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的妾室
2024-06-06 01:13:20
作者: 靈追
「顏兒,你沒事吧?」一直關注著邵顏的俞氏有些擔憂的拍了拍邵顏的背。邵顏搖了搖頭,眼睛的刺痛逐漸消失,她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這時,門口三人的氣氛有些微妙。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穆修,「父親,你的身子好些了嗎?母親突然去世,我以為你身子還沒好,不宜起身。」
忠孝侯穆凌峰在聽到『母親』兩個字後,雙眼恍惚了一下。那名紅衣女子見了,忙輕輕擰了一下穆凌峰的肩膀,嬌嗔道:「侯爺!奴家的腳好酸。」
穆凌峰轉頭看向了那名紅衣女子,柔聲道:「我的瑾兒腳酸了啊,快,快去坐下。」說罷便要領著這名女子往男眷那邊去。
穆修深吸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鬱的道:「父親!今日是母親的白事......」
穆凌峰敷衍著道:「知道,知道,這不在辦嗎?」
「父親!」
眾人神色各異的看著這場對持,卻見穆青林幽幽的站了起來。她步履端正的走到了那邊,開口道:「還是讓木姨娘到女眷這邊坐吧。」
穆凌峰有些猶豫,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木槿,討好的道:「要不瑾兒就坐在那邊吧。等席散了,我來接你。」
「奴家不要跟侯爺分開。」木槿抬起了那張妖艷的臉,眼光迷離的望著身邊的穆凌峰。穆凌峰對上了木槿這雙漂亮的眼睛,仿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也顧不得旁邊的兩個兒女,便摟過木槿的腰,親了一口,並低低的在說些什麼。
俞氏皺著眉捂住了邵顏的眼睛,「別看。」
邵顏忙轉過頭端正的坐好。事實上從剛才那個叫木槿的紅衣女子出現時,邵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但她後來看了幾眼,卻並沒有發現木槿的身邊有什麼鬼物。
也許是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適吧......
穆凌峰說了很久的話,眼看著穆修和穆青林的忍耐快到了極限,才見木槿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穆青林語氣僵硬的道:「清波,帶木姨娘去席上吧。」
清波福了一福,便帶著木槿往靠後的那幾桌走去。清波停在了最裡面的那個位置上回頭去看,卻見木槿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位置,並沒動。
「木姨娘,請這邊坐。」
「侯爺......」木槿有些幽怨的瞥了一眼那個位置,又掃了一眼穆凌峰,眼神楚楚可憐,配著她妖嬈的風姿,別有一番風味。穆凌峰立馬不悅的對著穆青林道:「怎麼能讓你木姨娘坐那裡!她可是你的長輩!」
穆青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穆凌峰,「爹!她只是侯府剛進的姨娘!你竟然說一個姨娘是我的長輩?你把我娘置於何地!」
木槿聽道穆青林的話後,嚶嚀一聲便撲到了穆凌峰的懷裡。
「侯爺,都是我不好,害的你和二小姐父女失和,我坐,我去坐!」說罷便作勢要走。
穆凌峰眼神一厲,立馬便拉住了木槿的手臂,指著侯府的上座道:「瑾兒,你坐那。我忠孝侯穆凌峰讓你坐,我看誰敢有異議!」
這句話一出,整場譁然——
「誒喲我的天啊,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怎麼沒聽說忠孝侯府有個很得寵的姨娘?忠孝侯為了她竟然這般不顧惜自己的名聲......」
「我聽說忠孝侯府的侯爺和侯夫人感情很深啊。這是......」
「我看都是假的!寵妾滅妻啊......這正室屍骨未寒,就這麼對正室的子女。」
穆修吸了口氣,把穆青林擋在了身後,壓低聲音道:「歷來便沒有妾室坐上位的道理。爹!我們這是忠孝侯府,今天來了這麼多人,你想讓侯府的名聲就這樣掃地嗎!」
木槿軟軟的靠在穆凌峰的懷裡,雙眼眯了眯,柔聲道:「侯爺,這不合規矩,我還是去那邊吧。」
「我說你坐哪邊就坐哪邊,你是我穆凌峰喜歡的女人,憑什麼不能坐?就是我邊上也坐得!」
「爹!」
「父親!」
穆凌峰一把拉住了木槿的手臂,便往上座而去。周圍的夫人小姐們紛紛皺起了眉頭。等到了上座時,原本在桌邊的幾名夫人同時站了起來,「侯爺,我們都是正室,絕不和妾同坐!」
「侯爺,敏君剛走啊!您當年千辛萬苦的從我們秦家娶走了敏君,如今就是這般對她的?」說話的是侯夫人秦敏君娘家的一個嫂子,今日她本是過來幫穆青林招待客人的,卻沒想看到了這一幕。
穆凌峰卻不接茬,只是執意要讓木槿坐在上位,這下可惹怒了在場的正室和嫡女們。
待木槿坐了下來,原本那邊桌上的幾位女眷紛紛走到了穆青林這邊就要告辭,穆青林挽留了一下,見那幾人執意要走,便親自送她們出了門。
而那幾名夫人的丈夫也從座位上起了身。其中一人猶豫了一下,突然便大步走到了穆凌峰面前,也不招呼一下,便一拳打上了去——
「這是我為我妹妹敏君打的!」說罷,攜著他的妻女揚長而去。
木槿站起來要去查看穆凌峰的傷處,卻見穆凌峰撫了撫被打傷的嘴角,默不作聲。木槿擔憂的道:「侯爺,疼嗎?」
穆凌峰迴過了神,忙軟語安慰著邊上的木槿。一時間柔情蜜意好不恩愛。
俞氏終於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她是急性子,最看不慣這種事,便想拉著邊上的好友一起離開這忠孝侯府。
