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所累

2024-06-08 08:55:0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您……為何對臣這麼好?」這是盤踞在萇離心中許久的疑問。

  「在十一娘的事情上,我的確狠狠打了聖人的臉,對你卻是輕輕放過,若不是你近來忙得天昏地暗,想必是忐忑至極的吧?」大長公主笑道。

  萇離點頭算是默認,然後言辭懇切地道:「還請大長公主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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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聖人也接觸過許多次了,我先前把十一娘塞給他,你覺得以他的性子,十一娘以後會是個什麼下場?」大長公主道:「我給聖人安排皇后是何用意,想來你也清楚。我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註定要被他廢掉的皇后,而損了我們姑侄的情分。」

  「可您為何要放過臣?」

  「因為我發現,你是比崔十一娘更為合適的人選。」大長公主緩緩開口道。

  難道大長公主想讓自己嫁的人當真是李稷嗎?!是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嗎?!萇離震驚到無法開口。

  大長公主安撫地拍了拍萇離道:「不必如此緊張,若真如此,我現在教你那些政務是做什麼,不是該教你如何討聖人歡心才對嗎?朝堂之上我的黨羽雖然眾多,但我真正能完全掌控之人卻沒有幾個。一旦有翻身的機會,他們有幾個願意聽命一個女人的?這一點上,你與他們不同。」

  聽到大長公主如此說,萇離暗自鬆了口氣。

  大長公主當然沒有忽略萇離全程的神色變化,看來自己的目的今日定會達成,「論起知人善用,我都未必比得了聖人。若你真的有才,他是不會介意你是女子的,相反他會扶植你上位,就像他父皇扶植我一樣。一個被關在後宮裡的皇后與一個立足於朝堂的能臣相比,哪個對我更有用?」

  「可臣到底是您一手教導出來的,聖人未必會用。」萇離道。

  「你都已經賭上性命,給他交過投名狀了,他為何不會用你?」大長公主反問道:「你既然無心婚嫁來參加科舉,想必也是志在朝堂,所以扶你上位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雖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顆棋子,可萇離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大長公主居然會這麼用自己。在崔十一娘出事之前,她不會想到李稷會跟她來這手,如此隨機應變,見著拆招當真是高明。

  萇離也明白,今日大長公主跟自己說這些,無非是想讓自己全心全意聽從於她。不得不說,這般推心置腹,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可惜大長公主算好了一切,卻漏算了一步,自己活不了幾年,這條路自己早已不能回頭,就算要硬著頭皮陪你們姑侄倆個鬥法,自己也陪不了多久。

  但是對大長公主的深謀遠慮,萇離是真心佩服的,「您如此深謀遠慮,臣佩服得五體投地,臣定不辜負您的栽培。」

  聽出萇離語氣上的變化,大長公主滿意一笑。「阿離也的確是孺子可教,一點就透,我也甚是欣慰。為了能讓女子參加科舉,我沒少花功夫,如今看來不算白費。」

  侍立在不遠處的妍娘看到大長公主的笑容,便知道這位妘氏郡主算是拿下了。

  而此時,大長公主也留給萇離最後一句話。「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句,我是看著聖人長大的,他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不想做的事情,任誰都勉強不了;但他想做的事情,也是誰也攔不住的。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惦記上了你,我也沒辦法,到時你可別求到我這裡來。」說著大長公主轉過頭去,專心致志地看起了騎射。

  這不是自己需要擔心的事情,萇離的注意力也回到場上。崔十一娘之死,雖是自己做的,卻是李稷授意的,更別提自己還眼睜睜看著他,親手毀了解藥徹底將崔十一娘送上死路。就憑此事,李稷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兩個時辰後射典結束。由於有外族加入,此次射典的前十名自然也有了些變化。其中,頭三名除了齊王被一名回鶻人擠掉之外,未有變動。而總共有四名外族人進入前十,其中一名還是西夏使團的副使。

  萇離冷眼看著那人上前領賞,想不到時至今日西夏還有這樣的人。與此同時萇離還注意到此次裴宥並未進入前十,不知阿渃知道此事會如何想。

  現下頭十名領了賞賜,射典就算結束。不過主持射典的李稷尚未離去,整個圍場依舊熱鬧。

  這時突然有人朗聲道:「臣聽聞佐著郎有把名劍,又師從高人。故而臣想與佐著郎切磋一二,望陛下允准。」

  秘書省的佐著郎共有十位,但此刻眾人皆知,這個佐著郎說的只會是萇離。

  萇離向說話之人望去,是執失善光,李稷派來試她身手之人居然是他,這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李稷笑道:「校場之上切磋武技是慣例。只要執失能讓佐著郎應戰即可。」

  「謝陛下恩准。」執失善光道。

  不待執失善光詢問萇離,何晏已經出面替她回絕了。「陛下,佐著郎到底是個文官,又是女兒身。刀劍無眼,此事還是免了吧。都承旨想要切磋,那臣與都承旨切磋便是。」

  何晏出面回絕是意料中事,執失善光笑道:「何侍郎憐惜妹妹是理所應當,既是說了切磋,那就只是切磋。我定不會失了分寸,何侍郎不會信不過我的身手吧?佐著郎的師父是誰,何侍郎想必也是知道的。都道是名師出高徒,況且佐著郎的身手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可不是什麼花拳繡腿。」

  經執失善光一提醒,很多人便想起三月射典上的事情,然後就有不少人向萇離投來探尋的目光,隨之而來的還有刻意壓低的議論聲,顯然眾人在紛紛猜測萇離到底師從何人。

  李秩幫腔道:「何侍郎過於緊張了,以都承旨的身手定不會傷了令妹。總不會是令妹武功造詣到了化境,連都承旨都奈何不了她,需要藏著掖著了吧?」末了,李秩還問了一句。「對了何侍郎,令妹師從何人啊?」

  「回王爺的話,是葉家六郎。」何晏答道。

  此言一出,就連申屠嘉也出來幫腔。「既然如此,那就更得見識見識佐著郎的身手了。多年來登門拜師葉家六郎之人可是絡繹不絕,他都是一概婉拒,沒想到他唯一的徒弟居然是佐著郎。」

  李稷道:「申屠將軍說得是,葉家六郎的名頭,朕也是聽過的。他的徒弟,朕也想見識見識。」

  眼見何晏是頂不住了,萇離起身上前,向李稷等人見禮後,才道:「王爺說笑了,臣的武技自是還未入化境。」此時,她心中主意已定,雖然劍是帶來了,但只要不是必須遵從的聖人詔令,那自己就絕不應戰。轉而對執失善光道:「下官先謝過都承旨抬舉。只是您與家師早年也切磋過,是以平局收場。論及武學修為,下官自知此生都越不過師父,所以您何必為難下官呢?」

  執失善光似乎一早就預料到萇離不會輕易應戰,於是道:「我與你師父是平局收場,可我也年長他不少,說不定這些年你師父已經越過我去了。佐著郎先別忙著回絕,你先看看此物再說是否願意應戰。我也知讓你贏我是強人所難,所以只要你能在我手上走過百招,此物便歸你了。」

  想起自己與葉秀的約定,同樣是一百招。那是她此生都無法逾越的障礙,萇離頓覺心頭像是被人淋上了熱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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