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相見

2024-06-06 01:03:26 作者: 蘇小北

  「進來吧。」渾厚的聲音從音孔傳來,葉克霖趕緊往前邁一步,檢測儀掃過葉克霖的視網膜後,發出了「滴答」一聲。

  是視網膜解鎖。夏螢內心暗暗想道。

  門緩緩向兩側拉開,映入眼帘的是潔白的牆壁和工整的實驗桌。這是一個實驗室,夏螢有些驚異,而後又釋然,這裡畢竟是生物基因研究所。時間已經很晚,實驗室里仍留有幾名穿著白大褂做實驗的人在忙碌著。有人進來,他們連頭都不抬一下,繼續忙著自己的事。

  夏螢跟著葉克霖穿過實驗室,牆上掛著一些人像照片,如孟德爾、摩爾根等,都是知名的基因學家,在基因學上作出傑出貢獻。吸引夏螢注意的是右邊掛了一張不知名男子的照片,夏螢似乎沒有在基因學領域見過這個人,不過葉克霖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這張照片,眼神流露出些許敬意。

  

  經過這張照片的時候,夏螢注意看了這張照片下懸掛的人物名稱:夏應物。

  夏螢內心一驚。

  「夏應物,51歲,哈佛大學生命科學博士,畢業後留校執教幾年後回到國內,先是在S城的大學教書。前幾年他辭掉了工作,為一家藥物企業做技術研發,有時候會去各大高校進行演講,發表核心期刊若干,學術成果斐然。」

  顧澤宇說著,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投放在屏幕上,「這個人我們已經調查了很久。幾年前我們就接到匿名舉報說此人涉嫌研究違法基因項目,並且這項目已經死傷無數嬰兒。當時市局對此很重視,立刻成立專案組展開調查,對夏應物的行蹤進行監控,很遺憾,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行為。」

  「匿名舉報?有查到是誰舉報的嗎?」葉文暉問道:「舉報者手上應該有更多關鍵線索,能找到這人的話,或許對案件進展十分有利。」

  「找了,也找到了,不過沒用。」顧澤宇搖搖頭道:「他死了。」

  「死了?」葉文暉和沈復都是一聲驚呼。

  「是的。」葉文暉道:「此人是夏應物手下的一名研究生,叫艾濤。當年他還在讀研究生二年級,是在網吧里通過網站舉報的,我們根據當時的上網記錄查到了他的名字。沒過多久,艾濤的屍體在江邊被發現,現場痕跡被大量破壞,兇手至今未找到。」

  「死了?」沈復凝眉道:「夏應物乾的?」

  「隊內也有人這樣猜測,不過並未找到證據,而且案發當晚夏應物有不在場證明。他在實驗室指導幾個學生做研究,一整晚沒離開。」

  「一整晚沒離開,聽起來就像有意為之啊。」沈復道。

  「是的,我們對此也有懷疑。」顧澤宇道:「但是沒有其他證據,也只能做此猜測。後來經過我們幾年的調查,推測到夏應物背後可能有一個神秘研究所。不過艾濤遇害的一個月後,夏應物在學校辭職了,說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學生使他自責萬分,再不願在高校就職。之後就在北城找了一份工作,從事技術研發。」

  「他現在就在北城?」葉文暉轉頭看向沈復,道:「那應該能找到他吧。」

  「肯定能。」說話的是顧澤宇,「之前在S城,他也從未隱藏過自己的蹤跡。但是他從不露出破綻,以至於隊裡很多人都開始懷疑冤枉了他。」

  「那你呢?」沈復問道。

  「艾濤舉報了夏應物,然後他就死了。之後夏應物搬離S城離開高校,肯定跟艾濤的死有關係。再說了,殺害艾濤的兇手一天不落網,我就一天不會甘心。只是……」顧澤宇說著,摘下了銀色邊框眼鏡,用眼鏡布擦了擦鏡片,神情哀傷道:「沒想到阿亮為此犧牲了。」

  沈復見狀問道:「你們為什麼派熊洪亮登島,配置了其他援助措施嗎?」

  「我們隊收到了一封邀請函,是發給我的,邀請我登島。但是我那段時間有別的案子要辦,包括你今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在出勤。熊洪亮也注意了這起案子很久了,自告奮勇要代替我去,所以用的是我名字。」顧澤宇說著,眼眶微微濕潤,「他是替我死的。」

  眼看著顧澤宇的情緒逐漸低落下去,沈復和葉文暉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幸而此刻推門進來的辛翼打破了沉默。

