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請閉眼
2024-06-06 01:22:37
作者: 劉不白
「大浪淘沙開始了,安靜呆著別動!」
柳洵一把捂住了徐長生的嘴巴,徐長生看不清東西,驚慌失措地嗚嗚回應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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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蜷縮在原地不敢亂動,外面呼呼喝喝的已經散亂至極,各種聲音大雜燴一般膠著在一起熱鬧非凡。
徐長生聽見了各種聲音。
有胡銃子驚怒交加的純爺們咆哮。
有莊凝凝鐵娘子揮斥方遒的指揮呼喝。
也有蘇騰龍哭爹喊娘的懦夫慘叫,張老殘老氣橫秋的罵咧嘶吼。
諸如此類此起彼伏,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陌生的人聲摻雜了進來。
並不像是古七盟和北派的聲音,亦不像是那些甲冑秦庸將士的叫喊聲響,而是極度憋悶卻又分貝很高的特殊聲音。
這船上果真還有別人!
徐長生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這船上肯定還有第三方的勢力,這摻雜進來的聲音太過怪異突兀,根本和正常的人聲格格不入!
準確來說,這聲音更像是被人蒙住了嘴巴一般嗚咽沉悶。
徐長生心裏面越來越慌亂,一股十分不祥的念頭不住往上躥,刺扎得整個胸口火燎燎的疼。
他在黑暗中仰面朝天,仔細地聆聽著四周的細微聲響,期冀著能夠分辨出更多的東西出來。
忽的,麵皮上噗呲一熱,一灘黏糊糊的東西甩到了自己臉上。
徐長生忙用手去抹擦,但還是有一些迸濺到了嘴巴里,帶著金屬味道的苦澀液體分外難吃,而且這東西他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
血!
新鮮出顱的血!
徐長生一下子更為慌亂了,柳洵再次緊緊捂住他的嘴巴讓他鎮定。
四周開始出現了金屬割劃的窸窣聲響,切割頭顱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徐長生熟悉的斧頭劈剁音符也再次響起,可以預想這些滴血的鈍器將要收割屠戮多少未知的靈魂與生命。
徐長生的心越來越慌亂,他很明顯感覺到身邊有人在死,有人在被斧頭砍腦袋,但自身的生命依舊是無恙,因為身邊的柳洵一直在保護著自己,叮叮噹噹的巨大金屬磕碰聲響震得他耳根子發麻!
「這地方待不了了,跟我走,快!」
柳洵一把抓起徐長生的脖領子,托拽著他死命往前奔逃。
徐長生還沒搞明白狀況就一頭扎進了散亂的人群里,耳朵旁邊呼呼生風,刮過了無數道迅疾聲響,都是斧子劃破空氣旋轉著的爆裂碾壓聲,而且都咔嚓咔嚓地剁在了他們方才藏身的地方!
徐長生當即就嚇得險些尿褲子,柳洵顧不過來,任由他在一旁玩命地吼叫。
徐長生滿腦子冷汗不住地往下猛淌,但根本來不及去慶幸自己撿回來一條小命兒,因為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讓他夢魘難忘的吼叫聲響,立時便勾起了他更加膽寒的恐懼!
鬼面山魈!
徐長生磕磕巴巴地念叨著這個字眼,心裏面的震撼和恐懼已經爆表溢出。
之前這些畜生就差點將諸葛飛羽殺死,現如今他們再一次借著大暗黑天捲土重來,這次沒有了任何的視野防範,天黑請閉眼,月黑風高夜,大開殺戒時!
徐長生現在已經能夠確定,出現在船上的隱藏勢力就是那群消失掉的鬼面人,但現在根本不是冷靜頭腦進行分析的時候。
他像是失明一般慌張地往前奔走,柳洵在一旁也不曉得替他擋了多少斧頭刀子,二人擠開人群死命地往下甲板的方向奔逃過去。
徐長生一路上不斷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但是很明顯這種情況下是萬萬不能開啟麒麟眼的,柳洵一路上倒是沉著冷靜不發一言,二人就這般跌跌撞撞地滾到了下甲板,最後躲進了一個灌滿水的黑暗艙室裡面。
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了鬼面人的追殺,柳洵似乎是傷得不輕巧,新傷舊痛被水一泡立時鑽心刺骨,他實在是忍不住哼唧了起來。
徐長生猛烈地喘著粗氣在一旁候著,輕探他的額頭已然是發起燒來。
「傷口泡水,感染髮炎,不曉得有沒有破傷風的跡象。」柳洵在黑暗裡嘀咕了一嘴道。
徐長生已經完全慌亂了手腳,剛要說些什麼,柳洵忽的又將他的嘴巴捂住,在其耳畔喃喃道:「別出聲,這裡還有別人!」
這話說完,徐長生立時間便嚇得木然了。
他紋絲不動地呆立在當場,冷汗如瀑地往下流淌。
上方的甲板上依舊在廝殺不止,如今船艙裡面還算是頗為靜謐。
二人的心跳聲響轟撞得分外強烈,徐長生眼睛裡滿是血污汗漬,漆黑的面前不曉得有什麼東西,但柳洵的話應當不會作假,這種感覺著實難受的讓人作嘔。
突然,身邊的柳洵蹭的一聲竄了出去,像一隻迅捷的獵豹一般攪動起巨大的水花!
