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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題般的逸王妃

2024-06-06 01:08:09 作者: 長亭落雪

  要什麼樣的一件事,才使得謝婉儀陷入為難;要什麼樣的一件事,才使得逸王妃為了隱藏,不惜對自己的親侄女痛下殺手。

  但話說回來,自己的兒子尚且能多年那般對待,一個侄女又算什麼。然其中種種,還是太多無法理解的地方,不僅凌釋不願細想、不願相信,連賀南風,也覺得十分迷惑。

  可她必須要把這合理的推測,講給對方聽到。即便凌釋不肯接受,她還是要向他點明。

  而凌釋,也果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無法接受這個推測,卻又因為對方是賀南風,且句句合乎邏輯,所以他無法反駁。但若說是自己的母親,做了某件不利自己的事情,被謝婉儀發現後,不惜殺人滅口,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的。

  「阿釋,」賀南風關切地握住他的手,一張小臉微微昂起,目光清澈岑寂,卻又如河水般靈動流轉,緩緩道,「七哥他,四年沒有離開寒山,那些刺客必是為你而來。還有誰,會跟我一樣知曉你回程的時間。」

  雲寒前塵根本沒有來過兆京,就算不考慮這一點,他一個不問塵世只修學問的人,哪來意欲處之而後快的仇敵?

  所以昨晚那些人,是要殺凌釋的。而賀南風之所以來西郊等候,是因為他們書信來往,所以知曉大概時間。除此外,凌釋便必定只在家書中,向他父王和母妃,告知過自己何日回程。

  她語氣輕柔和緩,卻一字一句,帶著仿佛振聾發聵的效果,叫凌釋愕然愣住原地。

  

  是他的親人,要殺他,無比冷酷地,要置他於死地。

  凌釋沉默許久後,臉上的神色分不清是無奈還是悲傷,搖了搖頭,兀自退開。

  「不會的,南風。」他盡力笑著,依舊溫柔地看著她,「母妃不會這樣做。我是他的孩子,我是逸王府世子,南風,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賀南風看著少年眸中淡淡淚光,便禁不住也濕了眼睛。

  「阿釋,」她微微蹙眉,心疼地凝視著對方,緩緩向他靠近,「阿釋,你相信我,我也不願意的。」

  「我母妃,不可能這樣對我。」凌釋依舊搖著頭,又退開兩步,「不會的,南風,一定有其他的解釋。」

  賀南風早知,若自己提及時,凌釋會有怎樣的反應。她的阿釋,從小面對那樣冷漠無情的母親和弟弟,卻依舊深愛著自己的親人。哪怕前塵那樣多明里暗裡的折磨,若不是幾番保護妻子,他都從來沒有對母親和弟弟紅過臉。

  哪怕臨死之際,妻子被污衊不貞,他知自己無法再護她,便順勢將她趕走。即便那時,賀南風離開王府前,他依舊對她道,他此生只有愧於妻,日後不能照拂周全,也有愧於父母,日後不能服侍左右。

  她的阿釋,對至親和至愛之情,都深入骨髓。可上天卻讓他攤上那麼一個冷情的母妃,那麼一個倨傲的弟弟,還有那麼一個不知好歹的妻子。

  而今,他的妻子回來了。她早起誓不會讓他重複前塵的命運,可在面對夫君人生中另外兩害時,卻依然曾不知所措。便如兩年前元夕夜的畫舫上,賀南風恨不得將凌琚一早害死,卻又因為知道夫君對這個弟弟的感情,而無法下手。

  那時她才明白,前塵父兄在太子和三皇子爭奪中,因為她對宋軒的投鼠忌器,到底多麼難受。好在如今凌琚與前塵並不同了,但他那冷漠無情的母妃謝氏,依舊是賀南風心中一根倒刺。

  可她的夫君,卻會因為揭開那層母親遮羞的紙,而多麼傷心。在前塵今時一切湧起的這一刻,賀南風看著凌釋,忍不住落下淚來,一面不止地滑淚,一面繼續走向他,拉住了對方的手,緩緩道:

  「阿釋,你知道嗎,我見你這樣,便比刀子剜心還要難受。但我更怕你受傷,怕你身邊虎狼環伺,你卻不願意看清現實。」

  從小到大,逸王妃對他都那樣冷漠和防備,但凌釋卻從來沒有說過對方一句不好的話。前塵他從書院回京不久,就在各國使者來訪,燕帝的狩獵圍場裡,被他親弟弟凌琚一劍險些刺死,在胸前留下一道極濃又極長的疤,直到許久後賀南風每回看到,都覺膽寒。

