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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身份潛行追蹤

2024-06-06 02:00:03 作者: 簫箬

  人在季生歡身後,手搭在季生歡肩頭。

  月黑風高,杳無人跡陰影處,忽然感覺有人按住自己肩頭,季生歡嚇了一個激靈,近乎本能,她左手握住肩頭那隻手,起身轉步,下狠手用力一擰,右手肘抵住那人後心,將他壓在牆上。

  「反應足夠快,但力道稍弱。」老老實實趴在牆上的人淡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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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季生歡連忙放開手,又嗔道,「別人家娘子孤身走夜路,郎君都要擔心她是否害怕。你可倒好,生怕我不害怕,還來嚇唬我。」

  沈放活動了一下險些被撅折的胳膊,「遇到突襲,你只有一次機會,若反擊不能將對方置於死地,待對方反撲,可就被動了。」

  「知道了,」季生歡忽然心生煩躁,不耐煩地揮揮手,「我方才就應該一手刀劈得你爬不起來。」

  沈放搖頭道:「你我身量相差懸殊,手刀不是最好選擇,不如使絆來得便宜。」

  聞言,季生歡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打算與他繼續這個話題,自顧自轉過身去,伸頭觀察破院中動靜。

  四下里寂靜無聲,站在身後的人也靜得仿佛不存在。

  季生歡低聲問道:「你分明在我之前離開,怎麼反而比我後到這裡?」

  「劉余也沒有到。」

  「說你呢,扯上別人做什麼?」季生歡回過頭怒氣沖沖地道。

  話音落下,見沈放怔愣地看著她,季生歡也愣了一愣,微微垂下目光看著兩人之間的地面。

  她的確不怕走夜路,也不怕遇上隱藏在夜色中的輕薄之徒,可當沈放也如此認為時,心中無名怒火怎麼也壓不住,非要衝他大喊大叫一場才能舒服。

  半晌,沈放輕聲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後。」

  因為一路看著,故而無論路上遇到什麼狀況,都能第一時間出現,根本無需擔心。

  季生歡得他這句解釋,心中怒氣一下子就散了。

  她抬眼看沈放,不解道,「你不是去追那少年了?」停頓了一下,又問道,「劉余呢?你可在路上見著他沒?這早晚不見人影,莫不是半路被殺人滅口了?」

  「劉余很快就會來。」沈放直視季生歡雙眼,解釋道,「我不是不擔心。」

  「知道了。」季生歡點頭。

  沈放卻不肯就此結束這話題,執拗地重複解釋道:「若我不在你身後,一定會擔心。」

  「知道了。」

  季生歡隨口應著他,心裡覺得奇怪,沈放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若是從前,解釋一句已然難得,可今日不知怎麼了,竟是非要解釋清楚不可。

  沈放仍舊不放心,「還有,我不是有意嚇你。」

  「啊?」

  「我有意放重腳步,以為你能聽到。」可這話聽起來,似乎很像是在說,被嚇著是季生歡自己的錯,於是沈放又連忙改口,「下次,我會先喚你一聲。」

  季生歡摸著下巴,借著朦朧月色,目光在沈放臉上掃來掃去,琢磨了好一會兒,忽然「噗呲」一聲笑出來,「好了沈放,我不生氣了,這樣你放心了吧?」

  「當真?」沈放雖然語氣淡淡的,面上神色卻看得出,他鬆了一大口氣。

  「你每一句解釋,我不是都說我知道了?」

  「可你方才賭氣時,說的也是知道了。」沈放認認真真地道,「甚至連語氣表情都無甚區別,若非你對我發怒,我既聽不出來也看不出來。」

  他話尾音調微落,帶了幾分委屈意味。

  季生歡忍不住踮起腳,伸手摸了摸沈放的頭頂,哄道:「既然你聽不出也看不出,那我以後不與你賭氣了,好不好?氣急了就暴揍你一頓。」

  「一言為定。」沈放將她的手拿下來,握在手中,轉身面對著左側路口,「劉余來了。」

  黑魆魆人影越走越近,到了近前,果然是劉余。

  劉余見到季生歡和沈放,吃了一驚,「兩位怎麼先到了?」

  「怕你寡不敵眾,被人滅口。」季生歡回答,又問道,「你怎麼才來?路上遇到麻煩了?」

  劉余叉手道:「小人追到此處後,先行將四周地形查看了一番,方圓五里只這十來戶人家,周圍皆是荒地,他們藏身之處前面僅此一條窄路。」

  「此落腳點選得甚是有眼光。」沈放稱讚道,「易守難攻,又留有退路。」

  「他們這眼光對我們而言可就是天大麻煩了。」季生歡回頭望向靜悄悄的院子,「對方有五人,咱們只有三人,稍有差錯便難以一網打盡。前次在西市,已然打草驚蛇,若這一次再讓他們逃走,再想抓人可就難了。」

