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甜甜的線索

  「我想，城堡里還關著一個人，而且很可能是個9歲小女孩。你負責給她送餐，某個人命令你只能送殘羹剩飯，但是次數多了，你於心不忍，當然也可能你從一開始就不忍心讓一個小女孩，在冬天吃冷冰冰的剩飯剩菜，於是儘可能留下完整的食物給她帶過去。不過這個小女孩呢，脾氣可能也比較叛逆，有時候還會絕食，並不領情，所以那些你特意留下的食物反而要在第二天扔掉。」

  「這個城堡有很多地方安裝了隱蔽攝像頭，所以你在送食物的時候會找一塊餐布蓋上，畢竟從廚房走出去時，餐桌上就有個攝像頭，你不想被發現你對小女孩起了同情心。也許是因為你曾經也見過這樣挨餓的小孩，也許你曾經是這樣的小孩，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確這麼做了。當然，你做的沒錯，不過謝謝你給了我線索。所以現在，請你告訴我，」蕭夙說著，緩緩彎下腰，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葉甜甜，在哪？」

  在蕭夙跟管家展開對話的時候，另外三人去五號房間找葉克霖。葉克霖被困了一夜，又累又餓，精氣神看起來不太好。進門的時候，他正在打盹，辛翼響亮地敲了敲房門，無情地把他吵醒。

  「醒醒，別睡了。」辛翼說著，順手關上了房門，同時打開錄音筆。他在葉克霖對面坐下，坐在之前他看了眼床單，上面有一個清晰的坐印，半輪廓型。

  夏螢也注意到了這點，內心一驚。不過好在辛翼並未在意，而是徑直坐了下來，擋住了印跡。夏螢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樣，在這裡靜坐一整夜，思考出什麼東西沒有？」扯掉葉克霖嘴裡的抹布後，辛翼這樣問道。

  葉克霖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白子洛，最後看看夏螢。他想起昨晚的對話，夏螢要求他幫助她找到葉甜甜。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帶葉甜甜走，但到底是自己女兒，他也不想親手殺了她。加上任務分配向來不會解釋來龍去脈，因此葉克霖並未多想，就決定樂意配合同伴的行動。

  「沒思考出什麼，還是沒想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綁著我。」葉克霖說道。

  「沒想明白，那我就幫你明白明白。」辛翼一隻手撐在左腿上，身體有些微微傾斜。他看著葉克霖，一字一頓道：「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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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克霖反駁道：「為什麼不是你先告訴我你們來這裡的目的？」

  辛翼給他這一問給逗笑了，「呵」了一聲道：「因為現在是我們把你綁起來了，而不是你把我們綁起來了。」

  葉克霖沉默不語，沒說話。

  「說說吧，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辛翼眉尾一揚，道：「因為林亞靜還是葉甜甜，還是……都是？」

  葉克霖語氣不耐煩道：「別裝了，你都看過林亞靜手機，還在這問我？」

  辛翼倒是顯得耐心很足，「也不能僅聽一面之詞嘛，對不對。」說完，他身體前傾，盯著葉克霖問道：「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葉甜甜在哪。」

  「我哪知道。」見辛翼不信，葉克霖又加重了語氣，道：「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昨晚也不會先來找你們。」

  辛翼聽了，饒有趣味地挑挑眉，道：「看來你也在找葉甜甜。」

  葉克霖臉上流露出一絲慌亂，道：「不是……」

  「別否認了，你說漏嘴了。」辛翼似乎高興起來，道：「既然我們目標一致，那就好辦了。幫助我們找到葉甜甜，後面的事你就別管了。」

  見葉克霖面色猶豫，辛翼又道：「你已經殺了人，坐牢是肯定的了。還不趕快抓緊時間，戴罪立功，到時候我會幫你說說好話，爭取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你看如何？」

  葉克霖飛快地瞥了夏螢一眼。夏螢則移開目光。

  這個男警察提的要求和9號說的一樣，讓葉克霖又信了她幾分。

  他想了想，故意擺出一副勉強的姿態，道：「好吧，落到你們手裡，我也沒辦法。」

  「這就對了。」辛翼猛地一拍大腿，道：「覺悟還不錯嘛。好了，既然觀點達成一致，那我就給你鬆綁，你跟我們一起去找葉甜甜吧。」說完剛準備解開衣服打成的死扣，白子洛攔住他，不信任地看了葉克霖一眼，道：「他要是趁機跑了怎麼辦？」

  「我不會跑的！」葉克霖趕緊說道：「韋蓓已經死了，我的任務已經失敗。如果我回去，反而可能有生命危險！」

  「是麼。」辛翼不信任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的任務難道不是殺死林亞靜，沒準還要殺死葉甜甜？」

  葉克霖眼神閃躲了一下，道：「那只是一部分任務，而且我沒有接到任務要殺自己的女兒。」

  「是麼？」

  「是！」葉克霖道：「我就實話說了吧，也許跟你們走只是坐幾年牢，但是我一旦回去，就會直接被殺，我肯定不會跑的！」

  辛翼思索了一會，似乎在掂量他的話有幾分可信程度。葉克霖一臉真誠地看著他，就差在臉上寫下三個字：相、信、我。

  「行，信你一會。不過我可警告你，我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所以耍心眼的事情少干，知道嗎？」

