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恩怨
2024-06-08 08:55:0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是。」重新走回去的萇離似乎明白了李稷方才的舉動。一直以來,他在齊王面前對軍務應該是一知半解。
待萇離重新回到兄弟二人面前後,答道:「回王爺,臣方才與陛下在談論劍術。」
三月射典時萇離在校場之上的驚人表現,眾人都快把此事給忘了,今日舊事重提二人再度意外。
李稷面上雖然淡淡笑著,心中卻愈發喜歡萇離的聰慧,自己方才的舉動她看明白了。
李稷的劍術,身為兄長的李秩知道他幾斤幾兩。所以萇離的回答,讓他根本無從判斷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佐著郎若不提,孤都險些忘了你也是位高手呢。」
「殿下過譽了,高手臣還算不上,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萇離語氣謙遜。
「佐著郎過於自謙了,就憑你當日在校場上露的那一手,若說你不是個高手恐怕無人相信。」李秩笑道。
這時李稷接口道:「二哥說的是。朕的確想知道佐著郎的劍術到底如何。」說這話的時候,李稷深深看了萇離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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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眼神讓萇離明白,李稷為何讓她把佩劍帶上了,現在她唯一擔心的是,李稷總不會親自出馬吧?
李秩道:「屆時還望陛下也邀臣一觀,以慰臣的好奇之心。」
「那是自然。」李稷道。
話已至此,萇離再無留下的必要,李稷也就讓她退下了。
從李稷那裡回來後不久,妍娘就過來傳話,說是明日射典,大長公主帶她前去觀禮。
「有勞姑姑代我謝過大長公主。」萇離極是客氣。
待妍娘離開後,萇離對桑梓道:「把我的劍拿來。」
很快,桑梓雙手遞上萇離的佩劍。
萇離抬手抽出長劍,寒光照在她的面上,更顯她面上的肅殺之氣。抬手畫出一個漂亮的劍花,還劍入鞘時,案上那隻燭台應聲一分為二地倒下了。
「娘子,您此次隨大長公主前來行獵,奴婢就納悶您怎麼把劍帶上了。今日怎麼還有舞起劍了?」桑梓問道。
「因為有人想見識一下。」萇離答道。
桑梓想了想能讓娘子把佩劍帶上的應該沒有幾個,便問:「不會是聖人吧?」
「是他。不過想見識的可不止他一個。」
「那娘子現下可要去練劍?」 桑梓問道。
「我近來忙綠,的確有些荒廢武藝,但也犯不上臨時抱佛腳。」萇離道。
「可您若是輸了,這面上恐怕不好看。」
「我就是個文官,贏了我,很值得高興嗎?只要輸得不難看就行了。正所謂樹大招風,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若再出風頭,你怕不怕我被風吹到天上去?」萇離道。
桑梓笑道:「奴婢還以為您跟周郎君出去一趟心情會好呢,沒想到您這一趟出去,回來心情反而不好了。」
「上至天潢貴胄,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販夫走卒,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今日我說成鈺任性妄為,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若我肯老老實實地聽從安排,也不會落入如今的境地,說到底都是我咎由自取。」萇離自嘲道。
桑梓看得出自家娘子出去這一趟必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只是娘子不說,她也不好問,更何況身處此地,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桑梓終是沒有開口。
第二日一早,萇離便隨著大長公主前往圍場,臨走之前她向桑梓交代道:「這樣的場合我自是不能帶佩劍入內的,若是過會兒有人來取我的佩劍,你交與來人便是。」
「娘子,您當真會在這種場合與人切磋?」桑梓道。
「我不確定,但我真心希望不是這樣的場合。」雖然嘴上這樣說,可萇離心中明白,在這種場合讓自己大出風頭才像李稷幹的事情。
此次射典不在長安舉行,固而少了不少在長安的官員參加,由於各國使團的出席,卻也不影響此次射典的盛大。又因為是在獵場,所以此次射典改為了騎射,如此一來自然要比往年的射典更為精彩。
在大長公主前往射典的路上,自然有不少人過來向她行禮問安。長安城內的大小官員們一向洞悉朝中各種風向,所以對著品級比他們低上不少的萇離也極是客氣。大長公主涉足朝堂數十載,能得她如此另眼相看之人,只有萇離這一個。
有一個人卻是例外,那便是太尉白崇勛。面對萇離,他只是幾乎微不可查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對大長公主道:「看大長公主氣色不錯,想必是您還政之後的日子過得不錯。」
白崇勛的暗地挖苦,大長公主恍如不覺。「那是自然,如今不用起早貪黑地為朝事忙碌,自是過得不錯。倒是太尉要注意身子,雖說官員到了七十便能致仕,眼見您也不剩幾年了,若是哪日因為身體不濟,落得個晚節不保,毀了你忠臣美名可不好。」
知道這二位相爭多年,萇離卻沒想到這二位竟到了如此地步。
恰在此時,李稷駕到打斷了這兩人對彼此的冷嘲熱諷,待眾人山呼萬歲後,射典便正式開始。
因著跟隨大長公主,所以萇離現在所在的位置視野極好。而且,包括李稷在內的勛貴們都下場去比騎射了,故而現在看台之上,除了萇離和大長公主再無什麼人了。
大長公主看著台下的盛況,突然道:「阿離可覺得我與太尉之間過於不體面了?」
想到這二位之間必定還有不少私怨,可被大長公主這麼當面問到,萇離也不知要如何答。
大長公主知道她在為難什麼,抬手示意妍娘帶著眾侍婢退下,道:「再無其他人了,你照實說就是。」
萇離小心翼翼地道:「您二位政見不和也是常事,但如今這個樣子,想來還有其他緣故。」
「阿離果然聰慧,我與他之間的確有私怨。」
萇離並不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咱們昱朝的女子,守寡或是和離再嫁也是常事,我在比你稍大的年紀就守了寡,之後並未再嫁。」
萇離在飛快思索著,看來此事與白太尉有關。
「在我二十五那年,看上了一位朝中的青年才俊,那人一直對我若即若離,態度曖昧。直到某日,我才從先帝那裡知曉,那人要做白崇勛的女婿了。」大長公主徐徐講述著往事。
萇離自幼就知道,雖說尚主是天家恩典,但領了駙馬都尉後,從此只能是閒人一個。妘氏當年拒了兩次皇家聯姻,那是因為有這個底氣。但於其他大族而言就沒有這麼硬氣了,故而通常都是長子出仕,次子尚主。可男子大都有自己的抱負,有幾人真的願意尚主,而當個富貴閒人呢?
此事對大長公主卻是難以啟齒的羞辱,只因為自己是天家之女便被人這般辜負,而那人即便是無尚主之心,可礙於大長公主的身份卻不明確拒絕,如此才靠上白太尉這棵大樹的。
見萇離半天都不接口,大長公主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看來阿離已經想到其中的關蹺了。那時白崇勛已做到了參知政事,他的妹妹未有身孕就是正二品妃。雖然論及在先帝面前的恩寵,倒是沒人比得過我,可若說權勢那時我的確是不如白崇勛的。」
「您為何要與臣說這些?」萇離遲疑著問道。
「原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不過我想著還是提醒你一句得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大長公主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