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大明宮
2024-06-08 08:53:3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妍娘送申屠嘉離開後,再度回到室內,見大長公主仍是一動不動。不過她跟隨大長公主多年,知道公主並未睡下,只是在整理思緒。
大長公主突然發問。「妍娘,此事你怎麼看?」
「奴婢贊同申屠將軍的看法。妘氏一門無論男女,長相都是個頂個的出挑,那位萇娘子的長相自是沒的說。可話說回來,妘氏一門咱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今日也是頭次見萇娘子,為何您會覺得萇娘子與他們相像呢?」
「容貌有幾分相似是其次,可那份神情氣度遠比容貌更為相似。你也看到她的言談舉止了,那是一般家裡能調教出來的嗎?更何況這些年她在張旭那种放浪不羈之人身邊長大,自然更不可能是張旭教出來的。」大長公主道。
妍娘道:「您說的也是,萇娘子的神情氣度的確並非尋常大家閨秀可比。但奴婢以為,那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而已。萇娘子這個會試第二名的確有些名不副實,可她能進入殿試也是毋庸置疑的,這份才學,這天下沒有第二個了。」
大長公主點頭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我的猜測對是不對,一查便知。」
妍娘面露難色。「這如何查?以萇娘子如今的風頭,聖人不可能沒讓樞密院查過她,若是查出些蛛絲馬跡來,也不會到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若萇離真是妘小郡主,她既然敢如此出風頭,那她自然是不怕查的。」大長公主道。
「那您打算如何做?」妍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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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妘氏當年為她安排好了一切,那麼她身邊一定有靖東王府的舊人,所以咱們查她身邊之人就是。」大長公主笑容悠遠。
「奴婢這就去安排。只是……」
妍娘沒有說出口的話,大長公主是明白的。「我知你的意思,就算她身邊全是靖東王府舊人,也不能說明她就是妘小郡主,畢竟只要她沒有異瞳,對她的任何指證都是無稽之談。所以咱們查了再說,況且本就是我的猜測,若是查不出什麼也不奇怪。」
三月初五,一共出了三道詔令。
其一,殿試定於三月初八舉行。以往殿試都是在三月十五前後舉行,此次整整提前了七天。最措手不及的便是禮部,雖說殿試不由他們直接負責,但安排座次,考試用的一應物品都由他們安排,眼下還有兩天的時間,禮部可是忙了個人仰馬翻。
其二,此次殿試的前十名,聖人將在紫宸殿以三公坐論之禮,單獨召見。所謂三公坐論之禮,就是位列三公者可與天子相對而坐,烹茶論道。說直白些,這就是當朝宰相的待遇,且又是在紫宸殿,對於所有參加科舉之人而言,這都是無尚榮耀。
此次科舉是聖人親政以來的首次科舉,所以怎麼看這兩道詔令都意在表明,聖人對此次科舉格外重視。
當這兩道詔令傳到萇離那裡時,她心中的不安又濃重了幾分。
至於第三道詔令,雖然事情最大,卻最沒引起什麼波瀾。因為這道詔令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那便是對於千牛衛的懲處。整個禁軍的臉都被他們丟光了,從門下省到兵部無一人對這道沒有理由的貶斥詔令提出異議,就讓它一路順暢無比地發了出去,甚至連御史台都沒人出來說話。
當阿渃聽說殿試提前到了初八,第二日便拉著桑梓去廟裡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阿姐考中進士。
桑梓對此頗為無奈。「阿渃,殿試是娘子自己答卷,聖人親自閱卷,最後名次也是聖人欽定。這其中哪一個環節都跟佛祖沒關係,此事你拜佛沒用。」
阿渃道:「話雖如此,但拜了總比不拜強。」
桑梓道:「照你這麼說,要不你再跑一趟道觀?」
「也不是不可以。」阿渃神情認真。
此言一出,桑梓實是不知該說她什麼好。
最後是萇離發話。「桑梓,你就陪阿渃去吧,別再讓她在此煩我。」
既然自家娘子都如此說了,桑梓只能硬著頭皮陪阿渃出門去也。
三月初八,宵禁剛剛結束,就有一輛馬車出了永嘉坊,向著北邊大明宮的方向駛去,車內坐著的正是前去參加殿試的萇離。原本應該去兵部的何晏今日特意告假,只為送萇離去參加殿試,所以此刻,何晏也在車內。
路上,兩人未有一言。因著永嘉坊本就距大明宮不遠,所以馬車很快就到了丹鳳門前,這是大明宮的正門。
何晏跟著萇離下了馬車,望了一眼高大威嚴的丹鳳門,道:「我只能送你到此了,去吧。」
萇離對著何晏躬身一揖。 「多謝兄長相送。」然後頭也不回地向丹鳳門走去。
驗明正身之後,就有黃門內侍帶著萇離走入大明宮。穿過丹鳳門後,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巨大的殿前廣場。五尺為一步,目測這裡東西約為二百五十步,南北更是超過了四百步。
巨大殿前廣場的盡頭便是大明宮的正殿:含元殿。那座輝宏的殿宇仿佛矗立的天地的盡頭,此時太陽還未升起,但可以想像含元殿在晨光的照耀下是何等的金碧輝煌,令人不能直視。
不睹皇城壯,安知天子尊?此時身臨其境,萇離才真正體會到天子之尊貴,而這正是她引以為恨的巍巍皇權。
大明宮為前朝所建,中昱立國後又幾經擴建和修繕,大明宮才有如今的規模,而中昱國力之盛由此便可窺得一二。
想起自己幼時曾去過西夏都城壽春的皇宮,與眼前大明宮比起來,壽春那座皇宮也不過爾爾。
含元殿作為大明宮內最大的殿宇,平日很少被用到,就只有正月初一的大朝會,新帝登基,改元大赦時才會用到。不過自先帝起,為體現聖人重視科舉,就將殿試由原來的宣政殿改在含元殿舉行。
一番浮想聯翩之後,仍未走到含元殿前。又過了大約一盞茶後,萇離才跟著引路的寺人行至殿前龍尾道下。又等了些時候,才有禮部官員指揮所有考生,按事先排好的次序站好,之後依次踏上龍尾道登殿。
空曠的大殿內燈火明亮,地磚光可照人。參加殿試的約有百人,眾人所用的桌案,整齊放在殿內,前後左右間隔都是一步,可即便如此大殿之中仍顯空曠。
看到所有桌案之下均放置著蒲團,萇離嘆了口氣,果然是要跪坐的。日出答卷,日落交卷,足有五個時辰不說,還不得提前交卷,想來上面坐著的那位也挺累。
找到自己座位後,萇離忍不住咬了咬銀牙,她很懷疑這個位置是故意留給她的,處在正中不說,還是距離御座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