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葫蘆
2024-06-06 01:20:09
作者: 劉不白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徐長生現在就有兩條華麗的死法等待他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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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鬼面人的鈍器斧頭砍碎腦殼,還是被下面的白色影子吞入腹中?
上面的船板上又多了一個鬼面人的腦袋,只不過這次的聲音陌生又冷漠:「他若是再不上來,收了繩子。」
另一個鬼面人應和了一聲,轉過頭衝著水下指了指,示意徐長生快些做出選擇。
徐長生從來沒有經受過這種待遇,哪怕是在麒麟鬼窟裡面等死也不曾這般殘忍決絕。
不過徐長生這次沒有像婆娘般哭鼻子,並不是他已經變的足夠堅強,而是身邊不再有可以哭訴的對象,換句話講,這次他連依賴的倚靠資格都沒有。
他還是選擇上船,畢竟左右都是死,他寧願去豁出性命拉上一兩個墊背的!
船邊的鬼面人見他開始攀爬,適宜地往上拽繩子讓他快些上來。
徐長生忍著胳膊的劇痛爬上了船,兩條手臂已經淌了一路的血道子,現在像脫臼一般耷拉在身體兩側,遠遠看去有些像行屍走肉的畸形粽子一般,連身邊的鬼面人似乎都被嚇了一愣。
「先看著他。」
方才發話的鬼面人吩咐了一句,便開始朝著下甲板走去。
徐長生這才發現,原來船上還滯留著幾個鬼面人。他抬起腦袋往遠處的海面張望,看見霧靄深沉的海平面上,隱隱約約有著幾盞熾白色的信號燈光,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往這裡掃過來一下,像監獄的炮樓巡防一般規律。
徐長生心裡有了一些譜子,看來鬼面人還有事情沒辦完,有可能是找一些什麼東西或者是其他一些目的,不遠處的快艇就是很好的例證。這些人最終一定會用救生艇離開輪船,但是現在很明顯他們還不想走。
「我們先聊聊天小傢伙兒,這一晚上開工太累了,先不著急剁死你。」
徐長生身邊的高個子鬼面人似乎是有些玩味,將手裡的斧子別到屁股兜上,泰然自若地坐到了甲板的地面上,毫不介意上面那層黏糊糊的血污。
他伸出手簡單地抹了幾把,將身旁的血污往四周掃了掃,之後拍了拍地板:「來,先陪爺爺說說話兒,不然一會兒你被剁個稀巴爛就沒什麼意思了。」
徐長生被他這種變態嗜好搞得脊背發寒,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有些破罐破摔起來,當下也不遲疑,朝著鬼面人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是啥子,賞金還是孟嘗食,或者是那幫土耗子?」高個子鬼面人瞧著他的手臂半晌,喃喃地問出了一句話,話中所提到的都是古七盟里的職業。
徐長生被他這句話問的反倒是懵住了,仔細尋思了一番,料想自己時日無多,也就嘴上不加忌諱了:「我是摸金校尉!」
高個子鬼面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金屬小壺,裡面是高濃度的烈酒。
他嘬了幾口,又將剩下的酒澆在徐長生手臂的傷口上,劇烈的灼燒感令徐長生疼的哭爹喊娘,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在他的斧子刃上。
「都快死了還這麼歡實,別他娘的跟叫春似的攪大爺煩心!」
高個子鬼面人說著給了徐長生一個暴栗。
徐長生早已經萬念俱灰,當下索性不再搭理身邊人,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這反倒是讓高個子鬼面人心裡發堵了一下。
遠處的其他鬼面人似乎在測算著一些數據,徐長生本不想去搭理,奈何身邊的高個子鬼面人一個抓領子就把他拽了起來,粗暴扯著他走到了夾板船舷邊上。
其他的鬼面人也已經趕到了這裡,都趴著船頭往下瞧看。
徐長生本來不想再睜開眼睛,奈何鬼面人抓著自己的衣領卡住了脖子,沒過多久腦袋充血不得不撐開了眼眸,恰巧瞧見了水下的場景,但是這一看又險些嚇掉了魂兒。
此刻,水面。
輪船的四周全部都是雪白精赤的鬼影子,密密麻麻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只。它們光潔發亮的脊背連成一片,呲著緊湊密布的獠牙瘋狂地咀嚼殘肢斷手。
徐長生生平只在書本里見過這種生物界的大場面,而且他喜歡看的是角馬大遷徙,他早些年懦弱的性子也只能看這種任人宰割的生物品種。
不遠處的幾個鬼面人正在測算著某些具體數據,似乎對鯊魚的出現一點都不感驚訝,反而像是司空見慣的例行公事一般神色如常。
徐長生注意到,海裡面的鯊魚非常與眾不同,這裡的鯊魚和他平時讀過的鯊魚有些結構變化,它們的口非常接近埠,側面的線紋呈現一種律動規則的溝狀,不同於一般鯊魚有五個腮,這裡的鯊魚竟然有六對腮孔。
它們的牙齒呈現的是「山」字形,體長大概在一米六左右,徐長生從那些鬼面人的對話裡面聽到了些許風聲,貌似這種鯊魚是生活在600米下的深海,學名叫做褶鰓鯊。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徐長生的腦袋嗡的一聲想到了一些東西。
他雖說不大了解這種鯊魚,但是能夠在淺海出現深海褶鰓鯊的海域他還是知道的,因為這種海域全世界只有一個,他恰巧之前也讀到過!
