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風點火

2024-06-08 08:53:06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對於聖人的突然到訪,周府上下雖然意外,倒也沒有措手不及,畢竟聖人自幼就是這府上的常客。按照聖人的喜好,周鶴齡沒有大張旗鼓地在府門前迎接聖駕,而是率眾人在正門內恭迎聖駕。

  今日李稷心情不錯,進去之後,攔下周鶴齡的行禮參拜。「姨夫,今日是外甥來串門,君臣大禮就省了吧。」說著,還示意其他人都起來。

  雖然如此,周鶴齡還是對李稷躬身一揖。「陛下客氣,這個時候到鄙府,想必您還沒用晚膳。成鈺去平康坊了,臣已經派人去叫他回來。陛下若不嫌棄,您就在府上用晚膳,正好等成鈺回來。」

  「姨夫此言正合我意。」

  燕國夫人道:「陛下喜歡府上廚子做的水盆羊肉,今日還吃這個嗎?」

  「還是姨母了解我。」李稷笑道:「上月成徽表兄又得麟兒,我都未曾上門道賀,今日正好一併補上。」

  一直跟在李稷身後的肅庸,立刻奉上準備的各色禮物。

  就在李稷提起周家老四又得麟兒之事時候,周家上下的表情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尤其是周成徽本人。

  上個月周家四夫人又生下兒子的消息傳出後,全長安都羨慕起了燕國夫人,自己生了五個兒子不說,現在又抱上了第九個孫子。這等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對於周家上下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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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相懼內天下皆知,所以燕國夫人心情不好,那周府上下都沒有好日子過。燕國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個女兒,這個希望落空之後,現在退而求其次,有個孫女也不錯。然而,自周家長子成婚到現在,老四的第二個孩子都生下了,燕國夫人心心念念的孫女仍是沒影兒的事情。

  上月,當產婆抱著個男嬰向周相夫婦道賀的時,周成徽就看見,阿耶緊皺的眉頭以及阿娘的面無表情。聽聞當夜,阿娘就跟阿耶哭哭啼啼一通,生這麼多兒子有什麼用?連一個女娃娃都生不出來。

  不知道阿耶是如何把阿娘哄好的,第二日,除了安排保姆嬤嬤照顧產婦和新生兒以外,阿娘就張羅起了老五的婚事。

  雖然孩子的滿月酒照辦,更沒有因為燕國夫人的遺憾而簡辦了事,但是家裡誰都不敢再提府上又添男丁之事。

  眼下李稷提起此事,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除燕國夫人以外,每個人都無比期盼周成鈺趕緊回來。

  好在燕國夫人只把小性子用在自己丈夫身上,對著貴為聖人的外甥,仍保持著親善之中不乏恭謹的笑容。「陛下費心了,孩子滿月時,您就派人賜了不少好東西呢。」

  李稷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姨母這話就見外了,那是聖人賞的。這是表叔父送給小侄兒的,哪能一樣呢?」

  周家的男人們總算是回過神來,紛紛表示謝恩。

  李稷就是跑來混個飯,於是大手一揮。「我就是來看看姨父姨母,幾位表兄各自去忙吧。」

  周家四子如蒙大赦,立刻告退。

  至於周鶴齡夫婦就陪著李稷進了正廳。

  燕國夫人道:「如今,懿妃娘娘和崔婕妤先後有了身孕,年內陛下必定會有位皇子的。」

  李稷道:「多謝姨母吉言。」

  「長寧公主近來可好?」燕國夫人問道。

  「這丫頭愛睡得很,十次見她,八次是睡著的。」李稷說這話時候,偷偷看向周鶴齡。果不其然,自己姨夫的頭明顯大了一圈。於是他轉而對周鶴齡道:「聽成鈺說,姨夫近來對指導幾個孫兒練字頗為上心啊。」

  周鶴齡立刻會意。「對,這幾個小子今日也該寫得差不多了。」

  李稷很是上道。 「讀書習字是大事,姨夫可要去看看?」

  「陛下說的是,臣是該去的。」周鶴齡道。

  李稷笑得很是隨和。「那姨夫就快些去吧,我陪姨母聊幾句,順便等著成鈺回來。」

  一聽這話,周鶴齡立刻告退,腳底抹油似地溜了。

  看著周鶴齡遠去的背影,李稷很滿意,這就是他想要的局面。

  很快,水盆羊肉配著胡餅,端了上來。肅庸按著規矩用銀針一一試毒,又試吃過後,才呈上來。

  這時,燕國夫人起身為李稷布菜。

  李稷忙道:「怎能讓姨母為我做這些事呢?」

  燕國夫人慈愛地看著李稷道:「行了,你把你姨夫弄走,不就是覺得他太守著規矩了。好了,吃吧。」

  李稷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謝姨母了。」

  看著李稷徹底放鬆下來的樣子,燕國夫人不由心中一酸,其實他也是個可憐孩子,父親去得早。若非生在帝王家,他母親,自己那可憐的妹妹也不必殉葬。而這孩子,他本可以跟小五一樣,一輩子逍遙自在的。

  想得這裡,燕國夫人看向李稷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憐愛,安靜地看著他吃完。然後溫和地問道:「飽了嗎?」

  李稷拈起一枚薄荷葉放入口中,又拿過肅庸遞上的絹帕拭嘴,道:「飽了。」

  燕國夫人笑著說:「今日怎麼吃得這樣少?難得跑到我這吃頓飯,哪能讓你餓著回去呢?」

  此刻的李稷,仿佛還是他年少時的樣子。「姨母這是什麼話,我來您這兒何時客氣過。」

  直至此時,周成鈺還沒回來。

  燕國夫人向下人道:「小五怎麼還不回來,再派人去催催。」

  李稷立刻出言阻攔。「姨母,不必去催。說起來成鈺的年紀也不小了,聽說您在給他張羅婚事。成婚之後,他可就不能再這般隨心所欲了,現在就隨他去吧。」

  「說起這事,我就生氣。他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啊?這長安城沒許人家的娘子們,都快看完了,他居然沒一個鍾意的。」提起此事,燕國夫人難免來了脾氣。

  李稷斟酌著道:「許是成鈺自己有意中人呢?」

  「他要是有的話,那他倒是說啊。」說到這裡,燕國夫人想起來了。「陛下與小五關係好,他有意中人嗎?」

  李稷道:「姨母,此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近來倒是經常跟我提起一人。」

  燕國夫人瞬間來了興趣。「是何人啊?」

  「這人的名頭,您近來肯定聽過。就是那位睢陽的萇解元,兩年前成鈺跑到睢陽去求張旭的手書,回來之後就總是跟我提起她,他沒跟您提過嗎?」李稷一臉詫異。

  「那倒沒有。不過小五後來又跑到睢陽去了好幾次,不會也是為了那位萇娘子吧?」燕國夫人思量著說。

  「許是吧。人家來長安參加會試,成鈺還特意登門拜訪過人家呢。」李稷若有所思地道。

  燕國夫人覺得此事有蹊蹺。「小五還跟陛下說過什麼嗎?」

  「說了。若是我能讓萇娘子中個進士,他就把他手裡那幅春江花月夜給我。」

  「那幅字他不是寶貝得很嗎?」燕國夫人很是意外。

  「是啊,所以我也納悶。若說成鈺真看上人家了,那趕緊想辦法把人娶回來了嘛,畢竟這女進士三年內不得成婚。可若說成鈺對人家沒什麼意思的話,至於這麼狠下血本嗎?」此時的李稷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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