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亂

  初次見面，聊這麼有深度的話題。換旁的女子，早紅著臉跑開了。

  葉彎彎愣了愣，「...我得先有個成親對象啊。」

  想讓顧延之像她喜歡他那般喜歡她，腦子都不夠用。

  成親？

  那是拿下顧延之的後話了。

  蔡越正覺話語唐突，聽到她這般回答，頓時啼笑皆非。

  這姑娘有夠耿直的。

  不過，似乎情形對他不大妙......

  「葉姑娘可有對未來夫君的期許，希望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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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彎彎腦海浮現出一人的身影，不自覺眉眼帶笑答了話，「...性格好，人聰明，長得好看，斷得了案，不抱別的姑娘，不跟我搶肉吃。」

  蔡越鬆了口氣，他不會斷案，還頓頓無肉不歡，並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但稍加琢磨，這要求貌似很具體，像是在形容什麼人。

  蔡越試探道，「葉姑娘可是有了心儀之人？」

  葉彎彎也不扭捏，點了點頭。

  蔡越倒在草地上，手枕著腦袋，輕快道，「那我就放心了。」

  對上葉彎彎疑惑的眼神，蔡越說起了緣由。

  蔡越同顧平一樣，也堅定了加入代天子參軍團的信念。但母親捨不得他受苦，父親不想他捲入黨爭。他們以先成家後立業，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諸多大道理為由，試圖通過讓他成親來阻止此事。而葉彎彎，就是他們挑出來的成親人選。

  葉彎彎聽到這兒有點懵，「為什麼是我？」

  「...你是漏網之魚。我故意將帝都所有女子的優點，溫柔大方、氣質高雅、才氣斐然、賢惠可人、性情溫順等等統統貶低了個遍。」

  誰能想到，這樣都能讓母親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父親也偏巧曾見過，讚不絕口，還說他們肯定能處得來。

  因何府宴會的事剛過不久，母親打算緩上幾日再去尋蘇老太君說和，這才給了蔡越應對的時間。他決定主動出擊，找葉彎彎表明志在四方娶妻尚早的態度。得知她暫住輔國公府，便出言相激顧平，今日將她引了過來。

  「……這關何府什麼事？」

  「葉姑娘和何錄結親一事雖未成，因何齊兩家的事，影響還是在的……」

  葉彎彎不僅更糊塗了，還倍感震驚，「我和何錄結親？！誰胡說八道呢？」

  「葉姑娘…不知嗎？」蔡越稍有疑惑，想想又瞭然，怕是蘇老太君擔心小兒女害羞沒有提，便解釋道，「我母親說早在蘇老太君大壽時，洛楓書院就有意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因科舉耽擱了。這事許多人都知道，沒成想讓何府搶了先機，宴會上何老太太見了你，接下來本該撮合，沒想到出了那等事。葉姑娘，你既有心儀之人，還是讓他早些去提親吧……」

  外祖母在給她說親？

  何錄曾是她的說親對象？

  葉彎彎慌慌張張起了身，腦子很亂。顧不上蔡越在身後的呼喊，她要去一個地方，要去找一個人。

  倉惶中，她撞上了人。

  顧墨察覺她神色有異，疑惑中帶著點關切，「葉姑娘、葉姑娘你沒事吧？」

  葉彎彎看清是他，下意識問道，「洛楓書院要結親的事你知不知道？」

  她兩眼緊緊盯著他，很執著，顧墨只得點頭。

  當初在明山他也是求娶她為妻的一員，為了不讓其他勢力得到洛楓書院的支持，也是為了三王爺能如虎添翼。

  如今，三王爺卻與他日漸離心……

  顧墨晃神的工夫，葉彎彎已經跑開了。就在她打算就這麼回顧府的時候，肉多多跟了上來，嘶鳴著。

  葉彎彎撫了撫鬃毛，跨上馬背，「肉多多，我們去找顧延之。」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和不安，肉多多跑起來，所過之處，揚起塵土一片。

  「那是誰家的馬，行疾如飛呀……」

  「這馬術也不錯，你們誰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顧平聽到周邊的議論，側身看去，張大了嘴，

