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初露

2024-06-06 02:45:40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李稷以輕鬆口吻道:「方才話沒說完,本想照應萇娘子的,不曾想反而連累了你,實在抱歉。我的護衛追上來怕是還得一時片刻,不如萇娘子請在旁邊看著,我自己解決就是了。」

  萇離聽得分明,這人不是故作輕鬆,他是真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該說他膽大還是無知?倘若這些人真是長生門的殺手,他們二人今日都得死在這裡。「這位郎君,當真覺得他們會讓我全身而退嗎?」

  李稷略帶歉意地一笑,今日之事終究是自己拖累了她。「萇解元又讓我刮目相看了,認得出藥王葉家的醫書,方才面對偷襲到現在的反應。我真要以為你是個江湖人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若這些人的確是江湖中人,那必不會動自己這個解元。若不是的話……萇離看出面前這些人毫無放她走的意思。

  萇離心如明鏡,身邊這人穿著打扮雖然普通,可他的坐騎已經說明今日之事十有八九與朝事有關,可她仍需確認此事到底跟師父有沒有關係。「既然諸位不打算讓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離開,那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呢?」

  那為首的黑衣人道:「江湖上傳說的漱玉劍,今日得見也是幸事。不過對娘子來說今日就不是幸事了,長生門……」

  

  聽到長生門三字,萇離決定先發制人,直取距自己最近的那黑衣人的面門。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擊那黑衣人堪堪一躲,不過她手中軟劍已經改了進攻方向,劍鋒像蛇一般纏上了此人脖頸,沒有任何遲疑手臂一收。

  一夕之間,那人頸間噴出大量鮮血,濺到了包括萇離在內的周圍幾人身上,中劍之人倒地後抽搐幾下就不動了。

  萇離心中大安,這些人果然是冒充的。

  李稷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經歷意外最多的一天。方才一幕讓他明白這位萇娘子不僅沾過江湖水,她手上一定還沾過血,看她出手之凌厲狠辣,足見死在她劍下之人應該不少。

  萇離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既然你們打算見者有份,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事已至此,雙方再無廢話直接動手見真章。

  此時此刻,李稷對萇離的興趣愈濃。「我還以為萇娘子會拖延時間,等著後面三人追上來呢。」

  萇離無心搭理李稷,方才這人需要自己出手,不過是因為江湖對戰經驗不足而已。這種時候還能氣息不亂地跟自己說話,可見他並非泛泛之輩,但他是不是也招搖了?

  殺手們的目標是李稷,萇離並不是他們的重點,所以眾殺手只是分出個把人來拖住她,以免她耽誤正事。

  萇離應付著與自己纏鬥之人的同時,還要抽空去看方才招搖過市的那位。全力應付數人的圍攻,他到底嘚瑟不起來了,萇離明白如果沒有自己,此人怕是很難撐到他的護衛追上來。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也不會意外落單,陷入眼下的危險之中。

  突然,被李稷長劍擋開的幾枚飛鏢,朝著赤風去了。萇離無暇分身顧及赤風,只得摘下冪蘺,擲了出去,替赤風擋下那幾枚飛鏢。

  恰在此時,五名黑衣人自道邊林間現身加入戰團,二人所處的不利局面在瞬間扭轉。

  萇離心中霎時雪亮,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暗衛跟著,林中應該還有沒現身的暗衛。

  片刻間,二人各自解決了對手,同時還劍入鞘。萇離注意到那位郎君看向自己時,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驚艷,但隨即隱去。

  看到萇離真容的那一刻,李稷覺得她當得起周成鈺對她的評價。 「沒想到萇娘子不僅文采出眾,武功也是極好,還真是文武雙全啊。」

  萇離面無表情地道:「郎君謬讚了。」

  李稷毫不介意萇離的不買帳。「我自幼就在長安,沒什麼機會行走江湖,武技應戰全賴師父教導,實戰不多,這一點的確不如萇娘子。」

  言語之間那鋒利至極的目光又掃了過來,沒有冪蘺遮擋的萇離只能側頭避了開去。

  被甩在後面的三人也終於追了上來。

  兩名侍衛的馬還沒停,就已經翻身下馬順勢要跪地請罪,但被李稷以目光制止,這一幕自然沒躲過萇離的眼睛。

  雒釗也要跪地請罪,不過他膝蓋還未觸地,萇離就出言阻止道:「你就不用跟我請罪了。若要請罪,還是讓你的馬來跟我請罪吧。」

  雒釗到底還是快了一步,萇離的話還未說完,他就已經跪在地上,此刻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付自家娘子的調侃。

  李稷倒是被這句給逗笑了。

  雒釗紅著臉道:「屬下不是為此事請罪的。」

  「那是為何?」 萇離一本正經道。

  雒釗一臉愧疚地道:「屬下該提醒娘子今日早些出門的。」

  「天不亮就出發了,還不早嗎?明明是你沒提醒我出門要看黃曆。」在萇離看來,今日的確是出門不順。

  雒釗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偷瞄向那年輕郎君,他大感意外,人家非但沒有生氣,依舊是剛才那副玩味的笑容,但雒釗覺得自己還需再掙扎一下。「娘子,問題不是出在黃曆上。而是昨晚,屬下忘了向老天爺祈求今日能有個好天氣了。」

  萇離抬頭看了看依舊烏雲密布的天空,又看向雒釗道:「反正你正好跪著呢,就現在補上吧,說不定一會兒就放晴了。」

  雒釗簡直欲哭無淚,可戲已開場,他硬著頭皮也得唱完,於是對空磕了三個頭。

  待雒釗磕完頭,萇離又道:「起來吧,咱們繼續趕路。」

  雒釗如蒙大赦地從地上起來,去牽自己和娘子的馬。

  旁邊的戰局早已結束,無需吩咐,李稷的侍衛只把帶頭之人留作活口。兩人牢牢控制住帶頭人,且沒有任何聲響,其餘幾人則無聲無息地恭敬侍立一旁,就好像他們不存在一樣。

  李稷此刻的注意力明顯是在這一唱一和的主僕身上,無人敢打擾他看戲的興致。

  見萇離要走,李稷阻止道:「萇娘子,你與我雖是萍水相逢,可經歷方才險境後,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此不辭而別不太好吧?」

  萇離翻身上馬。「郎君你自己也說是萍水相逢,這生死之交四字我實在受之有愧,告辭。」說罷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雒釗知道自家娘子從不願與陌生人過多接觸,若不是衝著葉先生的面子,娘子才不會與葉家娘子說那半天的話。可眼前,人家主動交好,娘子直接給個釘子碰回去委實是不給面子。

  對於陌生人的主動交好,自家娘子直接給個釘子碰回去也是常事,可雒釗仍覺娘子實在是太不給這位郎君面子了,畢竟人家起初也是存了善心的。娘子到底是去長安趕考,不能還沒踏進長安,就平白得罪個貴人。

  所以雒釗並未立即跟上,而是對李稷深深一揖,算作賠罪。「在下代我家娘子謝過郎君好意。也煩請郎君勿怪,我家娘子素來就是這般性子,並非針對您。」

  李稷擺手一笑。「無妨,我並未介意。你家娘子這般顏色,想來與她搭訕的郎君定然不少,看得出她對此厭煩不已,而她這樣的性子的確能省不少麻煩。」

  雒釗對李稷再施一禮。「郎君雅量。」之後不再多言,翻身上馬去追萇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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