  當時皇帝大怒,要處罰凌琚,卻是凌釋好容易醒來,為對方求情,說弟弟年幼,必是無心錯手,讓皇上寬大為懷。但在場之人卻都分明看到,逸王府小公子是直直對著兄長刺去的,根本沒有錯手這回事。

  後來父親賀佟對子女提起時,曾嘆了口氣說,凌世子自幼,父王沉迷酒色遊歷,逸王妃又對他冷漠,偏這樣無情的一個家裡,卻生成了溫和隱忍的性子,不知該說難得,還是可憐了。

  而他之所以羨慕賀承宇,何嘗不是因為,這一家人之間的情感,他一直渴望卻求而不得;之所以深愛賀南風,何嘗不是幾分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希望的,這世上之人的樣子,那樣善良、溫和、澄澈、專注。

  賀南風重回今時,面對這樣的凌釋,深愛、心疼,卻又總帶著淡淡憂慮,其中最怕的,就是夫君如前塵般,對那些人包容、隱忍。

  那個才學出色、善良聰慧的凌世子,卻對身邊的虎狼環伺,不願看清。

  所以知曉凌釋對她少年有情,給了她足信心和可以試錯的機會,能讓她一步一步往下走。今時賀南風既然已不同,要想情意長久,便也要讓夫君有所改變。他們前塵是一類人,今時也應該是。

  凌釋愕然愣住,看著少女淚盈於睫的眼睛,良久沒有說話。

  河水打在石頭上,盪起一陣陣輕響;五月的南風吹拂,將岸邊修長柳枝,隨風微微飄揚。

  他們就這樣凝視著對方,不知過了多去多少流水清風,直到紅箋在遠處樹蔭里揚聲詢問,是否重新啟程時,凌釋才慢慢收回目光,似心緒已平復了些。

  「南風,」他道,「你說,婉儀現在你的莊子上。」

  賀南風點頭。

  「可能帶我見她?」

  「當然。」賀南風回答。

  她若避諱對方與凌釋相見,便根本不會提及了。更何況,賀南風之所以等在西郊外,除了急切想見凌釋,也本就打算在對方回京之前,便帶他去見謝婉儀,問清來龍去脈。

  畢竟前塵時,他從來沒有這個機會。但賀南風連接前後,依舊能夠猜出,凌釋前塵雖然未見到謝婉儀最後一面,也未從她口中得知那件事到底是什麼,但在對方莫名其妙的死訊之後數年,必有懷疑查探。

  書信之後便傳來死訊,就算到底也不知具體為何,但肯定隱約明白,她很大可能是為他而死的。

  所以那時賀南風偶然聽說定親之事後,便好奇詢問凌釋時,他才一反常態地臉色陰鬱、諱莫如深,是因為他對她一直懷有濃重的愧疚。畢竟他辜負她的心意,又讓她為自己而死。

  而賀南風自救了謝婉儀,就一直心存擔憂。但即便有這擔憂在,她還是不會欺騙凌釋,也不會明明能夠叫他抹平前塵愧疚,卻選擇避諱和不作為。

  凌釋眼底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悲傷,卻極溫和向她笑了笑,不知是喜悅,還是感激。

  他一面抬起手,替賀南風揩去未乾的淚痕,一面道:「南風,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女子。」

  賀南風不知他指的是什麼,是旁人所說的溫柔美麗、知書達禮,還是李昭玉說的欲求不滿、笑裡藏刀,但看對方形容,應該是好的一面,遂也笑了笑,回道:

  「本來沒有的,為了你,就出現了。」

  凌釋聞言失笑,淡淡搖了搖頭,沉寂片刻,忽而似想起什麼,抬眸道:「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這是當初在冬至雅集上,寒枝送給凌世子的那句顧夐詞。

  賀南風點頭:「嗯。」

  「你知道麼,」凌釋一笑,頓了頓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詞,也是最喜歡的一句。當初從你口中聽到時,我驚訝得好久沒有緩過神來。」

  她知道,前塵就知道。賀南風笑得溫柔無比,再次傾身環住了凌釋的腰,將小臉靠在對方胸口上:「阿釋,你我此生兩心相知,便再不需交換後,才能體味對方心意了。」

  凌釋抱著她,點了點頭。

  賀南風道:「我們去留月山莊,見謝婉儀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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