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泉驚魂
2024-06-06 01:17:58
作者: 劉不白
徐長生的那雙麒麟眼睛散發著妖異冷艷的卓然氣場,只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眼球翻轉又恢復到了正常人的瞳孔狀態。
佘小春等人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蘇家五兄弟事先沒有經歷過這種瞳力的威懾,如今也隨著佘小春一起吃了苦頭,脊背冒汗盯著徐長生像是看怪物一般,反倒是看的徐長生麵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俺自個兒的決定,心想著怎麼著也得給這孩子的病給瞧好了,畢竟是令狐生前挑中的人,再者說長生娃子正好缺一對兒眼角膜,令狐這對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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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銃子朝鄒先生解釋著。
「不過說實在話帶著這幅眼眸過生活實在是太費精力了,長生娃子如今也只能一天用幾次罷了,著實是比不得令狐,不過能用便是好的,也算是給俺留了個念想兒。」
胡銃子望著徐長生的眼神曖昧又得意,似乎是在觀賞一件偉大的藝術品一般。
徐長生並不是令狐狩這種老江湖,一時間被眾人這麼審視臉更紅了,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能躲在胡銃子身後用眼睛瞟著青銅棺材的浮雕。
胡銃子回手一拍他的大光頭,小聲呼喝他去收拾行李,鄒先生也招呼眾人準備進村子。
一路上,鄒先生成了如今隊伍裡面的智囊,胡銃子曉得自己這方面缺了根弦,因而也大體都聽從他的安排。
「咱家這幾日又去了趟海南,只不過有些蹊蹺的是並沒有找到那黃三爺的傳人。」
「哦?那俺們拼死拼活的這麼些人去找那沙丘,到時候連個大牽頭兒都沒有,找誰要錢去?」胡銃子是個急性子,說話不經腦子有字就往外蹦。
「話不能這麼說,那傳人的管家說了,貌似是去了青海出差,總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干咱們這行的規矩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有大牽頭兒壞了規矩下場可比浸豬籠還要慘得多。」
「那傳人即便是神仙老子也不敢得罪這麼多人,畢竟還要在搬山探海這行當里混跡,便不能跳脫這既定的圈子。」鄒先生沒有怪罪胡銃子莽撞的意思,耐心的給他解釋著。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老江湖在收買人心確立團隊地位的舉措,不過胡銃子的腦子是想不明白這些的,甚至於說他都懶得去想。
說話的空當,前方做排頭兵的蘇老五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見了眾人就開始吆喝:「幾位,那前些日子鄒先生做的痕跡一丁點兒都沒了!」
鄒先生一聽這話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一行人不再走路紛紛跑到了爆炸地點,只不過真的如蘇老五所說,本來因為爆破造成的巨大深坑與廢墟已經消失不見,原地也已經被人從新清理過,看不出一丁點的爆炸痕跡來。
鄒先生伸出手仔細的探視了一番,又拿出一些儀器進行地質監測,過了許久才皺著眉頭說道:「孔內傾斜計檢測結果顯示,地層滑動面的深度和位移量發生了變化,方才老四用沉陷設備檢測結果也顯示出垂直變化的構造與周圍土質結構不同。」
