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現身
2024-06-06 01:02:56
作者: 蘇小北
手機「咕嚕嚕」一直往下滾,葉克霖邁著步子「噔噔噔」跟在手機後面,但從夏螢的視角來看,依舊像個笨重的大熊。
夏螢開始懷疑他為什麼能殺掉林亞靜。先前在餐桌上裝出的儒雅姿態,都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吧。難怪林亞靜當時一點也沒起疑。
現在身份徹底暴露了,他倒是原形畢露,落得一個輕鬆快活。
這個組織倒是什麼人都往裡收。夏螢皺著眉,心裡暗暗想到。
與此同時,二樓走廊拐角處,寸頭男隱匿在一根柱子後面,狙擊槍身架在欄杆上,槍口已經瞄準了葉克霖的腦袋。
葉克霖對此完全不知情。他撿起手機,簡單檢查了屏幕安好無損,便高興地往口袋一揣,對夏螢道:「走吧,咱們上去。」
就是現在。寸頭男食指繃緊,緩緩準備扣動板機。
千鈞一髮之際,那名暴躁紋身男打著哈氣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昨晚沒睡好,他吃完早飯就回房補了個覺,想著白天好歹不會再死人了。沒想到睡飽後剛推開門,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你在幹什麼!」暴躁紋身男呵斥道。這一聲喊驚動了夏螢和葉克霖,兩人紛紛往樓上看來。寸頭男被這一突發事件打亂計劃,依舊咬咬牙,調整槍口,對準葉克霖的腦袋,「砰」地開了槍。
「小心!」夏螢猛地推開葉克霖,兩人雙雙滾落了下去。子彈從兩人頭頂飛過,打進樓梯的欄杆處,形成一個凹坑。
「該死。」寸頭男咒罵了一句,迅速上膛準備開第二槍。暴躁紋身男見狀,怒氣沖沖地撲了過來,伸手將要搶他手裡的槍。
「死胖子,你瘋了!」寸頭男青筋畢現,怒吼著罵了他一句。暴躁紋身男聞言更加暴躁:「你才死胖子,這是肌肉,肌肉!」
寸頭男無意跟他糾纏。他瞥了樓下一眼,注意到那兩人已經開始準備到這邊來,心中一陣煩躁。他很想直接給眼前這個死胖子來一槍,可是這是狙擊槍,近距離不便開槍。暴躁紋身男已經把槍頭握在手裡,使勁往回拽。寸頭男驚訝地發現眼前這人力氣很大,空手搏鬥自己並不一定打得過他。
他已經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了。那兩個人來了,他不能再跟這人繼續糾纏。
他突然想起自己內口袋好像有一把瑞士軍刀。於是他鬆開手,伸手去掏刀。暴躁紋身男沒想到寸頭男會突然放手,慣性導致他後退好幾步。就在此時,寸頭男已經高舉著手中的小刀刺了過來!
暴躁紋身男身手倒是意外的靈敏。他見寸頭男沖了過來,迅速把手裡的狙擊槍扔到了一邊,原地打了好幾個滾閃到一邊。寸頭男身手也很利落,見暴躁紋身男已經滾到一邊,手中的刀也隨著他的移動改變方向。
這邊夏螢和葉克霖已經趕到了樓梯口。見到這番搏鬥,兩人雙雙一愣。葉克霖後知後覺地說道:「這人有點眼熟。」
「哪一個?」夏螢問道。
葉克霖努嘴:「短頭髮那個。」
夏螢迅速反應了過來,「他是狼人?」
「應該吧。」話音未落,夏螢已經沖了過去。她的想法很簡單,寸頭男是狼人的話,暴躁紋身男要麼是最後一張神牌擁有者,要麼是平民。目前已知的平民有蕭夙、白子洛、林亞靜,很明顯都跟基因編輯無關,或者是受害者,都是無辜的人。如果是神牌,如果是神牌……
她來不及接著細想,全憑本能將寸頭男拽起。寸頭男手中的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又朝著夏螢刺去。夏螢身體往後仰,刀鋒划過臉頰,獻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臉上的刺痛感讓夏螢微微一愣,而這時寸頭男很快站穩,又再次揮舞起小刀,直直朝她的腹部刺去!