  那匹被他吐槽得體無完膚的馬，居然能跑起來？還，還挺快。

  ******

  到了大門口，葉彎彎下馬直奔思遠院。

  兩排守衛在院外站崗，見了她熟絡道，「葉姑娘又來找主子呢，主子剛出去沒一會兒。」

  要是往日，葉彎彎聽到這話多半就走了。可這會兒，她突然跟開了竅似的，「那我進去等他回來……」

  守衛神色一慌，幾人下意識伸手攔著，這下倒是證實了葉彎彎的猜測，顧清宴是在院子裡的！

  心下更是煩躁，葉彎彎視線一掃，帶著點凌厲，「我想進去，你們誰也攔不住。讓開――」

  這……

  守衛猶豫不決，他們心裡很想讓，行動上卻不敢讓。畢竟上回灰羽大人放她進院，整個背皮開肉綻的前車之鑑還在呢。

  這時，銀光聞聲出來。

  「彎彎姑娘這會兒怎麼來了？主子正在接待貴客……」

  葉彎彎都氣笑了，「是嗎，剛才他們還說顧延之出去了呢。」

  以往葉彎彎從未在意這些，守衛也好，銀光灰羽也罷，他們都是顧清宴的人，說什麼，她都不曾懷疑。

  這份信任，使得他們不用花心思去串供，葉彎彎只要聽到其中的一種說辭，就會乖乖離開。

  沒想到，今日卻也栽在這份信任上。

  葉彎彎怒氣沖沖，直奔內院。卻在聽到顧清宴不疾不徐的說話聲時，頓了頓腳步，深呼吸放緩情緒，這才走進了書房。

  「小月牙你怎麼來了？」

  紀溫閒正在陪顧清宴下棋，水平相差太大，他是身心俱被虐，這會見了她才有了點笑模樣。

  顧清宴抬頭看她，有點困惑，葉彎彎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直接道，「他們不讓進，都被我點了穴。」

  小月牙這是來者不善吶。

  紀溫閒剛作此想，葉彎彎就問他道，「洛楓書院結親的事，你知道嗎？」

  紀溫閒神情一滯，不願騙她，也不願傷她。葉彎彎這次很聰明，從他的遲疑中知道了答案。

  轉頭看向一直沒開口的顧清宴，葉彎彎問道，「顧延之，你呢。洛楓書院結親的事，你知不知道？」

  顧清宴神色淡淡，「知道。」

  葉彎彎再問，「何府宴會是我去見何老太太，跟何府結親的開始，這事…你知不知道？」

  顧清宴仍舊答，「知道。」

  如此坦白，倒顯得她無理取鬧一般。

  葉彎彎咬了咬唇，又問道，「顧延之，那你對我成親的事，有什麼看法？」

  捏在指尖的棋子收進掌心，顧清宴順勢合攏五指，看向她道，「彎彎要嫁的人，定是世上最好的夫君。我自然是恭喜的。」

  恭喜？

  葉彎彎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卻仍追問著，「我要是找不到世上最好的夫君呢，若是這世上最好的夫君就在我……」面前呢。

  顧清宴匆匆打斷道，「我相信蘇老太君的眼光。」

  「可我有喜歡的人了！」

  葉彎彎固執地堅定地看著他，眼裡泛起了水霧。她伸手扯袖口，才想起今日穿的是騎裝。

  顧清宴垂著眼，沉默不語。

  葉彎彎一點一滴說著，「他說在他那裡我不用守規矩，他說對我發不起脾氣，他說他會保護我。他很聰明，他會給我準備很多很多好吃的。

  我就想，他那麼好，怎麼才能讓他喜歡我？

  他是姣姣君子，我試著做絕世名姝，說話要小聲，走路要輕聲，吃飯不出聲，只要想到他，一切也變得不那麼難。

  可我，還是會做不好，經常把事情弄得很糟，他很忙的時候還會添亂。越想讓他喜歡，越做越錯，越是什麼都不敢做。很想很想他的時候，又會偷偷翻他的窗，想把他打暈帶回山寨藏起來。

  就在剛剛，聽到外祖母要給我說親，我還想，怎麼能給我說親呢，我都有喜歡的人了。

  顧延之，我喜歡的人，是你呀。」

  顧清宴一動不動，仿佛入定般，低著頭一言不發。

  走到他面前，葉彎彎兩手捧著他的側臉，抬起，眸子對眸子，「雖然想讓你喜歡我的表現很糟糕，但我很確信，我對你不是崇拜，也不是朋友的喜歡，而是――」

  葉彎彎猝不及防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是這樣的。想跟你成親，一輩子名正言順親你。」

  顧清宴微愣，棋子忽的從掌心滑落，他拉下她的手腕，厲聲道，「胡鬧！」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你不是你以為的喜歡。顧延之，你能現在開始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她的眸子盛著水霧，此時又驚又喜，顧清宴微微避開，繼續道，「彎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我會陪著你，保護你，給你挑選最好的夫君。」

  葉彎彎呆呆重複著，「挑選、最好的夫、君？」

  「你對我而言，和顧二一樣，是家人，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