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公

2024-06-06 01:17:41 作者: 劉不白

  徐長生的血流得越來越多,本想開口求救卻發覺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來,料想又是面前這個年輕閻王搞的鬼。

  那把夜鷹平刃已經準確無誤地插到了腸子裡,一旁長滿毒瘡的幫凶正倚靠在牆角看好戲,似乎對這種場合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令狐狩用手捧了點徐長生的血,放到嘴裡輕輕地喝了一小口,嘴角不自然地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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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著了。」

  一旁的胡銃子雙眼放光,聽了這話也不能淡定了,忙推搡著說道:「這次不會出差錯了吧?差不多就收手吧,這娃子再流一會血便是你也救不了他!」

  「從他進來我聞著氣味就像,不成想今兒還真的是撞了一回大運。」

  令狐狩少見有了些生動的表情變化,不過隨即便又恢復成一座冰山,讓人揣測不出其內心想法。

  「小子你聽著,我只說一遍,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反應了,耳朵給我麻利些。」令狐狩有些陰翳地恐嚇道。

  對面的徐長生痛得險些昏厥,哪裡還敢有什麼非分之想,聽了這話後如獲大赦,拼了命地點著腦袋。

  令狐狩看他這副神情倒也滿意:「你聽好,張發財我不會傷他性命,不過有個長沙敖師爺要取了你舅舅的小命,這事情與我無關也就不打緊,不過你從此以後要跟著我走,不准再離開半步,敢忤逆我我立刻殺了你。」

  這叫什麼事兒?

  人販子?

  徐長生到現在還是糊裡糊塗,自己明明只是來看望一位並不算親近的舅舅,怎麼就突然實被兩個古怪傢伙劫持了?

  只是他從未見過如此不講道理的傢伙,還未好好說話便直接給自己來了一刀。

  這還是徐長生第一次挨刀子,本就少年青蔥的他根本沒什麼經驗與主見,立時便嚇得有些發傻。

  當下,徐長生失血過多神智已經不大清醒,但為了活命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令狐狩見狀把刀子往外拔了一截,徐長生立時便痛得一個激靈,呲牙咧嘴卻發不出一個聲響。

  「我的刀刺破了你的腸子,腸子對切割是沒有太多疼痛感的,不過對於牽拉有很大的疼痛感,所以你最好打起精神聽我說完。不然過一會腸子裡的刀感染了腹腔,那種瀰漫性的疼痛會讓你更加舒爽的。」

  令狐狩說著這些有關殺人的經驗之談,像極了在說一件平常的小事。

  徐長生不住地點著頭,令狐狩似乎有些厭倦了這種場面,當下也不耽誤時間,接著往下說:

  「你的舅舅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你跟著他今後免不得過苦日子。今後就跟著我,等會上路胡銃子會和你講一些細節,我也就不再囉嗦了。我不會限制你的終身自由,只要你陪我辦完幾件事情,我就放你走,前提是你到時候還有命活。」

  「別想著求援那種無聊無用的把戲,我們爺這些年頭裡見得軍隊多了,你若是給俺們添了麻煩,肯定下場比現在更慘,我保證。」

  胡銃子在一旁補刀威脅著,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差不多了,這小子已經嚇傻了,多說無益。」

  令狐狩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夜鷹平刃,徐長生立刻雙手捂肚子,卻驚訝發現自己的肚子竟然完好無損!

  只是校服上的血跡和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暈眩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傷口呢?

  真的假的?

  徐長生再一次深深迷惘了。

  「別去瞎想,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了解,以後會告訴你的。」

  令狐狩拋下一句話給呆若木雞的少年,站起身子對胡銃子說道:「那個長沙敖師爺竟然想打探柳三太公的宅子,難保不會查到我的頭上。就當是送這死胖子一個順水人情,下次去南方搬山時記得將他處理了。」

  令狐狩說著這些殺人越貨的事情,和過家家一般隨意自在。

  「保證做的乾淨。」胡銃子伸了個懶腰應和著。

  不多時,三個人出了酒店,門口早有一輛卡車候在那裡。

  一位身穿杜嘉班納深灰色西裝的侍者從車裡跑了出來,恭敬地為令狐狩開了車門,隨即在那裡一聲不響的候著。

  徐長生根本不敢問為何開卡車要配這麼矯情的侍者,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太過突兀,如今仍舊感到難以相信,久久都緩不過神來。

  一行人相繼上了車,令狐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後面留給了胡銃子和徐長生單獨探討人生理想。

  「我說小鬼頭,今後便是一條道上的了,怎麼個稱呼?」

  胡銃子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人」的後起之秀還是少見的客氣,不過徐長生同樣受不了他滿身的膿瘡味道,也和張發財一般開了車窗大吐了一番酸水。

  胡銃子顯然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因而也就不去過多在意,耐心地看著少年把肚子裡的東西吐完,且神情說不出的玩味愉悅,似乎看別人因為自己受盡折磨是一件極大的樂事。