  沈放道:「此話有理,我們去院中看看。」

  季生歡與劉余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沈放。

  兩人等著沈放解釋,可沈放並沒有要詳細說的意思。

  沈放率先轉身朝院子走去,似乎是打算登門拜訪,季生歡和劉余摸不著頭腦,只得舉步跟上。

  三人翻牆落入院中,正堂並無燈光,可在他們腳踩在地上那一刻,門豁然打開。

  正堂里衝出五個手持長槍的人,將三位不速之客團團圍住,其中一位正是今日在擂台上向沈放挑戰的少年。

  少年認出沈放,上前見禮,問道:「不良帥深夜來此,不知有何事?」

  「抓人。」沈放回答。

  「抓什麼人?」少年的目光落在劉余臉上,神色陡然一變,長槍直指沈放咽喉,「我敬你是豪俠俊傑,沒想到竟是條走狗。」

  季生歡知道沈放向來是罵不還口,直接動手,便識相地往旁側站了站。

  不料,她身形才動,就覺手腕被沈放扣住,繼而眼前晃過一道黑影,再定神細看時,沈放的刀落在劉余肩窩。

  刀未出鞘,因而只是將人打暈,劉余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幾乎同時,牆外數支利箭破空而來。

  五個人忙掄槍撥落利箭,少年見沈放一手擋箭一手護著季生歡,無暇他顧,便上前抓起劉余衣領,與其他人一起退回正堂。

  事發突然,季生歡猶在夢中,看著昏迷不醒的劉余出神。

  沈放低聲問道:「嚇著了?」

  季生歡搖了搖頭,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劉余有問題的?」

  「在衛所時,他說自己是郭元振麾下。」沈放抬眼看向站在對面那五個人,「郭將軍以治軍嚴謹聞名,手下將領不會明知故犯,當街行兇。」

  「但當時事出緊急啊。」

  「因此我只是懷疑,並不能確定。」沈放用下巴指了指劉余,對少年道,「綁了,我有話問他。」

  「喏。」少年對沈放佩服,當即如同聽了將令一般,自去尋繩子綁人。

  季生歡凝眉,將前因後果細細想了一遍,忽然道:「我懂了,難怪你讓劉余自己去平康坊尋人時,我覺得不對勁,原來那時你就知道,他在衛所被襲擊,十有八九是串通同夥做給我們看的。」

  「給雋書取公驗時問過,近日曾有人偽造公驗,詐稱自己來自西北軍中。」

  「可劉余口音是地地道道中原人,你怎麼知道,這幾位不是突厥人?」

  沈放轉頭對少年道:「若我沒有看錯,你在入軍中效力前,曾是守捉人。」

  「正是。」

  「番禾縣?」

  少年驚訝,「不良帥如何知曉?」

  「涼州番禾縣曾有一位守捉人,槍法一絕,幾年前我曾赴西北與他切磋過幾招。」

  「是小人師父。」

  沈放點頭,「名師出高徒,你師父還好嗎?」

  少年收斂笑容,看著手裡的混鐵長槍,輕聲道:「師父已不在了,只留下這桿槍。」

  原來是從招式路數上推斷的,還真是江湖遊俠特有的辦法。

  季生歡暗自點頭,一面又注意著屋外情況。

  箭雨聲早已停了,按理說外面那些人是為了趕盡殺絕來的,應不會輕易罷手。

  難道他們都是沈放那樣的高手,已悄悄潛入院中,而她沒有聽見?

  季生歡看向沈放,他正在與其餘五人一一見禮,不知是不擔心外面的人攻進來,還是胸有成竹,早已有了準備。

  「這位季娘子也是不良人,」沈放指著季生歡對他們道,「有消息稱突厥細作潛入長安城,她與我一同追查這些人下落。」

  「郭懷恩。」少年對季生歡叉手見禮,「方才一路與娘子同行,我還只道娘子家住附近。」

  「我還以為自己藏得挺好,沒被發現呢。」季生歡還禮,心裡惦記著外面,忍不住轉頭往門口看。

  只見院中忽然間燈火通明,光將人的影子打在門窗上,數十人持刀站在院中,將正堂圍得水泄不通。其中一人走到門口,停住腳步。

  沈放開門,微微頷首,權作與門口那人見禮。

  季生歡湊過去,看清來人後,驚叫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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