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將
2024-06-08 08:53:21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這其中當然包括周成鈺,即便現在自己與萇離的流言滿天飛,可他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況眾人皆知他們相熟,這種時候,自己若是不去打招呼,才顯得他們之間真的有事。
故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周成鈺反而大大方方地上前跟萇離打招呼。
看見周成鈺主動過來,萇離道:「我還以為你打算裝作不認識呢。」
「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當初名不見經傳的時候,我都跟你走得近。如今你可是名人,我跟你走得近不是也沾光嘛。再說了,你考得會試第二名,無論如何我都該向你當面道賀的。」周成鈺笑著說。
「那就多謝了。」萇離也笑道。
其實周成鈺並不只是來與萇離打招呼,因為各種原因,現在想跟萇離套近乎的人一抓一把,何晏剛到長安上任,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到底隸屬哪個派系,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萇離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眼下情形,萇離要是跟錯了人,她就完蛋了,所以周成鈺其實是來給萇離擋災的。
看見周成鈺與萇離站在一起說話,立刻就有不少人借著跟周成鈺打招呼的名義,來和萇離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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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成鈺的引薦之下,萇離把這些人認了個七七八八,期間她一改平日疏離,笑容得體,進退有度,很是謙和有禮的樣子。
總算是打發了各色人等的周成鈺,不由感慨起來:「以前你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原來你也能長袖善舞,面面俱到啊。」
萇離淡淡一笑道:「長安到底不比睢陽,我得罪不起的人可多著呢。」
聞言,周成鈺仿佛是老父看見自家傻兒子終於開始惦記小娘子了一般,就差老淚縱橫了,「萇離啊,你可終於開竅了。」
這時,何晏向著萇離走來。無論是官階還是年紀,周成鈺都該先向他行禮。
何晏還了半禮後,道:「還以為周郎君隨聖駕入城了呢,沒想到卻陪著阿離在此處閒逛。」
周成鈺道:「萇離初到此處人生地不熟的,校場之上這麼多人,萬一有所衝撞那多不好。」
周成鈺的話中深意,何晏自然明白,便對周成鈺拱了拱手,表示謝意。「多謝周郎君了。」
周成鈺笑道:「既然何侍郎來接人了,那我就告辭了。」
目送周成鈺離開後,何晏道:「走吧。帶你們去見見故人。」
於是,萇離和阿渃就跟著何晏,走向了校場邊站著的一群人。
三人還未走近,就有人笑道:「將軍,這可是咱們那兩位妹子啊?」
武人那特有的爽朗笑聲是極有穿透力的,何晏也笑道:「看你這話問的,不然還能是誰。」
在何晏的引薦之下,萇離帶著阿渃與那幾位都見過了禮。
這時,一個中郎將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向何晏拱手一禮道:「何侍郎,你們虎賁軍與我們千牛衛的馬球賽何時開始啊?」
何晏笑道:「隨時可以。」
「甚好。」那人也報以一笑。
有人在萇離耳邊小聲的解釋道:「這位是千牛衛中郎將謝旭,出身陳留謝氏。」
千牛衛雖隸屬南衙,卻不負責戍衛長安,他們負責守衛衛天子。雖說這一職責逐漸被樞密院取代,千牛衛仍保持著以前的規矩,只有朝中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才有資格入選。
所以如此簡單一句其實包含了很多內容,萇離自然聽得出來。
謝旭繼而問道:「不知今日何侍郎是否親自下場啊?」
何晏笑道:「謝中郎將,這是與我下戰書?」
謝旭答得毫不客氣。「聽聞當年妘氏鐵騎的騎兵天下第一,我等也想領教一二。」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安靜了。原本連妙語如珠,逗得那些妘氏舊將哈哈大笑的阿渃不再說話,與眾人一齊看向的謝旭,就連萇離也不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個意思:見過不自量力的,但沒見過你這麼不自量力的。
騎兵分為重騎和輕騎,無論哪一種,個人的騎術以及軍士之間的配合都異常重要,而馬球正是檢驗騎術與配合的最好方式。
世人皆知自妘恭橫掃匈奴之後,妘氏騎兵從無敗績,哪怕是在永熙初年那場大戰中遭遇重創,妘氏騎兵也把中昱軍中最精銳的兩支打了個全軍覆沒。
謝旭看懂了眼前一眾人等的表情,連兩位小娘子也是這個表情,著實令他大為惱火。於是道:「何侍郎不會是怕輸吧?」
何晏依舊是滿面笑容。「怎會?可咱們就是比個馬球,又不是上陣殺敵,你們年輕人一起切磋一下就好。我這種戰場往來拼殺之人難免手下失了輕重,若是誤傷什麼人那就不好了。」
謝旭的臉登時漲紅,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擺明就是看不上他們這些沒上過戰場之人,立刻接口道:「何侍郎這是哪裡話。您也說了只是馬球而已,勝負猶未可知。」
「要我下場可以,不過得有個好彩頭。」何晏看向謝旭的佩刀,接著道:「我若是沒認錯的話,謝中郎將所用得佩刀是我們妘氏舊將安將軍的遺物,以此物為彩頭如何?」
其實何晏早就知道謝旭的佩刀是當年自己同僚安將軍,也就是阿渃父親的佩刀。據說是謝旭當年跟隨齊王上戰場繳來的。不過何晏清楚,與其說繳來的,還不如說是撿來的。
無論怎樣,如今這刀已是謝旭的了。何晏早想把這刀給弄回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今日謝旭自己送上門,那他就不必客氣了。
在謝旭回應之前,阿渃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兄長,此事若是需您出手,我實是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阿耶,我自己來。」
阿渃已經行至謝旭近前,看到那把刀,刀柄上除了雲雷紋外,還有個「安」字。沒錯,是阿耶的刀。
如果說方才謝旭向何晏下戰書,周圍是安靜的話,那此刻便是死寂一片。
有人勸道:「阿渃,別胡鬧。這刀哥哥們在馬球場上給你贏回來。」
「其實也不過是一把佩刀而已,妘氏鐵騎的威名用來幹這個,兄長這是殺雞用牛刀了。」阿渃目光堅定地看著謝旭。
不過此言一出,莫說是其他人,連萇離都沒想到,阿渃也能說出如此硬氣的話來。
謝旭顯然沒想到會被這麼丫頭片子搶了白,聽她言語之間,想來她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不過看她身段和年紀,想必是花拳繡腿而已,語氣難免有些輕浮。「既然這是你阿耶的刀,想必娘子是姓安了。安娘子,這是校場,不是你一個小娘子玩鬧的地方。」
阿渃態度依然堅決。「此刀隨我阿耶一生戎馬,都說寶刀配英雄,若是中郎將能贏我,那您配此刀我無話可說。若是贏不了,便是中郎將不配用此刀。」
話說到這份兒上,縱使謝旭想要憐香惜玉,也是不可能了。事關顏面,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縮。面前這些人不過就是些降將,即便如今戰功卓著,也不能改變他們是降將的事實,何況妘氏都沒了,他們憑什麼還能還這般目中無人?
謝旭邊解佩刀,邊道:「安小娘子,等會輸了可別哭啊。」
阿渃面無表情地道:「想哭的是誰,還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