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歲月的青銅巨門
2024-06-06 01:18:11
作者: 劉不白
漆黑的地下防空隧道悠長又深邃,蘇老大三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劈啪作響,按照他們帶回來的話說,前方隧道的盡頭,有著一扇巨大的青銅門,不知道門後有什麼東西。
一時間眾人都來了興致,紛紛收拾行囊準備繼續上路,鄒先生命人將那石龍子的軀體給燒了個乾淨,一邊燒還一邊在一旁念叨著什麼。
徐長生從旁問了一句,鄒先生沒有多說,只告訴他這是往生咒,這畜生雖說是自作孽不可活,但畢竟也是死在了咱們的手裡,超度一下總歸是盡了人事。
其實即便不去探路,眾人也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畢竟防空洞沒有那麼多講究與說法兒,況且如今還不算是真正的進入到這地下工事的內部,只能說算是敲到了門臉兒罷了。
一路上鄒先生不斷地摸索著四周的牆壁,一邊捋鬍子一邊忍不住讚嘆:「真的是又讓我開了眼界,這小日本兒的物事就是不同凡響。」
「前輩,這隧道也不是金剛造的,盜洞都打得進來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蘇老大走在前邊兒,話中帶刺兒的嘟囔了一句,看起來還是覺著自家兄弟死在這鬼地方有些許委屈,因而心裡頭有些憋悶的邪火兒。
鄒先生明白他心裡不痛快也就沒太在意,笑笑解釋道:「蘇家兄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地道了,防空洞顧名思義重點是防禦對空的軍事襲擊,這盜洞是在隧道下邊掏出來的當然另當別論了。
「你還真別心裡窩氣,即便是美國佬的「鑽地鼠」也炸不掉這裡的頂蓋兒,論結實程度都快趕上我那傻瓜徒弟的厚臉皮了。」
佘小春見鄒先生還不忘取笑自己,吐了吐舌頭陪個笑臉兒,也不敢說個不字。胡銃子不在乎這些閒鬥嘴,問了一句:「前輩,俺們下來這麼些時辰,應該爬出去好遠好遠了,那還是不是在哈爾濱了?」
「這個嗎,我也說不準,不過應當還是在哈爾濱的地界兒不遠。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這處地下工事和烏奴耳要塞的規格應當差不多,只不過唯一的不同點在於這是在地下,那個在明面上。」鄒先生又開始做起了解說員的工作。
「那地方俺知道的,濱州鐵路就有一段在那邊兒,不過大興安嶺實在不是住人的地兒,俺早些年搬山走活兒沒少凍掉皮肉。」
胡銃子咧著大嘴回憶著,徐長生斜著眼睛瞟了一眼他那滿臉的膿瘡銃子,心裡突然有了一股凍掉了皮肉還算美容的古怪想法。
「先不聊這個了,前輩,俺這會兒還是尋思不明白,方才咱們兩個說道好的留那天蛾人一條命,俺就估摸著朝腿打的,可俺這麼些年還真就沒怎麼打過空槍,真的是奇了怪了。」胡銃子說著撓了撓腦袋,有些不解的詢問著。
「這個我也想不透,按理說咱們那麼多次射擊竟然連腿毛都沒打著也著實奇怪,我的幾箭並不確定,不過小友的幾發從聲音上可以判斷出來,應當是打空了不假,難不成這東西就是不長腿的?這倒有點意思。」
鄒先生說到這裡忽的想起什麼,忙對著大家說道:「都把傢伙事兒抄起來,免得一會兒又遇上什麼勞什子來不及防備。」
眾人聽了這話立馬開始折騰起來,徐長生和佘小春沒有力氣拿不起步槍,胡銃子會意的遞給了他們兩把格洛克。
這種手槍使用輕便而且射速很好,能單發能連發,給這兩個生瓜蛋子保命用是再好不過了,胡銃子又囑咐了幾句使用方法,還報以了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噁心微笑,看的徐長生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長生娃子,到時候可別嚇尿了褲子,擦槍走火兒打傷了自個兒的寶貝兒就不值當了。」
