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苦
2024-06-08 09:02:45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自從李稷常住宮外之後,有些要緊的事情他會召重臣來萇府商議,故而萇離先前的書房早就成了李稷的書房。二人到底還有君臣之分,他們各自有手頭的事情,也不好擠在一處,且不說李稷召見外臣的時候,萇離也不方便在場。故而,桑梓又給萇離收拾了一間書房出來。
郭喬雖在途中,可他還是先遣人回來向萇離復命,眼下萇離就在自己的書房內面見此人。
「娘子,先生讓屬下轉告您,此次西夏使團還帶了一人上路,此人要如何應對,還需您提早心中有數。」
「是何人?」萇離一時還想不到,西夏還能有誰需要自己花心思應付的。
「您二嫂。」
「想不到,為了確認我的身份,他們把我二嫂都從尼庵里請出來了。」萇離冷哼一聲道。
來人道:「娘子,這並非只是西夏方面的意思,聖人也有此意。」
萇離細細一想,這也是情理之中,便沒再說什麼。「先生可還有話帶給我?」
「回娘子,沒有了。不過還有一事是屬下在回來途中得知的消息,想來娘子會有興趣。」
「說吧。」
「西夏調守邊大將章晗回壽春的詔令已經下了兩道,皆被章晗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給拒了。」
看來李稷的反間計起了效用,萇離笑道:「都說事不過三,想來第三道詔令也快送至釣魚城了。」萇離還記得當年阿耶對此人讚譽有加,閉目沉思半晌後才道:「如今各為其主,我終究是要對不住此人了。告訴咱們的人,無論章晗以何種方式回壽春,你們都要不惜任何代價給我把他截下來,活著帶回長安。」
聽到如此吩咐,來人不免面露難色。「娘子,無論章晗是否會應詔回壽春,他都必有眾兵看守,您要的又是活口,屬下們實在是難以辦到。」
「章晗是整個西夏東境守軍的主帥,他為國盡忠多年,這般不體面的回壽春,有誰看不明白這其中是何意?有我妘氏珠玉在前,眼見章晗也不得善終,整個邊境守軍不會沒點兒想法,更不必說那幾個妘氏舊將,我才向他們表露過施恩招攬的意思。你們以我的名義去找他們,即便他們不會出手相助,也必會給你們提供方便。」
「多謝娘子提點。」
「記得此事務必要在先生過了兩國邊境後再動手。」萇離特意囑咐道。
「屬下明白。」
「那就快些去辦吧,儘量早些回來。」
「是,屬下告退。」
看著來人離去後,桑梓才試探著問道:「娘子,您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章晗,這個必死無疑之人弄到長安來呢?」
萇離道:「我上回通州之行是當眾殺了一名刺史立威,而這一次我要做的事情,要殺章晗這樣的人才能立威。」
桑梓雖不知曉萇離要做什麼,可要殺章晗立威,那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聽聞桑梓來傳話說萇離要見自己,肅庸是要多為難就有所為難,無奈只能請示李稷。「郎君,夫人要奴婢過去見她,您看……」
李稷正忙於手頭的政務,頭也不抬地問了句。「她找你何事?」
肅庸如實答道:「回郎君,是夫人前幾日交代奴婢給她辦件事,想來夫人叫奴婢過去是為了此事。」
「她是不是又背著我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李稷語氣不善地道。
「這……這奴婢就不知道了。」肅庸愈發為難。「夫人交代奴婢的事情,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奴婢就未曾跟您稟明。」
「說吧,她讓你做甚?。」李稷把筆扔在一旁,坐起問道。
「夫人讓奴婢為她尋一塊上好的獨山玉料。」
李稷一聽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便道:「她可有說過要這玉料有何用嗎?」
「說了,夫人拿給奴婢一個印璽圖樣,說照圖樣刻就是。」
「哦。拿來我瞧瞧。」按照綰綰素日的秉性,這些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玩意她都無甚興趣,所以此時李稷很有興趣。
「這印璽尚未做完,圖樣還在工匠那裡。夫人倒是特意交代過,找的那名工匠要管得住嘴,刻印期間不可讓他與外界有任何接觸。」在李稷面前肅庸自然拎得清,所以萇離交代的事情他盡數抖落了出來,並且他絲毫都不心虛,畢竟萇離可從沒說過,此事不能告訴聖人。
聽到肅庸如此說,李稷完全可以肯定這婆娘一定又沒幹好事。「那你就跟我說說,她讓人做的這枚玉印是何模樣。」
「方圓四寸,上紐交五……」
最後一個龍字還未出來,李稷就被一口茶水嗆住了。「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肅庸連忙湊過去給李稷遞上帕子,同時又給他拍背順氣。
一陣嗆咳之後,李稷好不容易把氣喘勻,才道:「她有沒有沒說,此印上刻什麼?」
「夫人還沒交代呢。」
其實李稷已經知曉萇離之後會讓人在此印之上,以篆書刻寫「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八個字。而他之所以會知道是這八個字,是因為就算世間已無人見過傳國玉璽,但總有些古書上會記載傳國玉璽的模樣。肅庸身為內侍,自然不會去讀這些東西,所以他當然不知綰綰讓他做的是何東西,可這八個字出來,世人還有誰不知道這是何物。自宣和之亂後,所謂的傳國玉璽就時隱時現,早在與綰綰相識之前,她坑蒙拐騙之名,自己就已如雷貫耳。本以為她這等不良嗜好如今收斂了,不曾想她憋了這麼久,居然敢玩這麼大。
李稷揉著眉心對肅庸道:「讓那工匠在印上刻上『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之後的事情你知道該如何做吧?」
肅庸這才明白方才聖人為何那般反應。「奴婢明白,請您放心。」
「嗯,你就不用去見她了。」李稷起身撣了撣衣袖,信步向外走去。
萇離本以為進來的是肅庸,沒想到來的會是李稷,立刻起身迎上去道:「十郎不是還沒忙完,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示意桑梓退下後,李稷將她帶到自己腿上坐好。「你又背著我干見不得人的勾當,我還不能來收拾你了是吧?」
「我哪有背著十郎,此事讓肅庸去辦,那十郎遲早會知道的。」
「這天底下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除了你還有第二個嗎?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十郎應該誇我聰慧。」萇離大言不慚地道。
「嗯,那你跟我說說,你打算如何跟旁人解釋你阿耶,也就是我的岳父把這玩意藏了許多年是想做甚?」
「此事有什麼好解釋的?還是十郎覺得我們家沒這個實力?」
「我是如何給你把你們家的封號要回來的?你這是在打誰的臉?」
萇離抬手指著西邊,巴巴地看著李稷。
李稷全然繃不住佯怒的表情了。「那你夫君我的臉呢?」
「我這明明是在給十郎長臉,我怎麼不把這東西給旁人呢?」萇離道:「再者說靖東王這個封號之所以貴重,是因為此乃我妘氏的封號。而此封號,若無妘氏便一文不值。當初他們不仁,今日就莫怪我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