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罰分明

2024-06-08 08:54:43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次日午後,肅庸好巧不巧地與大長公主在崔府門前打了個照面。

  大長公主掃了眼肅庸身後的各種賞賜,漫不經心地道:「這些東西,是你的意思,還是聖人的意思?」

  肅庸笑得無比恭謹。「大長公主您這不是拿奴婢玩笑嘛。聖人的賞賜,自然是聖人的意思了。」

  大長公主道:「聖人既給了如此豐厚的賞賜,怎不自己登門探望呢?」

  肅庸笑容不改。「最後禮成之前,新郎與新婦不宜見面。您是知道的,聖人一向是最守規矩不過,所以派奴婢前來探望。」

  「所以,你是代聖人來探望十一娘的?」大長公主的笑意濃了幾分。

  肅庸立刻告饒道:「大長公主萬萬不可如此說,代替聖人豈是奴婢能做的事情,您就是再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代聖人來探望崔家娘子啊。」

  肅庸已然明白,聖人定是惹惱了大長公主,所以大長公主才給自己找茬。自己方才若是反應稍微慢就是殺頭之禍。

  大長公主駐足看著肅庸,雖然面上笑意不減,眼中卻是刺骨寒意。「雖說本朝不允許宦官干政,可今日之事到底也不是政事,你代聖人來探望十一娘也無不可。聖人讓你前來探望,不就為了顯示他重視這個還未過門的妻子嗎?」

  肅庸聽出在「還未過門的妻子」這幾個字上,大長公主加重了語氣,立刻接口道:「大長公主說的是,奴婢回去一定將您的意思帶到。」

  

  大長公主此時緩和了語氣道:「女兒家在意的是心意,否則再多的賞賜,都送不到心坎上。」

  肅庸附和道:「您說的是,奴婢記下了。」

  「不過白說你兩句,你何必如此緊張呢?隨我進去吧,你辦你的差,我探我的病。」說著,大長公主向府中深處走去。

  肅庸不敢多言,只得跟上。

  當大長公主第一眼看到崔十一娘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狀況不對,只看她面色便可知一二。

  免了她的禮數後,大長公主向崔十一娘的侍婢問道:「你家娘子可是出了高熱,怎地臉色這麼紅?」

  那侍婢答道:「回大長公主的話,我家娘子昨日開始發熱,今早突覺心慌,氣促。」

  大長公主這才發覺崔十一娘明顯呼吸急促,喘不上來氣,然後揚聲問道:「聖人指派的太醫可在?」

  很快就有男子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見過大長公主,臣奉陛下詔令侍奉在崔府。」

  答話之人並非李稷的心腹太醫孫永清,大長公主便問道:「怎麼是你在這裡,孫永清呢?」

  屏風外的人答道:「回大長公主,懿妃娘娘臨產在即,娘娘自有孕以來都是孫院判照看的,今日孫院判入宮為娘娘請脈去了。若是娘娘無恙的話,他應該快回來了。」

  「連日奔波,的確是辛苦他了,不過皇嗣的確是要緊的事情。」大長公話鋒急轉直下。「可你看看十一娘現在的樣子,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聽出大長公主動了怒,這名太醫慌忙跪地道:「請大長公主息怒,崔娘子今早開始心慌氣促,臣每半個時辰為崔娘子把一次脈,孫院判早上走前開的藥,正在火上煎著呢。待孫院判歸來後,臣再與他商議如何醫治崔娘子。此外,臣已上報了太醫院,請太醫院立刻再派太醫前來一同診治。」

  這位太醫的解釋,大長公主似乎還算滿意。「宮裡現在有兩位有孕妃嬪,你們太醫院的人手也不充裕。但十一娘這邊,你們也要上心。」

  太醫應聲道:「大長公主說的是,臣記下了。」

  大長公主又道:「不過太醫院到底還有十多個太醫呢,你們就派了一個太醫常駐崔府,是不是也太少了些?到底是你們對未來國母的身體康健不上心呢?還是聖人不上心?」

  在場之人都聽出來,最後這句問的是內侍省太監肅庸。

  肅庸心中一驚,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道:「回大長公主,即便崔娘子尚未入主中宮,但詔令已經昭告天下,她就是未來的中宮皇后,未來國母的身體康健自然是要緊的事情。聖人也是在意崔娘子的,不然也不會讓奴婢前來探望了。」

  「既然聖人是在意的,那就是你們底下這些人不上心了。」大長公主聲音冰冷。

  肅庸已然明了,今日就是大長公主在找麻煩,自己多說無益,還是直接請罪來得痛快些。於是跪地請罪道:「奴婢萬萬不敢輕視未來國母,此次安排太醫的確是奴婢有失,懇請大長公主責罰,也請崔娘子見諒,奴婢日後定當謹記教訓。」

  在榻上許久不曾言語的崔十一娘,此時有些坐立不安。她萬萬沒想到大長公主會對聖人的親信,如此不留情面,這簡直是在打聖人的臉,溫言勸道:「肅公公言重了,本也不是什麼大病,無需耗費宮中諸多人力,畢竟宮中現有兩位妃嬪懷著皇嗣呢。」

  大長公主沉聲道:「你這孩子心腸這般柔軟,日後如何坐得穩後位?今日孤就好好教教你,如何治下。」

  言盡於此,崔十一娘也不敢再多言。

  大長公主盛氣凌人地道:「肅庸,你自己說該怎樣罰你?」

  看來這回聖人與大長公主之間的不是什么小事,否則大長公主不會如此作為。肅庸知道此時他要是敢把聖人搬出來,自己被大長公主斬了不要緊,只是與自己挨頓板子相比,被拉出去斬了更傷聖人顏面,眼下乖乖認罰才是上策。重重叩首下去道:「奴婢有錯在先,不敢乞求從輕發落,請大長公主責罰。」

  「你到底也是聖人身邊的人,孤要是罰得重了,你說聖人會不會對孤有所怨念啊?」

  肅庸連忙接口道:「大長公主言重,此事是奴婢的過失,即便您今日不罰奴婢,待奴婢回宮之後聖人也定會責罰奴婢的。」

  「既然你都如此說了,孤就不客氣了。不過你到底也是聖人身邊的老人,沒有功勞,苦勞總是有的。一會兒去領三十板子,讓你長個記性也就是。」大長公主語重心長地道。

  「奴婢謝大長公主。」肅庸就要下去領罰,可他沒走出幾步,大長公主叫住了他。

  「聖人一向賞罰分明,此次萇離救助十一娘有功,卻不見聖人有任何賞賜,這是否有失偏頗了?」

  肅庸仍是一貫的謙卑恭謹。「大長公主的意思,奴婢定會轉達。若是您沒有其他吩咐,那奴婢就退下了。」

  大長公主只對肅庸擺了擺手,就不再看他一眼。在對崔十一娘一番噓寒問暖之後,也啟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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