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體恤
2024-06-08 08:55:43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次日一早,執失善光就給萇離安排了個幫手。在執失善光看來萇離不愛與人交往,隨便給她安排一個,怕是徒增麻煩。與她最為熟識的是裴宥,兩人是平級,自然不合適。所以這份差事就落在了沈慶之頭上,至少他在萇離那裡不是什麼生人。
如此安排,很難說清楚萇離和沈慶之到底誰對此怨念更深。
沈慶之不至於同執失善光那般痛恨舞文弄墨,可他對此也無甚興趣,能推脫出去的一定會推脫出去。現在被打發來做這種事情,還是在萇閻王手底下,聽聞之初,沈慶之是欲哭無淚。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沈慶之萇閻王固然性子冷淡,但也沒到生人勿進的地步,其實是個好相處的。可她到底是進士出身,自己肚子裡那點兒墨水根本不夠她看,萇閻王甚至可以同自己說笑,可在公事上她絕無含糊半分的可能。
所以沈慶之這種素來挑戰官府文書下限之人,很快就被萇離逼瘋了,奈何活閻王的官職比高於自己,所以沈慶之除了認命,也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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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萇離看來,沈慶之寫文書的水準真就只是能看而已,有些公文是要掛著她的名字發出去的,這種臉面她這個進士還是要的。好在沈慶之還算是孺子可教,再者說有人幫忙總比沒有人幫忙的好。
至於裴宥,出於一個三人都心中肚明的原因,時不時地也來分擔一下他們二人的重擔。
樞密院的規模雖比不上六部之中的任何一部,但每日收發的文書也不少。鑑於萇離手中的筆是樞密院內的搶手貨,執失善光為了保證能隨時隨地抓她來給自己寫文書,便又給萇離手下安排了兩人。
這兩人遭遇了與沈慶之一樣的待遇,這讓沈慶之心裡舒坦不少。
到十一月時天氣漸冷,等到阿渃過了十六歲的生辰後,葉秀便要離開長安。為了能讓萇離有空閒送他,葉秀特意挑了個旬休的日子啟程。
郭喬因為身體原因,並未出城相送。所以只有萇離和阿渃出城相送
葉秀對阿渃囑咐道: 「你如今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可也得長點兒心,不要只看郎君的俊臉。」
「師父,兒不是一直都喜歡看俏郎君的嘛。您以前也沒覺得兒缺心眼,為何如今就覺得兒缺心眼了呢 ?」阿渃抗議道。
葉秀恨鐵不成鋼地道:「你若不缺心眼,就不會問這話了。」轉而對萇離道:「對你,我也沒什麼多說的。勿要讓其他人日日操心你喝藥的事情。我這回出去辦些要緊事情,待事情辦妥我就會返回長安,你自己珍重。」
「好,兒記下了。」萇離躬身一禮。「也請師父一路保重,兒在長安等您回來。」
幾年來師徒三人已習慣了分別,所以也沒有那麼多話要說。看著葉秀消失在視線之外,萇離便帶著阿渃回城。
路上,阿渃問道:「阿姐,過幾日燕燕十五及笄,我可以去觀禮嗎?」
阿渃並非沒有去過沈燕婉家中,只是沈府的請柬前幾日就送到萇離手上,邀請萇離的同時,阿渃自然也在其中。之所以現在她會有此一問,是因為萇離在獵場的行為,也影響到了阿渃。
自獵場回來之後,長安城的貴女們,就沒有幾個再願意同萇離來往了。不過仍願意與萇離來往的個別貴女倒是更喜歡她了。雖然萇離如今不再出席貴女們的各種聚會,那幾人無論在何種場合都是力挺她的,說萇離是不遜色於平陽昭公主巾幗英雄,也是這幾個人與阿渃如今親近。
前幾日阿渃跟著那幾人一同出去,沈燕婉就因有人嘲諷阿渃的出身,而同人家起了爭執,此事萇離是聽說了的。所以沈燕婉的及笄禮,論交情,萇離和阿渃都應該去的;論形勢,她們兩個還是不去為好。
一門三進士的沈家唯一的女兒成年及笄,往來恭賀之人必不會少。萇離如今是朝中紅人,嫉妒眼紅之人不在少數,女人擠在一處最多的就說閒話。而無論是阿渃,還是沈燕婉都見不得旁人說萇離的閒話,若是再起事端就不好了。
萇離想了想後,道:「今日我正好有空,咱們就帶著禮物上門,算是提前給燕燕賀喜,你覺得如何?」
「阿姐就是聰明。」阿渃歡歡喜喜地道:「我這就回去讓採薇安排人把禮物送至沈府。」
「好,咱們沈府見。」萇離微笑道。
於是阿渃獨自一人先行打馬回去,而萇離則騎著赤風慢悠悠地往回走。
管轄長安的京兆尹府下設兩個縣,以朱雀大街為界,西為長安,東為萬年。此刻萇離正走在萬年縣的地盤上。忽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尋聲望去是方弘濟。今日旬休他還穿著官服騎在馬上,看來是還有公務。
看著方弘濟那身尋常正七品的官服,萇離不由自嘲起來,朝中有人到底是不一樣啊。
兩人走近後,方弘濟笑道:「許久不見,你升調入樞密院,我卻未去恭賀,當真是失禮了。」
萇離也笑道:「敬義兄客氣,你是萬年縣縣丞,父母官本就難做,何況是長安城的父母官,故而不必為這等小事費心。」
方弘濟快速掃了一眼萇離白皙的脖子,然後立刻收回視線,道:「聽聞你前陣子受了傷,現在如何了?」
萇離不以為意道:「本來就是輕傷,如今自然大好了。」
「無事就好。你在獵場之上不僅揚我國威,更是告訴了天下昱朝文人也可馬上定乾坤。」方弘濟由衷贊道。
「我如今都是旁人口中的活閻王了。能如此稱讚我的,怕是只有敬義兄了。」
「這不過是因為你是女子。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先有強弱,才有仁義。更何況昱朝這樣的大國,一旦失去對四鄰的震懾,就會勾起他們的狼子野心,從此戰禍不斷。到那時無論擰斷何人的脖子,也不能為百姓換來片刻安寧。此次西征能如此順利,也有你在獵場之上震懾西疆諸國的功勞。」
「多謝敬義兄金玉良言。」萇離語氣誠懇。
「不過是閒聊罷了,你不必如此。」方弘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