四周原本安靜的艙室一下子就炸開了花,原本靜謐的環境也突兀間充斥滿了濃烈的火藥意味。
徐長生嚇的完全失了理智,胡亂地揮舞著拳頭也不曉得要打在哪裡,沒過多久便被不知來路的爪子抓掉了幾大塊皮肉!
柳洵依舊在苦苦支撐,四周開始響起鬼面山魈的慘叫聲響。
徐長生躲在角落裡面用燭陰血逼退眼前的畜生,但依舊是有一些悍不畏死涌冒上來,一派想要將徐長生生吞活剝之勢。
「頭低下,收起脖子!」
柳洵的聲音焦急地呼喊過來。
徐長生聞言立即像地鼠鑽洞一般縮了身子,腦袋上方刮過一道猛烈的勁風,沒幾根毛的光頭一陣火燎燎的生疼。
他揚起面龐往上瞧看,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黑暗面前似乎有一隻鬼面山魈在喘著粗氣,距離自己的臉龐不到一拳的距離,噁心的涎水正牽扯成絲滴淌在自己的臉盤子上!
這下著實是將魂都給嚇出來了,徐長生一動都不敢動,面前的鬼面山魈似乎被人攫住了腦袋上的黑毛,以至於嘶吼啃噬卻不能再近徐長生分毫。
忽的,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在其頸部傳出,嘎嘣嘎嘣幾下過後,這個噁心的畜生竟然生生被柳洵掰斷了腦袋瓜子!
徐長生毫無防備依舊在仰著頭顱,被扭斷脖子的鬼面山魈有氣無力,軟蹋蹋的腦袋耷拉了下來,直接跟徐長生來了個親密接觸。噁心的獠牙嘴巴擦划過少年的蒼白面頰,差一點就和其來一場別開生面的法式舌吻了。
徐長生噁心地用手一頓推搡,柳洵喘著粗氣正和另外一隻鬼面山魈殊死搏鬥,沒過多久又是一聲嘎嘣脆響,緊接著整個艙室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柳洵粗重的喘息聲響,和徐長生驚嚇過度的哼哼。
「嘩啦——啪嚓——」
柳洵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水花裡面。
徐長生怕他繼續感染,當下想也不想將手腕豁開一個大血口,毫不憐惜地給柳洵灌輸燭陰血,又將二人的全身潑灑了個淋漓盡致,絲毫去不顧忌自己的安危性命,著實已經頭腦發熱失了理智。
艙室的船壁側都會有觀望窗口,此時的觀望窗口外突兀射進來一縷月光。
徐長生久久沒見到光亮,一時間還有些難以適應。
月光依舊是血紅顏色,但是這最起碼證明了一件好事情,那就是大暗黑天已經度過,眾人又重新獲得了視野權利!
徐長生忙去瞧看柳洵的狀況,這麼一看不打緊,現如今的柳洵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黏膩的血人,身上除了燭陰血之外還有數不清鬼面山魈的黑血,無數爪子抓痕深可見骨,還有一些刀劈斧砍的鈍器傷痕,真可謂是仁至義盡捨生忘死至極盡。
「柳哥,我帶你出去。」
徐長生是真心心疼柳洵,帶著哭腔想要將其背起來。
柳洵嘿嘿慘笑一聲,喉嚨處嘎吱嘎吱的震盪了幾番,在徐長生的注視下竟然改變了一些喉結的形狀。
他還沒怎麼看懂,柳洵便又說起話來,只不過這次完完全全像是換了一個人的聲音!
「是時候了,沒有必要過多隱瞞。」他說道。
徐長生乍一聽見這個聲音立時渾身發顫,因為這聲音他之前在兩個男人身上都聽到過,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並且深入靈魂!
而這時,柳洵竟然摘下了他遮擋面容的斗篷帽檐,露出來一張疲憊不堪的少年面龐,徐長生仔細地瞧看了一眼,當即就渾然不解地愣在了當場。
「鬼......令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