「若是咱家猜得不錯的話,應當是有人在我們掩飾了這裡之後又來做了手腳,在底層下面加固了一段隔絕層,有可能是水銀,混凝土也說不定,而且厚度看來不是幾天的功夫可以做到的。」
「會是誰做的?難不成是那黃三爺的傳人?」蘇老大從旁問了一句。
「按道理說沒有人會把自己僱傭的隊伍的前路封死,不過不排除這種可能,或許是這條路走不通或走不得,那傳人想讓我們走別的路,比如說它所指向的水路也說不定。不過既然他的管家說他去了青海便沒有什麼欺騙我們的理由,因而我們也就別再去胡亂猜想他了。」
「不過這個舉措的用意是十分明顯的,那就是做這些的人並不想讓我們去走這趟活計,說白了就是想要壞先生的好事。獸醫大夫,會不會是你們的人做的?別讓先生我查出來是你通風報信兒,老夫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背叛小人。」
鄒先生又開始盯著蘇騰龍懷疑了起來,那雙陰翳的眸子看的後者一陣心底發寒。
蘇騰龍當下又是一頓解釋求饒,胡銃子這一路上見鄒先生威脅他也見得慣了,當下便上來打了圓場。
「這獸醫大夫是不是同夥俺說不準,不過前輩還是少嚇唬他吧,令狐生前都跟咱們說道了這傢伙沒在撒謊,反正不管怎地俺是聽令狐的,這麼些年頭俺當兵也碰上過不少人物,像他這般膽小怯懦的倒也大有人在,總是威脅恐嚇也沒多大毛用。」
這邊蘇騰龍感激地朝著胡銃子拜了又拜,鄒先生看在眼裡倒也沒惱:「咱家不是在憑空亂猜測,這麼些年歲咱家做事做人都講究一個理字,若是那令狐小友還尚在人世的話定然也會和咱家一般想法,只不過天妒英才懂咱家的人已然不多。」
「咱家方才要說的是這裡的手腳做的如此嚴密,而且工序考究,不像是這一帶的平民或地方的手法,看起來倒是和搬山探海兒里土夫子的手段有些相似。」
土夫子,古七盟中和黑瞎子並列的行當之一,主偷盜平原地勢古墓和陰貨。
「既然如此,那麼順著咱家的思路走下去,能夠如此了解這裡發生的一切的,擁有一定財力人手同時又精確的知道我們約定的下穴時間的人,就一定是我們這裡面的內人,所以自然而然便懷疑到了獸醫大夫的頭上。」
「說句小友不大愛聽的話,你們兩個背後的勢力是滿足這些條件的,所以也不能排除嫌疑,當然即便是我也是如此,你們也大可以懷疑我是賊喊捉賊。」
鄒先生自嘲地笑了笑,叫上身邊的人開始朝村子裡的水窪走去。
胡銃子雖說是個粗人,但方才這般道理卻還是懂的,當下也沒有生什麼悶氣,招呼著徐長生緊著步子跟了上去,只不過這一行人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有些許的微妙起來。
「鄒先生,那您說說俺們接下來該怎麼著吧,俺們都聽您的便是了。」
「小友客氣了,很顯然那條爆炸炸出來的地道走不了了,不過根據黃頁指示和我們之前的推測,這村中的水窪應該也會連通著正確的道路,獸醫大夫不是也說了嗎,他們的人就是從這裡下去的,如今我們反正也帶了充足的裝備,姑且也下去看看再說。」
鄒先生說完便吩咐蘇家五兄弟取出潛水設備給大家分發下去。蘇騰龍生性怕水,但是擰不過鄒先生的淫威還是乖乖地套上了一套保暖潛水服。
一行人不再耽擱相繼倒仰著跳入水中,胡銃子在下水前和徐長生囑咐了幾句,告訴他在水下別離自己太遠,徐長生諾諾連聲的應和著,也帶上潛水鏡一頭扎進了水裡,在一堆龐大的氣泡過後呼吸開始平緩,胡銃子在前面拿著探燈示意他趕快跟上,一行人就這般開始了即將迎來的未知冒險之旅。
下了水徐長生才發覺,原來這個表面上看見的水窪竟然是人工挖掘的一條狹長水道,只是已經有了好些年歲了,四周的土壁上已經覆蓋了雜草與苔蘚。
鄒先生閱歷豐富,看得比徐長生通透一些,越往下潛越覺得心驚。
根據他的老道經驗不難看出,這竟然是北派土夫子挖的一條巨大的盜洞,不過看這裡的結構和地址並不像是在挖掘一個墳墓遺址,但是這手法還是錯不了的。
