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大風卷著一片落葉飄過去，沈若若舉著掃把就追，跑了好一段路才終於一掃把把那片落葉截住，打掃完了之後，她抱著掃把坐在花台上，對著山門的方向望穿秋水，葉空意也坐到她身邊，「殿下又在等太子妃啊？」

  她悠長地嘆了口氣，「空意，萬一所有人都把我們忘了，我們下半輩子就得在這過了怎麼辦？」

  「那我想換一換差事，每天都掃地太無趣了。」

  沈若若偏過頭來看他，見他說得很認真，忍不住道：「你還真是既來之則安之啊。」

  「那殿下會怎麼辦？」

  「我會……」她思來想去，如果真的再也走不了了，那這身份也不需要再隱瞞了，她就換回女裝，往後做一個女道士。

  「我就告訴你兩個秘密。」

  她目光盈盈地看著他，心想這兩個秘密我誰都沒有告訴過，後一個連趙宸都不知道，只有她一個人明白。

  「什麼秘密？」

  「兩個天大的秘密。」她伸出手給他比劃出一片天空來，「你想都不敢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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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空意頓時明白，她說的是關於她的身份，就說：「那殿下還是不要說了。」

  「為什麼？」

  「因為要守住秘密是很難受的。」他站起來走了，「走吧，去吃飯了。」

  沈若若沒想到他竟然不想知道是什麼秘密，追了上去，喋喋不休地說：「真的，這兩個秘密特別有意思，你不想知道嗎？」

  「不想。」

  「這兩個秘密都是關於我的。」

  他淡淡說道：「每個人都有秘密。」

  沈若若聽他說完立刻來了興致，將他攔住，「那你有什麼秘密？」

  他眼神挪向遠方，「既然是秘密，肯定是不能告訴殿下的。」

  他繞開她又往前走，沈若若想了想，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非要知道他到底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不可。

  夜裡已經到了就寢的時候，沈若若還賴在他房裡不走，就想把他的嘴撬開，一探究竟，可奈何葉空意這個人頑固得像塊石頭，沈若若挫敗地喃喃自語：「不知道晉國公平時怎麼教你的，把你教成這樣。」

  葉空意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她以為是她這話讓他不高興了，正要開口道歉，他輕聲道：「有人在門外。」

  沈若若嚇了一跳，看向門口，果然門扉上不知何時映出了一個人影，兩人都瞪著那個影子，那人忽然敲了敲門，卻不出聲。沈若若以為來的是黑衣人，心說咱們都是老熟人，搞這齣幹什麼，鬼鬼祟祟的，便不高興地說：「睡了，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那人卻沒有離去，又敲了敲門，這回開口了，「殿下。」

  一聽這個聲音，沈若若和葉空意對視一眼，都想起來說話的人是誰，賀靖。

  葉空意立刻上前去打開門，來的果然是賀靖，他一身道袍打扮，倒真像是個道士。

  沈若若看見他就知道有救了，欣喜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老人家等來了，您這回帶了多少人手來？」

  賀靖笑眯眯地說：「就我一個。」

  沈若若頓時把臉垮了下來，「你一個人？你是來出家的吧？」

  「殿下放心，上山的就我一個，山下還有人手呢，我只是先來探探敵情，摸清楚您到底在不在山上。」

  葉空意問：「你怎麼找到我們的？太子妃呢？」

  「我和太子妃從烏川回來後，聽說殿下出了事，就直奔肅州，當時朝廷已經宣布殿下薨逝，可太子妃不信，說殿下和你一定活著，要我在附近尋找，她先回了定南城。後來我帶著人打聽，聽說肅州城附近曾經出現過一夥黑衣人劫走了兩個公子，我估計就是你們，一路找了過來，在天極山下斷了線索，所以我才上山想看看究竟。」

  「現在外面什麼情況？陛下是不是又另立太子了？」

  賀靖搖了搖頭，「沒有。」

  沈若若疑惑起來，皇帝把她假死軟禁，按理說應該越早立趙慎辭越好，免得夜長夢多，怎麼會他失蹤這麼久，還沒立儲。

  賀靖看出了她的疑惑，接著說：「因為現在還有一個人也可能被立為太子，陛下和朝臣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還有誰？」

  「您未出世的孩子。」

  沈若若聽他說完，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自己，「我哪來的未出世的孩子？」

  賀靖咳嗽了一聲，道：「嗯，就是……就是……您來肅州之前，酒後亂性臨幸了太子妃的妹妹沈二小姐，後來二小姐發覺自己有孕，就將此事上報給了皇后，所以現在，大家都在等著沈二小姐臨盆，若是生下皇子，那自然就是皇太孫了。」

  沈若若頓時覺得此事荒唐無比，「我酒後亂性？」

  葉空意也覺得此事頗為無語，想這沈仙仙也真是膽大，竟然敢胡說八道到這個份上。

  賀靖打斷她，「殿下，不管您到底有沒有臨幸沈仙仙，不過她這個身孕來的正是時候，因為她，這個太子之位才沒落到趙慎辭的手上。」

  「說的對，這事等我回去再處理，當務之急，是先從這齣去。」

  「我這次是混在送菜的人里進來的，在山門口我看過，守在外面的黑衣人有十來個，都是高手，觀中還有這麼多道士，我出來的急，帶的人手不多，硬碰硬未必能取勝。」

  「那怎麼辦吶？」沈若若隨口道：「不如下毒吧。」

  葉空意斟酌著說：「可是那些黑衣人吃的喝的都是他們自己做，不是觀里送去的……」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眼睛一亮，「對啊，可以下毒。」

  賀靖頓時反應過來，贊同道：「好計。」

  唯獨沈若若沒有明白，眼神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賀靖說：「這個法子不錯，只是要辛苦殿下了。」

  沈若若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什麼意思？給誰下毒？」

  賀靖和葉空意都看著她，她還是不明白，葉空意開口說：「給你。」

  「給我？」她沒有一口拒絕，而是問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葉空意繼續給她解釋：「他們守在外面，是為了保證殿下一直留在觀里，他們也知道殿下的身份尊貴，沒有命令，是絕不會讓您去死的，一旦您中毒，他們必要給您醫治，可是山上醫藥都不多，嚴重一點的病都需要把人送到山下的醫館去看。」

  賀靖接著說：「送您下山不會派出所有的黑衣人，只要在醫館埋伏好，可保萬無一失。」

  聽他們這一說，倒確實是，沈若若扯扯嘴角想要笑一笑，終究是笑不出來，「那用什麼毒你們想好了嗎？可別一不小心真把我給毒死了。」

  賀靖笑道：「殿下放心，我一定給您配一劑毒不死的藥，我明日就下山準備，一切妥當後，我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