  「剛去全家買了盒便當,餓死我了。」他一屁股坐下,打開飯盒蓋子,拿起筷子問道:「我能邊吃邊聽麼。」

  「……」沈復看著便當里的一塊豬排和一根香腸,以及熱乎乎的百米話,咽了咽口水道:「在哪買的,我也要吃。」

  很快,匯報會議變成了四人聚餐,眾人紛紛拿著筷子大快朵頤起來,飯盒很快一掃而光。填飽肚子後的四人情緒明顯好了許多。辛翼用紙巾擦了擦嘴,隨口問道:「剛說到哪了?」

  「說到熊洪亮登島的事。」葉文暉道:「顧澤宇也收到了邀請函。」

  「噢?」辛翼問道:「邀請函怎麼寫的?」

  「就跟你們收到的邀請函內容一樣,剛沈隊給我看了。」顧澤宇優雅地擦擦嘴,說道:「不過除此之外,郵件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什麼照片?」其餘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就是這個。」顧澤宇說著,將幻燈片切到了下一張。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電腦,看背景應該是在網吧。照片正中間做了一名身穿黑色短袖的男子,側面對著鏡頭,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

  「他是……」葉文暉猜測道:「艾濤?」

  「是的,就是他。」顧澤宇道:「看到照片右下角標註的日期了嗎?和艾濤匿名舉報夏應物的日期是同一天。」

  「看來對方想用這張照片誘你們上島。」沈復總結道。

  「是的。至於你問的救援行動,我們當然準備了,我相信你們隊也不會放心把警員一個人留在島上的吧。無論是空中、海上還是陸地上,我們都集結了大量警員和特警,並且有幾名特警隊成員離島嶼很近。但事與願違,你們應該也知道,那幾天海上風浪很大,船隻不穩,加上下雪阻隔信號,隊員根本聯繫不上熊洪亮,所以不知道何時提供援助。」

  「的確是這樣,我們也跟隊裡失去了聯繫。」辛翼道:「不過不僅僅是因為下雪,城堡附近似乎有一個秘密地下室,屏蔽了信號,故意阻斷城堡里的人跟隊裡的聯繫。」

  「原來是這樣啊。」顧澤宇點點頭道:「難怪信號完全恢復不了,這麼試也不行。不過你說島嶼上還有其他人我是相信的,因為海上有幾名特警遭到了襲擊。」

  「什麼?」其餘三人紛紛一驚,「有人攻擊你們?」

  「是的。」顧澤宇推了推眼鏡,嚴肅道:「時間大約是昨天的凌晨,海上響起槍擊聲,槍勢兇猛,同時信號也非常薄弱。所以我們局長在跟他們取得聯繫的第一時間就命令他們撤退,據他們說,對方人數很多,並且從四面八方進行射擊。」

  「可有死傷?」葉文暉問道。

  顧澤宇搖了搖頭,「沒有。這也是我們奇怪的地方,並沒有人員受傷,子彈都很精準地打在了甲板上,或者是擦肩而過,並沒有傷到人。」顧澤宇道:「根據警員們的回憶,他們覺得開槍的人只是想逼退他們。」

  「逼退他們?」沈復問道。

  「是的。等他們慢慢撤退後,槍聲就越來越小了,也並沒有追上來。」顧澤宇道:「感覺對方並沒有想要傷害他們。」

  辛翼聞言,喃喃道:「難道是城堡派的人?」

  「城堡派?」顧澤宇問道。

  辛翼把島嶼上的事情大概跟他解釋了一下,然後道:「所以當時島上的人分為三類,狼人派應該是研究所的人,平民派基本是警方的人,而神牌持有者被我們稱為城堡派。」

  「所以你認為城堡派就是給我們發邀請函的人?」顧澤宇追問道。

  「是的,因為接待我們的管家他就是城堡派的人,同時他也是玩家。而且……」辛翼想到青田和自己父親的話,含糊道:「有很多證據都能表明城堡派就是組織者,但他們組織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並不清楚。」

  「殺了熊洪亮的人是哪一邊的?」顧澤宇問道。

  「研究所的一名狙擊手,槍法很準。他一個人殺了三個人。」辛翼說道:「不過目前我們沒有查到此人的任何消息。」

  「他殺了熊洪亮?」顧澤宇有些動怒地握緊拳頭道:「當時現場情況是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正好問到了辛翼焦躁點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這才能勉強保持平靜道:「當時在現場的除了狙擊手和熊洪亮,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名女警和研究所的一名男子。但是現在這名男子綁架了我隊女警,如果想知道現場情況,必須先找到這兩人。」

  「這名女警是?」

  沉默許久,辛翼聽到自己終於把這話說了出來,「夏螢。夏應物的女兒。」

  顧澤宇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實驗室後門後沒走幾步,葉克霖在一扇門前停下了腳步。這是一扇很普通的門,夏螢見葉克霖用眼神示意她推開門,便無奈地晃了晃自己被捆起來的手腕。葉克霖這才給她解開繩索。她扭了扭手腕,慢悠悠推開了這扇門。

  這像是一間辦公室,一整面的書櫥上擺滿了各式書籍,以生物基因學的論著居多。夏螢注意到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留著絡腮鬍須的男人正伏在桌前,認認真真地在看一本書。

  他的樣貌跟剛剛照片上的人有些相似,夏螢內心逐漸起疑,這人是夏應物嗎?

  夏應物。一想到這個名字,夏螢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正在翻閱書籍的男人緩緩抬起頭,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感受到他的打量,夏螢不免有些更加緊張。

  他細細打量了夏螢許久,終於道:「你來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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