睛,諸人也都明白她是何意。崔鉉開口道:「萇知院是近臣,一向忙得很。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聖人聽聞王公昨日突然病故很是意外,特遣下官前來憑弔。再者,諸公應該也已知曉,昨日王公與下官密談過後,病情就突然急轉直下,還沒過夜人就沒了。下官私心以為,諸公應該有些話想要問下官,下官不敢勞動諸公親自登門相詢,故而特此來訪。」
「那你就說說,昨日你與廷益究竟談論了何事?」 廷益是王碩的表字,這般稱呼的確證實了崔鉉與他私交甚篤。
萇離略帶詫異地道:「我以為此事王公身邊的管事已經同您說了,不曾想您竟還不知道。」
包括崔鉉在內,另外幾人都是一言不發地冷眼看著萇離。
可惜她本人毫不介意此刻的冷場,依然保持微笑。「既然如此,還是把管事請來吧,大家當面把事情說清楚得好。」
萇離話音剛落,隨她來的人中立刻就有人動身去也。
昨日從萇離身上感受到的殺氣,依然讓管事記憶猶新,好在此刻不是獨自面對她,管事尚且穩得住,在向在座之人一一行禮問安過後,才向萇離欠身行禮。但管事在面對萇離時的驚懼畏縮之態,並沒有逃過在場任何一人的眼睛。
萇離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對管事道:「我昨日走前不是給管事看過,你家三郎給我的書信,管事為何隻字未提呢?」
管事旋即就驚怒交加,在他看來,萇離不願同五姓七望扯上過去的關係,可她還要留著那封書信,就是她打算以此來拿捏琅琊王氏。長安雖也有王氏族人,可並非是族中舉足輕重之人,管事昨日已經遣人回本家報信去,他以為萇離不過是想給自己尋個穩健的靠山,讓她在後宮站穩腳跟,琅琊王氏絕對有這個實力,此事不是沒得談,萇離實在沒有沒必要在此時把這封書信拿出來。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管事十分困惑,他根本就想不通萇離有何理由在這些人面前提及那封書信。
一切盡在萇離的預料之中,管事絕不會主動與崔鉉等人提起那封書信。想來昨夜崔鉉問他的時候,他以自己同王碩密談為由,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此事是我為難管事了。」萇離極是善解人意地道:「畢竟那封書信若是拿出來,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就算崔鉉等人對萇離毫無好感,但見管事此時神情也知萇離所言非虛,且裡面的內容不方便讓他們知曉。
「聽你所言,那封書信還在你手上。」還是崔鉉出言道:「不知裡面說了些什麼。」
不待萇離回應,管事倒是先有了反應。「萇大人,您昨日可不是這麼說的。」
萇離道:「我是說過要袒護你們,可我幾時說過不把這封信拿出來呢?再說了王公與諸位都是親朋故舊,自家人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你……」
萇離這種表面上大家閨秀,實則是個土匪,更有甚者她還沾染了李稷的無賴作風。管事見慣了端莊矜持的貴女,所以面對萇離這樣的,他根本毫無辦法。
崔鉉沒心情看他們爭執。「你今日來此不就是為了讓我等看到這封書信嗎?拿來吧。」
「崔公好興致。」萇離出言恭維的同時,雙手送上書信,順便多說了一句。「書信原是一體的,只是昨日王公見此書信時太過激動,情急之下將它撕開了,就請諸公將就著看吧。」
書信在五人中轉過一圈之後,唯有崔鉉還神色如常,其他幾位的臉色可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萇離也承認她這位舅父當得起博陵崔氏的族長。
在崔鉉的示意下,書信重新回到萇離手中。崔鉉看著管事道:「你們琅琊王氏的家事,我們也不好過多干涉,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此言深意可謂是不言而喻,既然琅琊王氏想要壓所有世家一頭,其他幾家暫且不論,博陵崔氏就頭一個不答應。原本平起平坐的兩家,梁子就這般結下了。
原來這就是攪弄風雲的感覺,萇離似乎體會到了。
看到管事鐵青著臉退出之後,萇離才道:「諸公應該能想到王公看到這封書信定然被氣個半死,何況王公本就重病在身,因此突然病故也在情理之中。事情既然說清楚了,那下官就告辭了。」
「萇知院若是不忙,與我單獨聊幾句可好?」崔鉉突然出言阻止道。
萇離在看著崔鉉許久之後,才道:「崔公相邀,下官豈有拒絕之理?」
崔鉉對其他幾位點頭致意之後,便起身向外走去。「你隨我來。」
帶著萇離來到一處僻靜庭院後,崔鉉示意幾名僕從退到遠處,以保證這些聽不清他們的說話內容,卻看得見他們的位置。
看來崔鉉還是認為王碩死於自己之手,萇離含笑讓自己的人徹底退出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