鄒先生又在一旁老不正經,他手裡是一把標準的摺疊式AK74,殺傷力很大而且容易攜帶,並且特意配備了足夠分量的達姆彈。按他的話講,這玩意兒一管子下去能給任何粽子的腦袋打成餃子餡兒,比老壇酸菜更加的酸爽夠勁兒。
胡銃子和老飯勺用的是HKG36,老兵總是對於這些精度高的槍枝情有獨鍾。蘇家兄弟用的是波波沙,不管是令狐狩還是鄒先生背後的勢力都積蓄深厚,搞來這些武器根本不在話下。
這次的軍火裝備都是胡銃子背後的公司提供的,清一色的走私貨,而且全是走越南水路過來的,按照胡銃子的話講,這叫做打過仗的地兒做起生意來「有經驗」。
放眼如今國內的摸金校尉隊伍,這種火力配備也算得上是封頂的了,不過畢竟是走的大穴兒,黃三爺的傳人許諾的僱傭金高的嚇人,因而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也就說得通了。
「就是那兩塊大銅嘎達(東北話,硬塊的意思)!」蘇老大走著走著突然朝著前邊指了一下。
眾人聽了吆喝都抬頭瞟了一打眼兒,前方依舊是黑咕隆咚的,只不過兩扇碩大的青銅門臉兒的輪廓已經是有了些許,雖然模糊得很,但總歸是能看個大概。
青銅門已經生鏽的厲害,上面的鎖鏈都鏽的有些發脆,一層厚厚的藤蔓類植物鋪滿了兩扇巨大的門臉兒,胡銃子幾人打著高透潛水手電,幾束光線聚到一起將這個大門給初步顯影了出來。只不過這一見世面便引得眾人一陣的驚訝不已。
在那門臉兒的兩側,有著兩尊巨大的浮雕塑像,都是千手千腳,乍一看有些像非洲的黑奴托生的惡鬼,只不過從身材比例上來看有些矮小,兩側的塑像應當是一男一女,各自擎著一半的門把手做著開啟狀,不過怎麼看都有一種歡迎您到地獄來的詭異錯覺。
「這是什麼鬼東西?」胡銃子望著門上的雕塑,又開始犯起迷糊來。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一個是日本神話裡面的父神,另一個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媳婦,兄妹倆生了33個神,和一些畸形畜生。」鄒先生簡單解釋了兩句,便開始自己考察起這扇門來。
「這小日本兒的口味兒真的有夠重的,不過咱們的女媧和祝融也是這幅德行......」槍膛子兒剛念叨了一句,鄒先生便立馬打斷了他:「在這種地方,別打妄語。」
槍膛子哦了一聲,便又說了句話掩飾尷尬:「那鄒爺爺,咱們現在是直接放炸藥進去還是想些別的法子,這門看起來推是推不動的。」
「你這炸彈專家整天就想著放炮仗,不過這種事情用不著你操心的。」鄒先生習慣性的打趣了他一句,伸手指了指青銅門右側的門檻子,槍膛子順著手指頭瞧了一眼,赫然發現竟然早已經有了一個事先炸好的缺口了。
「會是誰哪,難不成這次是獸醫大夫的人炸出來的?若真的是他們又究竟是怎麼走到這兒來的?」蘇老大疑惑的發問。
「不是炸出來的,而是用重火力直接轟出來的。」槍膛子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周圍的裂隙,喃喃的說道了一句。
「這個先不管了,既然有人給咱們開了道,咱們姑且就搭這個便車。」鄒先生一邊說著一邊吩咐眾人進洞,便在這時候,黑暗裡突然傳出來一聲驚訝的尖叫聲。
胡銃子和鄒先生反應最快,忙舉著槍朝著叫喊聲的方向瞄了起來,奈何手裡沒有手電看不真切,那喊聲似乎是個男人發出的,而且從發聲位置聽起來似乎是在逐漸升高,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手電光開始不斷的四處掃射找尋聲音源頭。
