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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千萬人,吾往矣

2024-06-06 02:46:15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周成鈺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起身相送。

  就在這時,雅間外傳來一人的譏諷之辭:「睢陽是什麼地方,窮山惡水出刁民,沒聽過嗎?那萇娘子也不過是睢陽的解元,本朝以來睢陽就出過一位進士,還是她舅父,殿試前十名更是從未有過。所以,會試之後她鐵定是要打道回府的。」

  另有一人道:「潘九郎,若是你去睢陽參加鄉試,能否考中解元啊?」

  方才那人明顯一哽,又道:「哼,她舅父可是張旭。張氏在睢陽可算是高門,想要巴結睢陽主考也不難。」

  第三人的聲音冒了出來。「想必這位萇娘子定如傳言中的那般實在是嫁不出去,所以張旭才會巴結主考。當初草聖就是不喜官場氛圍,才辭官歸隱的,能讓他出面,這位萇娘子到底丑到何種地步,想來她定是當世嫫母。」

  周成鈺看了眼身邊之人,嘆了口氣。「你當真沒反應嗎?」

  萇離接過桑梓遞來的冪蘺。「我本事再大也堵不上這眾口鑠金。話說回來,你不是應該比我生氣嗎?睢陽主考是禮部郎中周成徽,這是你哪位兄長吧?我舅父有沒有找你過兄長,此事你比我清楚,你都不生氣,我就更不必生氣了。」

  周成鈺咬牙切齒地道:「就你個態度,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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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如貫珠的男聲突然響起。「諸位還是慎言得好,如今科舉採取糊名,就算張旭拜訪過睢陽主考也沒用。當然,萇娘子也可仿她舅父的張草來答卷,以此向主考表明身份。可若真如此的話,幾位大可去御史台投訴狀,不但要告睢陽主考徇私舞弊,還要將睢陽刺史也一併告了,畢竟朝廷規定凡參加科舉者,必須相貌端正。若這萇娘子連相貌端正都夠不上,那她是如何報名的?」

  周成鈺尋聲望去,對萇離道:「他就是你們家阿渃說的那位方弘濟。」事已至此,周成鈺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繼而道:「他的文章我看過,的確比你作的那篇要好。」

  萇離嘴角輕揚,道:「就憑他剛才那番話,合該如此。」

  李秩自然沒有心情聽他們兩人在此閒話,起身對李稷躬身行禮。「十弟告辭。」

  李稷並未起身回禮,只是微笑著點頭致意。「二哥慢走。」

  在與萇離擦肩而過之際,李秩駐足道:「萇娘子若是不想回睢陽,我倒是願意掃榻相迎,不知你意下如何?」

  萇離還未回答,周成鈺先在內心吐槽起來,齊王殿下啊,萇姑奶奶要是能買你的帳,我周字倒著寫!

  萇離自然不會讓周成鈺失望。「郎君這般人物,您身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所以無論需您掃榻相迎的是何許人也,那都不會是我。」

  李秩未有任何不悅,最後留下一句。「萇娘子,我們會再見的。」

  外面幾人顯然是惱怒於方弘濟的搶白,有人拍案而起道:「方弘濟!你的楷書即便受人追捧,也越不過妘體!」

  方弘濟依舊聲音朗朗道:「妘氏二公子唯有孤篇橫絕的春江花月夜流傳於世,那樣好的文采我自嘆弗如。而他的開創的妘體瘦硬有神,結體疏朗,我當初就是仰慕於他的才華,才去學他的字。這般人物卻是將門之後,更令人佩服。且不必說妘氏威名立於天下,沒有妘氏,祝融八姓都會黯然失色,我輸得心悅誠服。」

  萇離拿下已經戴好的冪蘺,道:「桑梓,我們走吧。」見此情形,周成鈺會心一笑,便跟了出去。

  此時二樓大廳內有不少此次赴考的學子,萇離步出雅間,漸漸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走在萇離身邊的周成鈺笑道:「看見沒有,你要是直接在會試露面,估計會元就是你的了,當真是勝之不武啊。」

  萇離不覺搖頭失笑,自她離家那日起,除了參加鄉試,她從未在眾目睽睽之下露過真容。都說自己與大哥長得最像,怪不得大哥的面甲要做成鬼面。

  這時總算是有人回過神來,那人顯然與周成鈺相識,上前相問這位絕代佳人是何許人也。

  周成鈺朗聲道:「這位是睢陽解元萇娘子。」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因為四下安靜,所以這一句就灌入眾人耳中,緊接著就一陣瓷器掉落破碎之聲。不是說這位是當世嫫母嗎?這傳言也錯得太離譜了吧?!

  在萇離走過方弘濟身邊時,對他報以一笑,算是對剛才維護表示謝意。

  方弘濟沒預料到美人會對他一笑。愣了片刻後,也對萇離回以一笑。

  萇離未再多言,轉頭看了一眼方才與方弘濟爭執的幾人,就徑直下樓去了。

  見萇離翩然離去的身影,有人定在原地痴痴看著她逐漸遠去。

  周成鈺送萇離登車時,問道:「方弘濟尚未婚配,又與你年齡相當,當真不考慮一下?」

  萇離沒好氣地道:「你真有做冰人的嗜好嗎?」

  周成鈺覺得自己還要努力一下。「這方弘濟的長相雖然不如我,但也夠得上眉清目秀了啊。文采自然是要勝你的,至……」

  後半句還未出口就被萇離打斷了。「可他是個文弱書生。」

  話到此處,周成鈺心一橫道:「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方才要掃榻迎你的那位,是何許人也,想來你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就他,他若要聖人賜婚,你當如何?即便有女進士三年內不得婚配的限制,可沒說不能定親啊。現在選個心儀的,總比到時候拉郎配來得好吧?」

  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兩說,可這話,萇離是無法對周成鈺講的,於是故作輕鬆地道:「那不是也得三年以後嘛,到時再說吧。雖然律令承認私定終身一事,可事到如今,我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我自己了。」

  周成鈺鄭重其事地道:「萇離,你不是愛慕虛榮之人,為何要自斷退路,趟進這渾水裡呢?許是你年少時遭遇家中變故,故而無心婚嫁。可你好好呆在睢陽,有你舅父在,你即便拒不接受會婚,當地刺史也不能拿你怎樣。更何況還有我,以我周家的名頭,還壓得住一個睢陽刺史。」

  萇離心中一酸,這一世把自己當摯友對待的人,唯有周成鈺一人而已。可自己心中的不甘與忿恨,是不許她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樣了此殘生。於是她用淡漠悠遠的聲音說道:「我幼時曾問阿耶,我何時才能日日見到他。阿耶告訴我,天下海晏河清時,他便能日日在家了。」

  此時已近黃昏,萇離看著夕陽,接著道:「我知道,這條路於我而言有多難。可是成鈺,我不知死去的人有沒有英靈,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在天上看著我。可到我去地下見他們時,我希望我能告訴他們,為這煙火人間的太平盛世,我也曾盡過綿力。所以這條路雖千萬人,吾往矣。」

  周成鈺神情複雜的看著萇離,許久之後輕笑一聲道:「誰說娘子不能胸懷天下了?你既定了主意,我再多言就是廢話。待你金榜題名時,我必定上門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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