  葉克霖點頭如搗蒜。辛翼見狀，便起身準備給他解綁。一旁的白子洛拉住他，不苟同地看著他，道：「就這麼放了，不安全嗎？」

  「放心，沒事。」說完便給葉克霖解了綁。

  「好了，去跟蕭夙匯合吧，他任務應該也完成了。」辛翼說著，便踏出了門。

  走出房門後，白子洛拉住辛翼，輕聲道：「葉克霖態度轉變這麼快，有點可疑。」

  「我知道。「辛翼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說完目光飛速往房間內一掃，葉克霖在悄悄跟夏螢說話。

  「怎麼樣，我夠配合吧。事成之後，你可要在老大面前跟我講講好話。」

  夏螢敷衍地點點頭，小聲說了句「放心吧」。她警惕地伸頭一看，辛翼和白子洛已經走遠了，便趕緊催著葉克霖跟上。

  走廊後方，寸頭男窗簾後方探出頭，望著一直在跟夏螢說話的葉克霖，他眉頭緊鎖。

  有人叛變了，得替組織除掉他。

  當然，還有那幾個警察。

  他推開七號房間的房門，反身將門鎖上。然後他掀開床單，從裡面拿出了一把長型紅棕色狙擊步槍。

  狙擊槍旁，整齊擺放了一列子彈。

  男子盤腿坐在地上，拿起子彈慢慢往狙擊槍里填充。

  填充完畢，他將狙擊槍舉起，「咔嗒」一聲，子彈上膛。

  他站起身，將槍背在身上，緩緩打開房門。

  --

  和蕭夙匯合的時候，他剛好剛從餐廳走出來。

  白子洛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抱住了他，視線從他的肩膀上方往後看，注意到管家正坐在餐桌旁，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她有些擔心地鬆開手，問蕭夙：「你跟他說什麼，他臉色那麼蒼白。」

  「年紀大，沒睡好吧。」蕭夙輕描淡寫道。

  「……」白子洛並不相信這一說法，「他早上還精神飽滿地給大家做早餐。」

  「所以他現在累了。」

  「……」

  「好了，咱們去塔樓。」蕭夙道：「就是城堡最頂層，葉甜甜在那。」

  「塔樓？」夏螢意外道。辛翼回頭看她，「怎麼了？」

  「沒，沒事。」夏螢搖搖頭，卻想起自己第一天來這裡時，她望著塔樓思索很久，老覺得那裡可能關著人。

  這是當警察的直覺，還是……還是當狼人的天賦？

  夏螢對此已經有些分不清了。實際上，當她抽到狼人牌後，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應不應該繼續當警察了。雖然辛翼曾安慰過自己，可他那時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的話……夏螢不敢往後想。

  「走吧，抓緊時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找到葉甜甜，遊戲就結束了。」說完，蕭夙便邁開步伐，朝著樓梯走去。

  與此同時，後院裡有一位女人，穿著單薄的衣服爬上窗台。她身上覆蓋著雪花，身體因為冷而發抖，口袋裡的槍也隨著身體的幅度而一顫一顫。

  雪花也沒能蓋住她身上的血跡，雷舒雅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仍咬著牙向上爬著，一樓，二等……

  她要去頂層的塔樓。她知道，那裡關著一個人。

  關著一個，原本自己女兒也可以長到這個歲數的小女孩。

  塔樓在頂層，有槍的卻只有辛翼一個，所以他被迫站在隊伍最前方，用蕭夙的話是「抵禦風險」。

  雖然辛翼覺得，他本人明明是面臨了更多風險。

  夏螢站在隊伍後方，名義上是看管葉克霖。趁其他人不注意，夏螢和葉克霖站到了樓梯同一排，小聲問道：「另一匹狼你有線索嗎？」

  「沒。」葉克霖同樣小聲道：「不是跟你說了麼，除了韋蓓，其他人我都不知道。」

  「這就麻煩了。」夏螢嘆了口氣道：「我有話要傳達。」

  「什麼話，說給我聽聽？」

  見夏螢甩了他一個白眼，葉克霖立刻縮回頭，繼續小心翼翼地爬樓。

  「咚！」「咚！」兩聲，所有人都順著聲音往後看。葉克霖尷尬地摸摸腦袋，道：「不好意思，我手機掉了。」

  「……」白子洛無言地看了他一眼，道：「嚇我一跳，我以為有人來偷襲了。」

  葉克霖討好地笑了笑，小心問道：「我能去拿嗎，手機剛買沒多久，實在是……」

  白子洛和蕭夙對視了一眼，見蕭夙沒反對，白子洛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葉克霖得了批准，立刻跑下樓去拿手機。夏螢丟下一句「我去看著他」，便也跑了下去。

  三人停在樓梯轉彎處。白子洛嘆了口氣，道：「夏夏真是狼人？不像啊。」上樓梯的時候，辛翼小聲把他昨晚聽到的內容都告訴了他倆。因信息量太大，白子洛還在消化中，不過還是沒成功消化掉一臉震驚。

  「還不像？」蕭夙冷聲道：「抓了葉克霖後，她跟他幾乎形影不離。」

  「形影不離」四個字似乎狠狠戳中了辛翼的心扉。他略微皺起了眉，又強迫似地逼自己舒展眉頭。最後他道：「我們先上去吧。」

  「真的嗎，不用先等他們回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話音未落，「砰」了一聲，玻璃破碎聲從樓上傳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往上看去，立刻撒開腿往樓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