夏螢下意識往左閃開,寸頭男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右手。強大的力氣攥緊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夏螢望著越來越近的刀口和寸頭男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她閉上雙眼,等候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
「噗!」,是刀刺進身體的聲音。
夏螢心中閃過一絲驚恐,這驚恐源於她竟絲毫未察覺到疼痛。她睜開雙眼,發現有人擋在了自己的面前,並且由於疼痛身體逐漸彎曲,,背部撞到了夏螢。
是那名暴躁紋身男。
夏螢內心一驚,大腦一片空白,僅憑本能伸出雙手想要接住他,卻又因力量不夠,雙雙摔倒在地。
寸頭男拔出刀便往另一邊跑去,夏螢眼睜睜看他消失在走廊盡頭。她卻沒有心思去追趕她,掙扎著爬起身。暴躁紋身男的血開始往外流,沾濕了她的衣服,不過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拍了拍他的臉,試圖把他喚醒:「喂,喂,醒醒!」,又脫下外套想要給他包紮傷口。
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動作。她抬頭,見到暴躁紋身男微微睜開眼,有氣無力道:「別白費力氣了……這一刀大概刺到腸動脈了,我是活不了了,你聽我說……」
「你說你說。」夏螢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死在她的面前,整個人都有些驚慌失措。因為受傷,男子的聲音很小,她彎下身努力聽清他的話語。
「我知道,你是警察……」
夏螢微微一愣,強迫自己繼續聽下去。
「這個案子,我們隊跟很久了,隊裡已經搜集了一些資料。你回去後,找……找他們……」
「你,你是警察?」夏螢有些手足無措,頭一次說話開始結結巴巴,「你放心,你不會死,我們……我們會救你!」
「你別……讓我說完……」男子聲音越來越小,明顯說話越來越費勁。他艱難道:「聯繫S城總隊,隊長叫顧……顧澤宇。你找他要資料,就說我說的,他……他會給你,你們合……合作……抓……抓住……」
夏螢眼睜睜看著男子頭一歪,便沒了氣息。有一瞬間她眼前全是水霧色,她以為她失明了,後來有水滴到手背上,她意識到那是淚水。
他是警察,他是警察,他竟然是警察。夏螢頭腦里反反覆覆只有這一句話。她幾乎是行動遲緩地用食指探了探他的氣息,確認徹底沒氣了後,她才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腳還有些站不穩。
他是警察,他也是警察,但他為了保護我,保護我這個狼人而死了。
夏螢想放聲大哭,可她張不開嘴。
她迷迷糊糊地一轉身,看到了滿臉驚慌的葉克霖,大腦這才冷靜下來。
葉克霖向前湊了幾步,道:「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這可是死了一名警察!
夏螢想要怒吼出聲,但她竭力握緊拳頭讓自己忍住了。她知道葉克霖不會對一名警察的死有任何羞愧之情,她甚至毫不懷疑,他身後的那個研究所也對警察的死無動於衷。
他們對嬰兒的死都毫不愧疚,怎麼可能對一名警察的犧牲有任何觸動呢?
即便如此,夏螢還是忍不住盯著他,冷聲問道:「你剛剛在幹嘛。」
夏螢的眼神有些嚇人,讓葉克霖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小心解釋道:「我……我這不是沒法插手麼,而且咱們不都沒事麼,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沒損失,多好!」
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沒損失,多好。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在了夏螢的心理。她發誓她要永遠記住這些字,永遠記住自己在履行什麼職責,應該保護什麼樣的人。雖然早在大學的時候,無數次晨會時她都跟同學們大聲喊道保衛祖國和人民,但此刻她卻好像真正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分量,和其背後的意義。
無論過程有多難,無論黑夜多漫長,她一定為了光明奮戰到最後,
她深呼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努力露出一個微笑。
「你說的沒錯。」夏螢聽到自己說道:「沒人受傷就好。好了,我們趕緊上去吧,去找葉甜甜。」
葉克霖見她情緒恢復正常,這才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我剛以為你入戲太深,開始心疼陌生人了。」說完用胳膊肘捅了捅夏螢,道:「是不是當警察太久了,有點職業病?」
夏螢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沖他微微一笑,道:「是的,有點。」
離開的時候,夏螢戀戀不捨地看了男子一樣,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為他報仇。上樓梯的時候,夏螢問他是怎麼認出寸頭男的。葉克霖撓撓頭,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印象中記得老闆說過他手下有個很厲害的狙擊槍手,他曾遠遠見過一面,好像也是寸頭,手上的槍也很像。
「當然了,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剛剛那個人,不過看氣質挺像的。」葉克霖頓了頓,道:「像那種冷血殺手,殺人如麻那種,是不是有點像,哦對了。」葉克霖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剛剛死了的那人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讓我好好活著。」夏螢道。
葉克霖不屑地撇撇嘴,道:「假正義。」說完便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了,似乎生死早已見慣,不值得再花時間去思考了。「不知道他們找到葉甜甜沒。」葉克霖說道。
夏螢笑了笑沒說話,努力讓自己注意力回到葉甜甜身上。他倆快步登樓梯,發現樓梯的盡頭只有一間小房子,門是敞開的,從屋內擺設來看應該是一間儲藏室。兩人還沒來得及踏進去,就聽見一聲槍響,「砰!」地一聲,似乎從樓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