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
2024-06-06 02:04:21
作者: 李若
趙慎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懷抱里空空如也,屋子裡也靜悄悄的,除了他並沒有別人,他從床上爬起來,打了一個哈欠,眼睛瞥見昨晚放著酒壺的桌子上,此刻又放了些別的東西。
他愣了愣,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步搖上的珠子輕輕晃動碰到一起,是他從前送給趙宸的不要。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收起步搖急急忙忙地出了門,外面的天空已經放晴,風雪都止住了,他跑向城門口,差點跟彌若瑪撞到一起,她手上拿著的弓箭掉在地上,奇怪地說:「離出發的時間還早,你跑什麼?」
「你看見我的侍女了嗎?」
「侍女?」彌若瑪搖搖頭,「沒看見,她又不見了?奇怪,今天好多人都不見了。」
趙慎辭心念一動,「還有誰不見了?」
「阿蘇可,一個箭射得很好的商販,他說過今天要教我射箭的,可是我一大早去找他,那些人卻說他已經離開烏川做生意去了,哼。」
「阿蘇可?」趙慎辭看向她手中的弓箭,一眼認出那是大昭的手藝,便拿了過來仔細看了看,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賀字。
他愣了一下立刻伸手往腰側摸去,沒有摸到那塊令牌,便明白過來,為何昨晚趙宸要抱住他說不要走,她要的不是他,而是那塊令牌而已。
他茫然地將手裡的弓箭還給了彌若瑪,失神地站在原地。
彌若瑪不解地問:「你還不去找她?」
「不用找了,她不會回來了。」
「什麼?」
「她跟那個阿蘇可走了,現在恐怕已經出了烏川的守衛範圍,來不及了。」
趙慎辭緊緊握住手裡的步搖,沉聲念道她的名字,一字一頓仿佛要將這幾個字咬碎在嘴裡,「沈若若。」
有了趙慎辭的令牌,趙宸的馬車一路上出烏川都十分順利,直到馬車駛進荒涼的雪原,趙宸才從車窗後冒出頭來,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大地,只有這一刻她才有閒心欣賞一下北疆的風光。
她從前長居定南城,那裡繁華富饒,與北疆的廣闊截然相反。她忍不住想起趙慎辭,他就在這樣廣袤無邊的地方長大,目之所及是蒼涼與壯闊,黃沙雪原都留不住他,他要的是萬里河山。
賀靖趕著馬車問道:「太子妃,我們去哪?賑災結束,恐怕殿下已經離開定南城了。」
「先返回大昭的國土,打聽打聽殿下是否離開肅州了。」
經過數個日夜的奔波,趙宸等人終於進入到了大昭境內,他們換了馬匹一路沒停,繼續向南而去,直到徹底離開的北疆的範圍,才敢停下歇息,賀靖出去打探太子的行程,趙宸留在客棧中梳洗了一番。
很快賀靖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頁紙,失措地站在門口,趙宸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麼了?打聽到殿下的消息了嗎?」
「打聽到了。」
他輕聲說完,眼神四處轉悠,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宸耐心地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心想難道皇帝要廢太子?可是趙慎辭尚在烏川,此事不可能在此時宣布。
她的眼神落到賀靖手中的那頁紙上,急忙上前從他手中接過過一看,原來是官府的告示,她匆匆讀了一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殿下……殿下住處失火,已經薨逝?」
「我在街上就聽見有人議論此事,原先還不相信,所以我去了府衙,沒想到看見這告示。」
「怎麼會呢?葉空意……葉空意呢?他守在殿下身邊,怎麼可能會出這樣的事?」
賀靖茫然地搖搖頭,「自從進入烏川,我們就斷了聯繫,這份告示上沒有提到他的名字,想來他應該沒事。」
「他若是沒事,殿下就不可能會出事,此事一定有蹊蹺,我們立刻趕去肅州。」
賀靖猶豫道:「可是我聽說殿下的棺槨已經運出了肅州。」
趙宸猛然把手裡的告示撕得粉碎,扔到地上,「我不信,我一定要親自去肅州看看。」
兩人商定次日出發前往肅州,賀靖見她失態,便退出了房間,留她一個人冷靜冷靜。
趙宸癱坐在桌旁,幾乎連坐都坐不穩,如果沈若若真的如告示一般所說已經葬身火海,那她謀劃再多都成了一場空,趙慎辭一定會被立為太子,到那時她哪裡還有跟他抗衡的籌碼。
第二天一早,她已經冷靜下來,賀靖生怕她會想不開,可見了她才發現自己是想多了,她一如往常地鎮定自若,「坐馬車太慢了,我們從今日起騎馬趕去肅州。」
「騎馬十分辛苦,太子妃畢竟是女子,恐怕會吃不消。」
「不必多言,現在這個時候吃不消也要吃下去,走吧。」
一行人這才換了馬兒朝著肅州方向疾馳而去。
正在此時,沈若若和葉空意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他們好不容易一路長途跋涉走回了肅州城,還沒入城就聽說太子的死訊已經傳開,肅州刺史認定那燒毀房屋中的那具焦屍就是太子的遺體,已經將屍體入棺運回了定南城。
而沈若若此次來肅州賑災,許多百姓因此活了下來,對她十分感激,這沒過幾天就聽說她死了,大街小巷哀聲一片,都說天妒英才。
沈若若在城外的茶攤上氣得直罵肅州刺史是個糊塗蛋,這話還沒罵完,葉空意拉拉她的袖子,她還在生氣,「你覺得他不該罵嗎?什麼都沒查清楚就說本宮已經死了,他也不看看那具屍體像我嗎?有我這樣俊朗非凡嗎?有我這麼英明神武嗎?」
葉空意還是不說話,她怒氣沖沖地抬起頭見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左手持劍,右手已經將劍慢慢抽了出來。
見此情景,沈若若暗道不好,肯定是黑衣人找來了,她維持著先前的坐姿左思右想了一番,葉空意雖然受了傷對付一個黑衣人應該綽綽有餘,她只需先拖住另一個,爭取點時間,說不定還能逃脫。
這樣想定,她便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不料這一看,剛吸進去的氣便泄光了,面前從各處慢慢圍攏過來的黑衣人少說也有二十個,各個蒙面持刀,精壯強悍。
茶攤上的人見勢不妙全都跑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坐在原地,沈若若苦笑一聲,湊近葉空意說:「要不,咱們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