隨著下潛的深度逐漸的增加,徐長生和蘇騰龍體質上的缺陷便暴露了出來,氧氣的消耗量也開始成倍的增加,胡銃子到了這裡也開始有些氣喘起來,畢竟他自己還背負了一個常人無法想像重量的青銅棺材,而且這具棺材裡面還有一個死去的令狐狩的屍體。
鄒先生雖然是年紀最大的摸金校尉,卻也是隊伍里唯一沒有顯示出吃力跡象的一個,依舊是不慌不忙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也不見得有多少的氣泡消耗。
這便是有潛水經驗的人和生瓜蛋子在氧氣消耗量上的差距,以徐長生的那種氧氣消耗速度,都足夠鄒先生來一個來回了。
一行人下潛了將近一個小時,鄒先生開始發覺所在的水道不知何時開始從縱向轉為了橫向,只是頭頂的空間開始變得分外的狹小,他回過身子用手勢向胡銃子說明情況,用的都是軍隊裡常用的戰術符號和指令。
胡銃子用水下寫字板轉述給眾人觀看,徐長生上前一瞧發現,這裡的上方是一個內凹結構,如果先生猜測得不錯的話再過一段水道便會開始朝上遊走。
這的確是個難得的好消息,方才進來的時候鄒先生考慮的不算周全,低估了這塊水窪的深度,所以準備的裝備都是比浮潛裝備稍微強一些的,如今隨著下水深度的增加,已經到了水肺潛水的深度,氧氣瓶的儲備量是不夠這幾個新兵蛋子消耗的。
再者說他們沒有裝備浮力補償背心和呼吸調節器,體力上很快就會吃不消,若是內凹結構的話,朝著上游的一段水路遊行就會省很多的力氣。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行人便開始向上游潛去,水域不斷的擴大,漸漸地一行人像是從一個狹小的穴道里沖入了大海一般進入了另一個巨大的水下空間。
透過潛水鏡可以隱約地看見腦袋上方的景致,極遙遠處有洶湧的暗藍色水面,水面上有微弱的光澤流轉,看樣子是一行人手裡的潛水手電光的高透效果遇到了水面的折射所致。
徐長生和蘇騰龍已經開始有了一些力竭的徵兆,佘小春也在不遠處被自己弄出的氣泡圍得嚴嚴實實。
鄒先生在上方給身邊人打著手勢,老飯勺和槍膛子會意,返回去拖著佘小春的氧氣瓶往上帶著他走,另一邊蘇家兄弟也幫著蘇騰龍和徐長生往上潛游,蘇老五想幫胡銃子抬著棺材,胡銃子甩了甩手示意他用不著,一行人的上浮速度提升了許多,不多時已經順利的冒出了水面。
一行人卸掉一身的潛水裝備,不住地在那裡喘著粗氣。
徐長生依舊是有些缺氧,腦袋昏昏沉沉的,四周沒有光,到處都是一片漆黑,除了幾個人的手電還撒著微弱的光斑以外沒有別的景致。
胡銃子就在自己的身旁,他將身上的青銅棺材小心的放到了地上,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膿水,也不顧忌手上的污濁一把拍在了徐長生的肩上。
「我說長生娃子,你緩緩神兒,用麒麟眼睛看看那棺材有沒有滲水,按理說這青銅棺材俺已經提前焊接得嚴絲合縫的了,就怕有什麼紕漏就不好了,別再給我家兄弟泡成了個水粽子。」
說完哈哈大笑,看著徐長生聽話的用麒麟眼睛掃視青銅棺材的模樣,越看心裡越覺得舒坦。
徐長生強提了提精神用眼睛去瞧,這雙眼眸使起來著實是費盡心力,不過也著實神異可透視內部,順利地見到了棺材內的場景。
令狐狩安詳的躺在裡面,並沒有滲水的跡象。
他的皮膚依舊是那種死灰色的慘白,和平時活著的時候一般無二,徐長生之前就被令狐狩嚇怕了,自然不敢多瞧,當下便和胡銃子報了平安。
「胡爺,令狐沒有事情,您放心......啊呀!」
徐長生話說到一半突然尖叫了一聲,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嘴角不住的打顫。
「怎麼著了,長生娃子?」
胡銃子立馬跑到跟前查看他的情況,徐長生依舊是嚇得有些哆嗦,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句讓在場的人毛骨悚然的話:
「令狐......我見到令狐在棺材裡沖我咧著嘴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