「阿卓,這裡畢竟是侯府,那幾個是跟他們侯府沾親帶故,走了倒沒關係;我們這......」
「是啊,還是忍忍吧。」
俞氏見她們都不走,心裡失望的同時,也有些不是滋味;邵顏忙拉著俞氏的袖口道:「娘,你要走,我跟你走。」
「乖顏兒。」俞氏摸了摸邵顏的頭。兩人相攜著站了起來。
邵顏轉頭的時候,正巧撞上了穆修的視線。穆修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邵顏則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穆青林見邵顏她們要走,忍不住勸道:「邵夫人,顏兒,當日的救命之恩還沒謝過你們,好歹吃完飯再走吧。」
俞氏和藹的拉過了穆青林的手,「舉手之勞,你這孩子不用這麼記掛。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該硬氣的時候還得硬氣,別讓那些爛七八糟的東西爬到你頭上。」
穆青林鼻子一酸,點了點頭。這時候男眷那邊的邵長恆三人也看到了俞氏和邵顏的身影。邵長恆他們歉意的跟邊上的人道了別,快步追了上去。
一行五人先跟著穆家兄妹去拜祭了侯夫人,才由著穆青林和穆修把他們送到府門口。期間邵俊一直盯著穆青林的背影看,卻苦於沒機會交談,不禁有些低落。臨別時,邵俊終是回頭看了穆青林一眼,開口道:「你要保重。」
「謝謝你。」
車簾落下,馬車緩緩起步。
穆修目送著馬車遠去,忍不住道:「那就是救你的邵家人?」
穆青林點了點頭。
穆修繼續追問道:「是戶部尚書府的那個邵家?」
「是啊,哥。你認識他們家?」穆修忙搖了搖頭。
「我們回宣和堂吧。」
穆修嗯了一聲,從自己的袖口處掏出了一個顏色鮮亮的荷包,粉色和淺綠相交接,正是邵顏丟失的那個荷包......
——
忠孝侯府的喪宴雖已過去了好幾天,但當日忠孝侯寵妾滅妻的行為卻被傳了出去。
忠孝侯府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有御史還因此在朝堂上彈劾忠孝侯穆凌峰的品行。聖上把穆凌峰宣進了宮,只是口頭上訓斥了幾句,卻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懲罰。
眾人見此,也不好抓著不放;縱然還有耿直的言官繼續上奏,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朝上如此,朝下卻不是這麼回事。那些高門大戶的正室們很看不上忠孝侯的行為,原本有意想跟忠孝侯結親的幾家都淡了下來......
這件事跟邵家本沒什麼關係,但今日府上卻接到了一張忠孝侯府的帖子。隨帖子一起來的還有忠孝侯府的管事以及他所攜帶的若干謝禮。所謝無它,是為了當日邵家救穆青林之恩。
俞氏將帖子放在了桌上,用眼光詢問著在坐幾人要不要去。
邵長恆是可去可不去。
邵長陵則品著最近得來的新茶,只說聽嫂嫂的。
邵顏低頭想了想也說聽俞氏的。
俞氏端詳著那張帖子,有些猶豫。邵俊見了便開口道:「娘,那日反正我們也沒事,既然接了帖子,去一次也無妨啊。」
「既然俊兒這麼說,那就去吧......」接下來五人便商量起了回禮的事,等各方面都敲定之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幾日後——
邵家五人照例分了兩撥坐上馬車。今日倒是一路順暢,不過一會兒便到了侯府。
邵顏隨著眾人踏入侯府時,隱約覺得有些不舒服。那種感覺,跟喪宴當日看到那個木槿......很像......不,應該說比那日要更強烈了。
離侯府前廳的距離越近,邵顏胸口沉重的感覺便越強;就在大家將要進入前廳時,邵顏終於忍不住捂緊了胸口。
「顏兒,你怎麼了?」
「妹妹?」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瞳孔微縮,心口在劇烈的跳動,一種讓人噁心的感覺浮了上來!
視線中,艷麗的紅色翩然而來,邵顏琥珀色的雙目不自覺的往上移了移,正對上一雙妖異迷離的眸子。
那日離得遠,邵顏並沒有看清,卻不知道原來這木槿的眼睛竟生的這般美。不光是邵顏,在場邵家眾人除了邵長陵之外,一個個都痴痴的望向了那雙眼睛。
邵長陵皺了皺眉,抬步上前擋住了木槿的視線。邵家人一激靈,紛紛回了神。
妖異的雙眼眯了眯,木槿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邵長陵。從他的臉到他的脖子再到他的身形,目光終是停留在了邵長陵的右臂上......頓了頓,木槿才嬌嗔著往身後道:「侯爺,邵家的幾位客人來了。」
忠孝侯穆凌峰端坐在前廳的正位上並未起身,只笑著招呼邵家人進屋裡來。倒是穆青林和穆修兩人急急的趕了出去。穆青林乍見邵顏的神色,忙上前道:「顏妹妹可是不舒服?」
穆修聽到是邵顏不舒服,馬上看了過去;見邵家眾人正密不透風的圍著邵顏,便下意識的走近了幾步。
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前面一人的紫袍。邵長陵有些不悅的轉過頭來,墨黑色的雙眼打量了一下穆修,便收回了目光。
邵顏明明聽到了周圍眾人關切的聲音,但她的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
琥珀色的瞳孔中所倒映的影像,是扭曲以及灰暗的。原本生機盎然的花草在逐漸枯萎,一種奇怪的韻律在耳邊環繞。
邵顏分不清那是什麼語言,只知道它的旋律充斥著悲傷,絕望。仿佛是死前的掙扎,又或是絕望的悲鳴。
邵顏的雙眼逐漸朦朧,她的嘴裡也無無意識的哼起了那個旋律。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