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祝融,無需明堂
2024-06-08 08:52:5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萇離問起了更為重要的事情。「昨晚那雷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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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道:「按司天監監正的說法,昨夜那是吉兆。」
「吉兆?!」
「日、月、五星皆會於上元日,乃曆法之始,本就是個吉日。況且現下已經立春,正所謂春雷響萬物生,上元佳節遇春雷更是大吉。至於春雷引發大火致使明堂被焚,是上蒼告訴世人火神祝融將轉世歸來。既有祝融,便無需明堂。故而,此天象為吉兆。」桑梓解釋了一番。
此時此刻,萇離終於有幾分理解,當初周成鈺對自己那番胡說八道為何會恨得牙癢了。
桑梓接著說道:「所以今日朝會,聖人龍心大悅,除了那些挨罰的,滿朝文武皆得了聖人賞賜,尤其重賞了司天監監正。」
「藉此機會收買人心,當真是好手段。」萇離的注意力又回到書卷之上。「司天監就沒說,祝融轉世歸處嗎?」
「司天監的原話是此乃天意,不敢妄加揣測。當祝融之功再次光融天下之時,世人自會知曉。」桑梓答道。
萇離笑道:「桑梓,以後就別說我信口開河的功夫天下第一了。僅用一張嘴就能扭轉乾坤之人,才稱得上天下第一。」
「娘子,細論起來司天監可沒有胡說八道,您的出現不就正應了天象嗎?」桑梓覷著萇離的神色道。
「這就是你勸我跟人家實招了的原因?」這一句完全聽不出萇離的喜怒。
「請娘子恕罪。」桑梓連忙請罪。
萇離面沉似水。「我不想再聽到你說這話。」
「奴婢記下了,請娘子息怒。」
「若他還有旁的辦法,根本無需如此信口開河。說到底,這種本事都是事情到了眼前被逼出來的。」 萇離自言自語道。
突然間,萇離對李稷起了憐憫之意。有本事行刺他的人,無非就那幾個,除了那位齊王殿下,別人也沒有動機。可在人前,他們還要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置身於萬人之上,腳下卻如履薄冰,一旦跌落,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少年繼位的他,權臣外戚一個不少,還有一個手握兵權,覬覦皇位的兄長,他的艱難處境遠非自己可想。
自還政之後,大長公主就無需五更出門去上朝了。但即便如今不再上朝,可朝堂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此時,大長公主正在花房裡一邊蒔弄花草,一邊聽人跟她說著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聽罷後,揮手讓那人退下的同時,又對侍奉在側的姸娘笑道:「二郎費盡心機走的這步棋,就被十郎這一通胡說八道消弭於無形,想必二郎此刻正在府里罵人呢。」
姸娘接口道:「這樣的結果也在您意料之中啊。」
「此事是,也不是。我想到十郎會力保白崇勛,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麼一招,來保住他這個舅父。」大長公主搖頭失笑道。
「聖人自幼做事就是這般不著邊際,您是知道的。」
大長公主瞟了姸娘一眼,道:「十郎的不著邊際,連你都騙了嗎?這小子讀書的時候,所有皇子裡就數他最不用功,可每次查他課業的時候,他哪次沒讓他父皇滿意?他是成天干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可但凡他想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最後是沒辦成的?」
姸娘感慨道:「聖人這是變著法的和光同塵啊。當年先帝若能如此,也就不會弒兄篡位了吧?」
大長公主拿起旁邊的水壺道:「一夜之間十郎不僅保住了白崇勛,連南衙十六衛都被他整飭一遍,又借著天示吉兆的由頭安撫群臣,這小子果然已非吳下阿蒙。」
說起此事,姸娘唏噓不已。「還好您提前做了安排,不然南衙里咱們的人,此次也是保不住的。」
「十郎想整飭南衙的心思,又不是昨日才有的。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何不用呢?」說著,大長公主想起了旁的事情,「何晏快到長安了吧?」
「是,就在這幾日了。」 姸娘答道。
大長公主認真捯飭著一盆水仙道:「他們兄弟又要有一番明爭暗鬥了。聽聞他們兩個都見過那位萇解元了?」
「在得月樓見的,聖人和齊王殿下對萇解元的評價都不錯。」
「難得他們兩個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大長公主面露微笑。
「這位萇解元確如傳聞中的那般,風華無雙。就是她那性子著實是太冷淡些,不過她也合該如此,不然那樣的好樣貌,哪能靜得下心思讀書呢。」 姸娘笑著說。
「你說的也是。」大長公主對此深以為然。
「此人您要見嗎?」
「自然要見,不過不是現在。」 大長公主的笑容意味深長。
眼看會試開考在即,街頭巷尾對於上元節罕見天象的議論並沒有停歇,而李稷自己又為此事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群臣提議重建明堂的摺子被聖人駁回,理由便是司天監已說無需明堂,那就無需耗費大量民力修建明堂。涿州去歲連遭三災,開春之後百姓便要播種耕作,此筆開銷貼補民生才是正理,不僅如此聖人還免了涿州百姓三年賦稅,詔令上的原話是上蒼有好生之德,讓百姓衣食無憂安居樂業,朕無需明堂亦可感上蒼。
桑梓跟萇離說完此事也感慨道:「奴婢原以為,天底下只有娘子一人覺得那明堂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擺設。沒想到,這天底下最需要明堂的人也如此想。」
萇離莞爾道:「燒都燒了還能怎樣。若是建好再被火燒一次,又當如何?信口開河這招可一不可二,如此才是一勞永逸。」
然後桑梓說起了對於萇離來說更重要的事情。「娘子,何晏一家到長安了。」
「嗯。他們一家住在何處?」萇離隨口問道。
「永嘉坊。」
萇離驚訝地抬起頭來,能住永嘉坊的,不是朝中權貴,就是皇親國戚。周相府就在此坊,何晏這個還未正式上任的兵部右侍郎,不過正四品而已,居然一到長安就能住在這種地方。
桑梓看懂了萇離的表情,立刻解釋道:「宅院是聖人親賜的,而且就在周相府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