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惜玉
2024-06-08 08:55:1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執失善光退出之前,何晏就在外求見了。
待何晏一入御帳,就按照正式拜見天子的禮儀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陛下心胸令臣敬服,臣代一眾妘氏舊部叩謝陛下今日的恩典。陛下隆恩臣等定然銘記於心,銘感五內,誓死效忠陛下。」
李稷立刻上前,親自扶起何晏。「愛卿快快請起,那戰旗朕留了好些年,早就想著賞給你的,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
何晏再次拜倒。「臣再謝陛下今日良苦用心。」
李稷再次扶起何晏。「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朕也的確想試試令妹的身手,只是不曾想她竟那般倔強,到底還是不小心傷了她。」
「陛下言重,阿離自幼就是這般倔強的,還望陛下見諒。也多虧陛下悉心安排,指派的是都承旨,若是換了旁人,只怕今日阿離真要血濺當場了。」何晏道。
「朕已指派御醫去給她診治了,想來應該無礙。」李稷語氣溫和。
「多謝陛下費心。」說著,何晏要再次叩首謝恩。
李稷笑著阻攔道:「不知愛卿這接二連三地叩首謝恩累不累,反正朕扶你是扶累了。」
「是臣的罪過,還望陛下見諒。」何晏恭身道。
「不過是句玩笑話,愛卿不必當真。」李稷道:「這一點你倒是不如萇離,對朕的玩笑話,她向來淡定得很。」
見李稷主動說到萇離,何晏正好有了開口的機會。「說起阿離,陛下將調她入樞密院,自是器重她的,臣代阿離先謝過陛下賞識。」
李稷知道於此事,何晏一定會再請他收回成命,所以才故意提起萇離。「愛卿為何不願她入樞密院,誰都知道從那裡出來的人日後定然前途無量,更何況她又是第一個能入樞密院的進士,這等殊榮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何晏語氣誠懇。「這樣的殊榮,臣怕阿離她承受不起。畢竟樞密院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阿離今日雖贏了都承旨,可到底有投機取巧之嫌。而她的身手在樞密院也就是個中等,這還不夠讓她在樞密院立足。」
何晏的言下之意,李稷已是瞭然。「你是怕她在樞密院受人欺辱。」
對此何晏倒是大方承認。「正是。阿離雖是進士出身,可她終究不是個男兒身,如今她能在秘書省立足,多有您與大長公主照拂的緣故。而樞密院是個不看背景的地方,她若要在樞密院立足,就算無軍功在身,也定要有些功業。臣不指望她能建功立業有一番作為,只願她此生平安。」
看來萇離有不少事情,何晏是毫不知情的,在李稷好好打量了何晏一番後,迅速得出這個結論。這倒是像她做的事情,若不是何晏主動找她,她怕是根本不會去打擾何晏。
「愛卿是真的憐惜令妹。可惜這條路無論何人一旦踏上便不能再回頭了,於她更是如此。即便如今朕能放過她,無論是大長公主,還是太尉,哪個會讓她全身而退?」李稷道。
何晏知道這話是實情,可他更清楚,聖人自己也不肯放過萇離。
不待何晏回答,李稷接著道:「愛卿也是習武之人,萇離的武功是個什麼路數,你今日應該也看出來了。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未必不能應付。」
何晏知道這些年萇離的功夫都是葉秀教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葉秀居然是這麼教的。「是臣這個兄長疏於管教了。」
看到何晏此刻的神情,李稷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萇離身上的全部秘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雖然話是這麼同何晏說的,李稷也並非真打算讓萇離再去做什麼賣命的勾當,樞密院的人那麼多,怎麼輪也輪不到她頭上。只不過是李稷覺得,既然萇離身上的秘密一時片刻也摸不清,與其讓樞密院花功夫盯著她,還不如直接把她放到樞密院去,如此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雖然穩住了何晏,可今日之事還不算完,李稷正色道:「愛卿若是真的擔心令妹,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幫她應付後面的局面。」
經李稷這麼一提醒,何晏才想起,妘氏戰旗固然珍貴,可也是個燙手山芋。聖人最初的安排是借萇離之手把戰旗給到自己手上,至於後續的麻煩,自己足能應付。可現在這戰旗在萇離手上,那麼所有的麻煩就會衝著她去。
今日在場的諸國幾乎都是妘氏的手下敗將,就連曾經的舊主西夏,早在起家之前,也是在妘氏手上吃過虧的。曾經,光妘氏戰旗就能他們的將士望風而逃,而今,這面戰旗到了一介女流手中,他們定會想法設法地拿走,然後當著一眾妘氏舊部的面,好好踐踏一番戰旗,以此泄憤。
最重要的一點是,萇離自己就是贏回來的,他們再贏了去也無可厚非。
在李稷看來,萇離能不能守住那面戰旗倒是其次。要緊的是,如今妘氏鐵騎投入昱朝,何晏等人仍以妘氏舊部的身份引以為傲,而昱朝也曾因為招得妘氏舊部而威望大增。故而,現在的局面下一旦萇離輸了,於私折損的是妘氏鐵騎昔日的威望,於公是損了昱朝的國威。
原本,李稷是想用何晏來敲打周邊各國,尤其是最近相當不安分的匈奴蒙查王部,可何晏沒有收下那面戰旗,而讓萇離自己留著了。
何晏知道李稷憂慮。「請陛下放心,臣知道後面的事情該如何做,定不會誤了陛下的大事。」
李稷道:「愛卿一向做事穩重,朕自是放心的。只是令妹動不動就有驚人之舉,愛卿還是把她看牢些得好。」
「臣明白。」
在何晏離去後不久,肅庸就回來復命。「陛下,奴婢已帶著御醫去瞧過萇大人了。」
「如何?」
「雖是輕傷,可刀口也不算淺,怕是日後會留疤。」
李稷皺著眉頭,問道:「她什麼反應?」
肅庸如實答道:「萇大人儼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倒是大長公主好好訓斥了她一番。」
「她當真不在意?」
「反正奴婢是沒看出來,萇大人有多在意。」
李稷是一臉的匪夷所思。「肅庸,是朕不懂女人?還是她不是個女人?」
「這……」肅庸一時被問住了。若說聖人懂不懂女人,他最清楚不過,那是真的不懂。但萇離吧,自己這個懂女人的也看不懂。
不待肅庸糾結出如何回答,李稷已經在自言自語了。「有女人不介意自己身上留疤的嗎?更何況還是脖子這種常露在外面的地方。她這種沒嫁人的娘子,不是應該更介意嗎?」
終於,肅庸糾結出答案了。「萇大人的姿容已是極出眾了。想來這脖子上的疤也無關大局。」
李稷橫他一眼道:「你給我閉嘴。就她那脾氣,要是真覺得自己的臉無所謂,早就自己動手來兩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