「媽的這玩意兒好像是能飛!」
胡銃子性子急,當下便要開槍射擊,誰知蘇老大突然從身後沖了上來,一記手刀砍得他手背發麻,險些將手裡的槍脫手丟出去,這下子胡銃子動了真火,回身便給了蘇老大一肘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蘇老大的臉盤子上,一下子嘴角迸開震掉了幾顆大牙。
「媽了嘎巴子!老子射那鳥人你攔著作甚!」胡銃子唾沫飛濺的噴了一句,看樣子著實是氣得不輕。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發脾氣,這射擊和練武是一個道理,一旦招式用老再強行收回來是要遭到反噬的,很容易憋出一股子內傷來,打槍的後坐力也很大,一旦是受了打攪有了些許偏差,那股後坐力可以直接將整個肩胛骨震得粉碎。
鄒先生朝著二人吼叫了一嗓子:「都別吵嚷!那玩意確實不是那天蛾人,把槍管子都別褲襠裡頭,敢走火兒別怪我不客氣!」
蘇老大也著急的說道了一句,胡銃子聽了這話後心裡一涼,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梭子泄憤。「鄒前輩!那上邊兒的是俺家兄弟啊!是老二啊!」蘇老大這話說的帶著哭腔,由於被打掉了半邊牙齒還有些漏風跑字兒。
眾人心裡一驚,仔細打量了一下還真的沒瞧見蘇老二的影子,這蘇老二在隊伍里平時變少言寡語的,因而只有自家的大兄弟能光聽一嗓子便辨別出來。
「他是怎麼飛起來的?」
胡銃子心思直,又冒失的問了一句。其他人也都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天蛾人還好辦,直接開槍射死便一了百了,可這回是自己的走穴夥計,又不明白具體的情況因而實在是下不了手。
蘇老二依舊是在半空中叫喚著,聲音越來越難聽,一開始像是承受了極大痛苦一般嚎叫的瘮人心脾,沒過多久聲音變得嗚嗚不清,有些像是被人用東西塞住了嘴巴一般。
底下的眾人不明情況,過了幾分鐘有一些衣物的碎屑飄散著落到了地上,蘇老大和蘇老三緊張的眼眶發紅,奈何是又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在那裡跺著腳一頓瞎叫喚。
衣服碎屑越落越多,中間竟然還摻雜著一些蘇老二的糞便,胡銃子還當是他嚇得大小便失禁起來,不成想還沒喊出來地上就又多了一灘烏黑的膿血,手電光一晃立時鮮艷奪目起來。
紅褐色的血泊越聚越大,突兀的,在一片紅色的血漿裡面突然掉進去一顆雪白的眼珠子來,顏色反襯之下顯得奪目的嚇人,骨碌碌在地上滾了幾下子便沒了動靜,那眼珠子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蘇老大看,惹得他又是一陣害怕又是心膽俱裂。
場面越來越血腥了,蘇老二的身體碎塊不斷地從天上飄落下來,一時間噁心的臟器惡臭瀰漫四野,徐長生嚇得不敢多看,直往遠處躲開,雙手亂摸中忽的攥到了一隻冰涼的手,剛想尖叫出來竟然發覺四周又多出來好幾隻這種冰涼的手臂!
越來越多的手臂插進了他的嘴巴里,將他生生的托拽著往青銅門的上方拖去,他沒有辦法叫出聲來,眼前也多了好多隻冰涼陰寒的手臂蒙住了眼睛,最後的場景只剩下那不遠處屠宰場一般血腥的場面和胡銃子驚怒的朝著他奔跑過來的餘光......
場面越來越亂,巨大的青銅門依舊肅穆清冷,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依舊俯視著在場的渺小人類,在他們的身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千手千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