腦子裡的信息快速過腦,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今是在哪裡!
按照常理他不可能會知曉這種物種,但畢竟是和日本毗鄰的華夏兒女,平日裡小日本的消息低頭不見抬頭見,前一陣子日本投降事件鬧的熱火朝天,因而徐長生對於它所在海域的消息了解的多了一些。
太具體的內容他已經想不起來,但是有幾個重要的信息點他還是知曉的。這種鯊魚在日本靜岡縣沼津市附近海域出現過,那裡有一個淡島海洋公園,遊客眾多因而很容易發生安全隱患,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知道了這艘船如今的動向了。
在日本海上,正去往日本靜岡縣!
徐長生望著遠處的鬼面人,眼睛死死盯著他們手上的那些數據,又打量了一下他們那種見怪不怪的眼神,總覺得這眼神似乎從哪裡見到過!
一時間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是腦子很空,越是想越想不到具體出處。
透過這些眼神,徐長生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看透了什麼事情,但是腦子裡依舊是霧氣昭昭,這種被疑惑困頓的感覺非常不好受,他已經吞下了那麼多的疑團,眼下已經有些感到噁心了。
他將心裏面的奇怪感覺暫時壓下,鬼面人做好了測算,紛紛開始從甲板船頭撤了下來,徐長生驚訝的發現,就在他思索的片刻時間裡,下面的海域已經沒有了鯊魚。
所有的殘肢斷手全部被這些畜生吞噬殆盡,它們進食完畢之後返回了深海,而剩下的紅色血水被這些畜生猛烈的攪動過後,漸漸變得稀釋淡化,海風一吹,最後回歸蔚藍,似乎方才的大屠殺只不過是一場重口味的玩笑一般。
海水乾淨整潔,罪惡被深沉掩埋,這是一場以畜生開始又以畜生結束的血腥殺戮,當然作為一切的指使者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人面獸心的畜生。
徐長生不曉得這種褶鰓鯊是不是鬼面人飼養的,如果是的話那麼這種飼養方式也真的是慘無人道。
但更加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種泯滅人性的罪惡已經被巧妙地帶入了六百米深海,大自然和智商低下的肉食性動物被無知的利用,成了掩蓋原罪最理想的放逐所。
他想起了鄒先生的一句話,這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是人心。
方才語氣冷漠的首領鬼面人回看徐長生,手上的斧子依舊是冰冷卓然。
徐長生已經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他竭盡全力地調動自己的麒麟眼,想要臨死前找個人陪自己走黃泉路,雖說這條路他在夢境裡走過好多次,但還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
就在此時,下甲板裡面突兀傳來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叫!
聲音穿透耳膜一直飄蕩到遠空的血腥空氣里,首領鬼面人似乎有些驚慌,伸手招呼了身後的幾個跟他走,這邊指了一個瘦弱鬼面人道:「你留下,跟他把這小子殺了,馬上跟過來。」
那個鬼面人非常纖瘦,聞言答應了一嗓子,提了斧頭晃悠悠地就奔著徐長生砍來!
與此同時,下甲板裡面的悽厲叫喊越來越清晰。
沒過多久,一個鬼面人慌亂地跑了上來,手上拿著一個滴血的葫蘆。
他摘掉面罩,露出了一張過度驚嚇的臉孔。
「怎麼回事?」
首領鬼面人匆忙地問道。
拿著葫蘆的人一下子就神經崩潰起來,又哭又嚎地大聲叫嚷:「下面的......下面的弟兄......全都被葫蘆殺死啦!」
首領鬼面人聞言心中一寒,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的那個葫蘆。剛想說些什麼,忽然發現那個拿著葫蘆的人不再說話了,沒過多久,竟然也七竅流血起來......
死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手腳,首領鬼面人跑到那個死者身邊看了一眼,轉過身子望了望徐長生,眼神透過鬼面具傳遞出來,陰翳得似乎能滴出血來!
「先等等,留著他。」
他說了話制止那個瘦鬼面人,轉身撿起地上死者的鬼面具,將葫蘆托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徐長生的身邊。
方才和徐長生聊天的高個子鬼面人也知趣地躲到了一旁,靜默佇立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拿著它。」
首領鬼面人毫無感情地命令徐長生,很顯然他要知道這葫蘆是怎麼殺人的,而徐長生很顯然成為了最合適的小白鼠。
徐長生走到現在已經萬念俱灰,首領鬼面人這也算是又給自己提供了一種新鮮死法。
他現在感覺有些解脫,畢竟家裡死了十三口人令徐長生難以釋懷,這下子連死亡都要這般痛苦詭譎,徐長生認為這是老天對自己的報應。
「他的手動不了了,幫他把手放上去。」首領鬼面人對身邊手下說道。
徐長生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個近在咫尺的滴血葫蘆,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和欲望,就這般在鬼面人的幫助下緩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