  「我......我叫徐長生,那個酒店的人是我遠房的四舅。」

  徐長生吐出最後一口酸水,經過這麼一頓折騰反倒是讓他冷靜了不少,只不過失血過多加上肚子裡沒東西,弄得現在更加弱不禁風。

  「哎呀,那可不成,這名號走活是要被人活端端淪為笑柄的,不妥當不妥當!今後便是俺們摸金校尉了,自然便要有綽號,這個......俺沒怎麼念過書,你自己看著辦吧。」

  徐長生聽了這話,立時便明白了些許道理。

  按說他這幾年被接濟到張發財家,倒是聽他這位探海兒的舅舅說起過這方面的事情,因而也就有所耳聞不至於白丁一個。不過說到底還是不大了解的,只是知道做這行當賺得賊多,但是的的確確不是什麼合法的營生。

  說起徐長生其人,其實也是個苦命娃娃。

  家裡接連有十三口人因各種緣由離奇身亡,最後只得寄居在四舅家裡混吃等死。長這麼大書都沒念過幾年,好在是本性純良天生是內向孩子,因而也沒有成為混跡社會的混混毒瘤。

  當年張發財一心想讓自己這個大侄子入行,只是這小子忒滑溜硬是不上套,說了幾次見不奏效也就罷了,不成想陰差陽錯今天上了賊船,這回可算是地地道道的「逼良為娼」了。

  「你今後便跟著我們排行老三,畢竟是個後生晚輩,等今後你當真在這行熬出頭來,改叫徐大爺也不見得有人管你。」

  前座的令狐狩接了個話茬。

  徐長生對令狐狩懼怕到了極致,當下諾諾連聲,縱有萬般不願也不敢放一聲屁。

  身邊的胡銃子聽了也笑了笑:「既然令狐都發話了,那就是金口玉言變不得的了,俺是個粗人也就不多說道,免得不懂規章白白的留了笑柄。」

  說罷也不管徐長生萬般不願,一條生滿膿瘡的胳膊就直挺挺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搞的徐長生又是忍不住一陣作嘔。

  「我說長生娃子,你這副脾氣太過婆婆媽媽,生的又這麼白嫩,做這行當怕是要受不少的苦頭兒,不過以後跟著你胡爺我,倒是能少受一些折磨。」

  胡銃子說罷哈哈大笑,扎啤桶般粗壯的胳膊幾乎將徐長生的單薄身子給壓垮了去,活脫脫是一個猥瑣大叔在調戲小正太的戲碼,那場面當真是精彩至極。

  這胡銃子也不管徐長生答不答應,借著收了小弟的興子勁兒問前座的令狐狩:「令狐,你昨兒幹嘛去了?」

  令狐狩坐在副駕駛上眉間緊鎖,望著車窗外飛速流逝的街景,沉吟了半晌方道:「去找柳三太公。」

  「哦,不是直接去二里河嗎?」胡銃子有些詫異地問道。

  「沒,本來心想著儘早回哈爾濱找黃三爺的傳人要了地址就走,但還是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其實想想也能明白的,那個家他早就不想回了。」

  「為什麼啊?」

  後面的徐長生下意識地問了這麼一句,問完後發現似乎自己多嘴了,忙用手捂住嘴巴大氣兒也不敢出,生怕這位年輕閻王再遷怒於他給他來個二度開膛。

  令狐狩並沒有怪罪徐長生的冒失,理了理思緒答應道:「因為那裡面好久以來住的就不是人了。」

  這話說得徐長生一陣心底發寒,不管是柳三太公還是黃三爺他都不認識,卻又不敢過多過問,因而也是頗為憋屈。

  「今後你跟著俺們的日子還長著哪,到時候不管是人不是人都能見到一個照面兒,現在也就別瞎打聽了。」

  胡銃子埋怨了徐長生一句,轉過身子又問令狐狩:「令狐,那後來哪?」

  「都是你知道的了,我幾天前回去了一趟,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留下來,結果只有那個死胖子和一個乾達婆娘在鬧分手。」令狐狩說道。

  「那照你這麼說,這活計和柳三太公到底是什麼關係?」胡銃子追問道。

  「按他們的說法,要找到僱主說得那東西,就必須得找到柳三太公,不然的話僅憑當初黃三爺和柳三太公的盜墓黃頁,不知曉得費多少力氣與腳程。」

  令狐狩摸了摸下巴,又思索了起來。

  「這個俺是知道的,這柳三太公以前就聽俺師父念叨過,當年的「北太白南八仙」,說道的便是東北長白山的柳三太公和海南仙翁黃三爺,只不過好像都是雲裡霧裡,沒人瞧見個真切過,俺若不是跟了你早就把這話當成狗屁了。」

  胡銃子娓娓道來,神情倒是頗為悠閒。

  「那是自然的,因為這世上有些事情與有些人,說不得,碰不得,更加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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