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2024-06-08 08:54:2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回去,梁月儀道:「沒想到萇姐姐還是個制香高手,姐姐若與我們同去斗香,定能拔得頭籌。」
沈燕婉替萇離答道:「你忘了,萇姐姐是有朝職在身的。今日是旬休,她才有時間陪咱們出來。」
梁月儀一臉惋惜。「真是可惜了。」
「才不可惜,萇姐姐還有三年才嫁人呢,她有大把的時間玩耍。不像你,如今已經開始議親了,說不定年末之時你就要嫁人了。」沈燕婉一臉得意。
「哼,你就仗著自己尚未及笄好好得瑟吧。若是日後你有幸選入宮中,你可就再無機會這般自在了。」梁月儀反駁道。
「你可別咒我。雖說入宮是光耀門楣,可我們家已經不需要我光耀門楣了。」沈燕婉道。
一直默默聽著兩人談話的萇離,看向沈燕婉的目光里儘是惋惜。
梁月儀察覺到異樣,便問:「萇姐姐是要說什麼嗎?」
「沒有。」萇離淡淡一笑。如果結局已經註定,那還是好好享受當下吧。
李氏是靠著門閥支持起家的,但從先帝繼位起就在極力提高寒門地位,以擺脫受制於門閥的局面。科舉是寒門子弟除了從軍以外,唯一可以位極人臣的途徑,故而中昱立國之初就不斷提高進士地位,如今進士頗受人追捧很大程度就源於此。
以沈楨如今的地位來看,李稷應該有意讓他再進一步,成為首位寒門宰相,那麼作為沈楨唯一的女兒沈燕婉是一定要入宮的,更不必說沈燕婉的外家還是聞喜裴氏,裴氏也是李稷在朝中依仗,所以沈燕婉入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萇離看得出沈燕婉的性子,入宮這條路並不不適合她。但只要李稷堅持壓門閥,那沈燕婉的寵妃絕無可動搖,哪怕是先皇后的親妹,如今懷有皇嗣的懿妃韋氏,也不能撼動沈燕婉的地位。於任何人而言,李稷都絕非良配,好在他不是個刻薄寡恩之人,只要沈燕婉和她的家族能完全在他掌控之中,李稷必不會虧待他們。
馬車內三人隨著馬車轆轆前行而地搖晃著,就像是命運,即便你知道它最終會走向何方,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坐在命運的馬車之上,任它滾滾向前。
回府之後,萇離找到此前留下的百花氛的另一種製法。
此法是,將原先的玫瑰、米蘭、梔子花等換成鮮花,全部浸於龍腦香液中七日以上,之後取出碾成膏狀再加少許蜂蜜與白芨汁混合,再加入檀香粉,最後輕壓成餅,再以紗布封之,陰乾後即可使用。
此法制出的百花氛,與此前給駱荊卿的方法制出的百花氛在氣味上區別不大,即便是拿到近前細嗅,也不一定人人都能聞得出區別。但此二者最大的區別在於,鮮花製成的百花氛遇水即溶。
吩咐桑梓將此法牢記於心後,萇離便讓她依此法制香,還不得再讓第三人知道,更有甚者,她當著桑梓的面將香譜燒了。
「娘子,這是何故?」
「為了讓更多的人活著。」萇離冷眼看著跳躍的火苗
今日送給香鋪的兩種香混用之後,再遇上桑梓制出的百花氛便可召來大量蜜蜂,萇離要利用這些蜜蜂為自己造出可乘之機,以便對崔十一娘下手。而她之所以用駱荊卿為遮掩,是因為全長安都知道他與齊王府長史過從親密。即便日後真有人查到駱荊卿頭上的時候,也會有所顧慮。而長安城內知道自己與駱荊卿舊時關係的都是可靠之人,駱荊卿自己是絕不會與任何人提起此事的,除非他真的活膩了。
如此一來,這一環節上萇離便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三日之後,沈,梁二人在斗香會上自然是大獲全勝,花間露與保和餅也藉此機會在長安城時興起來。
既然崔十一娘可以在端午當日拜訪大長公主,那七夕當日她也必前去拜訪大長公主。畢竟以她如今的身份能去的地方也沒有幾個,即便她不會死於非命,她自在的日子也所剩無幾了,必會把握一切可以出門的機會。
之後的日子,萇離每日按時到秘書省供職,休息時就會沈燕婉與阿渃一同遊歷長安,亦或是出席貴女們的聚會。
就在七夕前幾日,萇離果然收到大長公主府的請柬,雖然七夕當日萇離是該當職的,但她告假的理由是去拜訪大長公主,整個秘書省上下無人敢不點頭同意。
在七夕前一日,萇離命桑梓準備的幾樣東西,全部在她面前。為了投毒方便,失心散已製成藥丸,藏於一隻手鐲的暗格內,要用的時候打開暗扣便能取出;還有兩枚香囊,一枚是長安城如今廣泛用著的百花氛,一枚是鮮花製成的百花氛。
手鐲和鮮花製成的百花氛,由萇離自己戴著。而另外一枚百花氛香囊,萇離把它給了採薇,並告訴她,明日由她陪自己前往大長公主府。
桑梓知道採薇那隻香囊是用來掩蓋萇離那隻香囊氣味的,但她仍有不解。「娘子,明日為何不讓奴婢陪著您去?」
萇離道:「因為採薇是真的毫不知情,而你多少知曉一些。」
桑梓明白,無論明日會發生什麼,只有一個毫不知情的人才會做出最自然的反應。
可萇離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桑梓,如果明日我回不來,你要去做一件事。」
「請娘子吩咐。」
「去太尉府上,告發我的身份。」萇離的聲音異常冷靜。
桑梓卻是震驚到無以復加。「娘子,這是為何?!」
「我是個將死之人,死不足惜。可我不能連累你們,還有何晏一家。倘若事情敗露,我的身份便是你們的免死金牌。」萇離道:「太尉手上沒有合適的後位人選,而我的出身力壓清河崔氏,且又是孤身一人。太尉不會拒絕我這顆送上門的棋子,他定會力保我不說,又有上元節那夜的天象,就是聖人想殺我滅口,他也需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違背天意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