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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百媚生

2024-06-06 02:46:1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萇離的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後,又徐徐道:「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如是而已。」

  李秩撫掌而笑。「此言甚合我心!」

  李稷的笑容比起方才還要意味深長。「那麼請問萇解元,若論兵強馬壯者,曾經的西夏當屬第一。為何如今會被我朝打得抬不起來?只是因為少了靖東王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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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鈺在內心橫了李稷一眼,李十郎,真不愧是你!在人家傷口上撒鹽,有意思嗎?!

  萇離仍是面色不改,「宣和之亂後,傳國玉璽不知所蹤。祝融八姓僅剩妘氏的時候,這世人眼中,他們與傳國玉璽也沒多大區別。不過,傳國玉璽也好,妘氏也罷,都不是萬里河山,更不是天下萬民。即便全握在手裡,又能如何?」

  此刻,萇離的目光正好與李稷對上。

  萇離繼續說道:「昔日,楚莊王問天下九鼎之輕重。公孫滿答曰,天下之重在德不在鼎。而今這天下,不在傳國玉璽,更不在妘氏,而在天下萬姓。」

  聞言,李稷由衷贊道:「萇娘子的解元之位,當之無愧。」

  其他人則開始重新審視起萇離,至於周成鈺完全是一臉的震驚,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一樣,從未想過這樣一番話能從她口中說出來。

  這時,周成鈺的僕從在雅間外道:「郎君,萇娘子的奴婢來了。」

  周成鈺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桑梓很快入內,懷中抱著一個小酒罈,後面跟著兩名臨時尋的男僕,每人手中都拎著酒罈。帶頭對雅間內的眾人行過禮後,道:「娘子,您給成郎君的見面禮,奴婢送來了。」

  未等萇離開口,周成鈺很是驚喜,「哎呦,你給我還有見面禮呢。」

  趁著桑梓把五壇酒放在周成鈺面前的功夫,萇離道:「難得來次長安,不給你準備見面禮,那就是我失禮了。知道你好酒,所以備下的都是好酒。」

  在萇離的示意下,桑梓開始介紹道:「成郎君,我家娘子給您備下的是,天雪花白,麗水五花釀,雪霧胭脂醉,雨初玲瓏,還有這青城桑落。」

  在桑梓一一道來之後,整個雅間內鴉雀無聲。在坐的幾位郎君里,即便是身份最低裴宥也是出身聞喜裴氏,這四人皆是自幼見慣富貴的,對酒頗有研究的可不只有周成鈺一位。這五種酒皆是名貴佳釀,特別是雨初玲瓏,酒液雖然剔透至極,卻能沾稠掛杯。取初春新雨釀製,製成後須窖於洞中至少五年,方可飲用。

  周成鈺目瞪口呆地看著萇離,知道她有錢,但也太有錢了吧?!前幾日就聽說她在駱記買了十五萬貫的首飾,對於平康坊內的名妓來說,一身行頭十萬貫也不足為奇,但那些錢都是來往恩客賞的。萇離手裡的錢自然不會是這麼來的,她到底是騙了多少人?!

  萇離看懂了周成鈺的表情,道:「要真是你想的那樣,我早就被官府抓了,你想什麼呢?」

  作為一國之君的李稷,自然是都喝過的,可即便是他也不能輕易把這五種酒都湊齊了。

  周成鈺看著面前的這五壇酒,咽了下口水,嘖嘖嘆道:「你這是見面禮?!」

  「怎麼?覺得我這見面禮輕了?」萇離道。

  周成鈺連忙擺手否認。

  萇離接著道:「你知道的,我舅父他好酒。這些年我沒少給他找酒,你也是好酒之人,所以順便帶給你了些。睢陽距長安正好千里,都說這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你不要嫌棄就好。」

  周成鈺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就是聖人也不能說你這禮輕啊。」

  聽他這麼一說,萇離笑得很是高深莫測。「怎麼?你見過聖人?」

  剎那間周成鈺心虛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李稷。「當……當然,沒有。」

  旁邊的李秩也笑道:「萇娘子的見面禮,真是大手筆啊。」

  至於裴宥,此刻他看著萇離的神情頗為複雜。

  萇離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成鈺,我記得你是正月下旬的生辰,所以賀禮我也算在裡面了。本想按時送到你府上的,一來我不曉得你的生辰到底在哪日,二來嘛……」

  萇離故意停下來,掃視過眾人後,才緩緩道:「你們家可是高門大戶,我的拜帖估計是投不進你周相府的。」

  周成鈺被這最後這句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萇離笑得一派雲淡風輕。「長安城內人都道是,曲有誤,周郎顧。這說的是你吧?」

  看著周成鈺青紅交加的面色,萇離起身道:「禮已送到,我也該告辭了。」言畢,便帶著桑梓翩然離去。

  周成鈺知道,萇離這樣的重禮,是為當初那副假的張旭手書而向自己致歉的,這其中任何一壇酒都能抵得上一副張旭的真跡。

  這些酒從千里之外送至長安,必是一路小心照看,路上至少要耗費一個半月的時間。 而萇離自己是騎馬來的,不可能隨身攜帶這些,自然更會不是因為被旁邊這位撞見她造假才有此一舉的。

  所以此刻,若說周成鈺並未有所觸動,他自己都不信。其實自己從未真正介懷過當初被萇離誆騙一事,最開始想與她結交的確是見色起意,但自己對她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接觸幾次之後,發現萇離雖然性子冷淡,但為人確是值得一交。她乃一介孤女,寄人籬下必有難處,而自己出身簪纓世家並無許多難處,卻對她卻有所隱瞞,這不是為友之道。

  周成鈺有些遲疑地問道:「萇離,你可怪我隱瞞身份?」

  萇離雖未回頭,卻停下腳步,語氣溫和地道:「你周成鈺是周相之子也好,是天子近臣也罷,都與我無關。我當初不在意的,今日也不會在意。更何況除了此事以外,你我為友,你可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周成鈺堅定答道:「當然沒有。」

  萇離回身嫣然一笑。「你周成鈺自己是誰才是第一要緊事情,不是嗎?」

  這一笑,即便是李秩這種閱盡人間春色之人都看痴了。

  李稷在此時才明白,為何會有人不惜千金只求美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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