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露心聲
2024-06-06 01:02:42
作者: 蘇小北
白子洛回憶了一下,道:「是的。」說完驚道:「對噢,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和牛仔褲,沒有穿外套。」
「床單邊緣有指甲劃破的痕跡,應該是打鬥過程中,林亞靜從床上被拖到地上,手抓過床單。」夏螢說著,用手機拍下了痕跡照片。
「可以判定兇手來過房間。」蕭夙道:「對方是衝著林亞靜來的。」
「林亞靜平日裡得罪過誰嗎?」白子洛問道。
「真要說的話,葉克霖?」夏螢想了想,又道:「會不會跟葉甜甜有關?」
「嗯?」不僅白子洛和辛翼看向她,就連蕭夙聽到這話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弄得夏螢還有些緊張。
「畢竟我們來這裡的理由,是為了找葉甜甜。而林亞靜出現在這裡,多多少少也跟葉甜甜有關吧。」說完這句話,夏螢突然腦洞大開道:「會不會林亞靜在這裡找到了葉甜甜的線索,然後被滅口了?」
「所以對方以葉甜甜為藉口把我們找來,真發現葉甜甜的線索後又會滅口?」白子洛不解道:「為什麼如此大費周章?」
「不一定是同一批人。」蕭夙道:「可能是兩批。」
辛翼看了他一眼,終於露出一點笑容,「原來你也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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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倒是用頗為欣慰的口吻道:「說說看。」
辛翼扯了張凳子坐下,開始自己的長篇大論。「邀請我們來的這個人,我就稱他為神秘人了。神秘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示出想要我們死的意思,也沒有任何威脅到我們生命的舉動。管家明顯跟神秘人是一邊的,他很老但不怕死,對神秘人的目的也很清楚,但就是不說。不說歸不說,但把我們照顧的很好。而且憑他的實力,除非他是假裝老年人的中年高手,不然他實在是難以取在場任何一人性命。」
「不僅如此,他明知道我們是警察,也知道我們在調查這裡,甚至去搜查他的住所。但他都很配合,似乎對我們的行動毫不介意。這說明什麼?」辛翼頓了頓,看著三個聽眾等候下文的表情,慢悠悠地說道:「他希望我們調查。」
蕭夙略帶讚賞地看了辛翼一眼,道:「成長很多,分析能力比以前強了。」
「還行吧。」辛翼故作謙虛道:「沒了大神腿可抱,偶爾也要自力更生一下。」
夏螢一邊聽他們的對話一邊檢查著床頭柜上的物品。就在直起腰的時候,夏螢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床上的枕頭。
跟她一樣,也是紅色。
其實城堡整體的裝修不錯,就是購買床上用品的審美不太行啊。夏螢這樣想著。
對話還在繼續,蕭夙道:「基本和我想的都一樣。不過還有一個問題。」蕭夙說著,突然一轉身,看向夏螢問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夏螢微微一愣,拿著物件的手停頓在空中。
其實不止蕭夙,白子洛和辛翼也早就懷疑這一點了。昨晚夏螢去了哪裡,她一直沒有說,她肯定在隱瞞什麼,並且這件事直接導致了夏螢在餐桌上發言時,故意引導狼人來殺自己。
她究竟在保密什麼呢?
「不僅如此,我從案卷上看到,歌劇魅影一案,兇手臨死前跟你密談過。」蕭夙說著,微微垂下了頭,冷言道:「他說了什麼。」
夏螢低下頭,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睛。白子洛見氣氛冷場,忍不住想打打圓場,但考慮到案件緊迫,終究還是忍住了,沒說話。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這很正常。」蕭夙道:「但你是警察,如果你不想說出口,那就自己把真相挖掘出來。」說完,蕭夙又冷著臉看向辛翼,道:「你呢,辛翼,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是獵人嗎?」
辛翼聽了這話,玩味地摸摸下巴,道:「你是不是心裡已經有答案啊了?」
「你指你為什麼是獵人嗎?」蕭夙眨了眨眼,道:「對,我想我有答案了。」
辛翼嘆了口氣,道:「說吧,是不是跟我父親有關。」
望著蕭夙的表情,辛翼便猜到了答案。他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隊裡怎麼說?」
「隊裡說他們查到了這棟房屋的產權所有者,是你的父親。」蕭夙道。
「果然。不過目前還不知道他到底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說著,他瞥了眼臉色蒼白的夏螢,道:「你也別凶我們隊新人了,她還是個小姑娘。」
蕭夙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色,道:「天快黑了。」
天黑後,狼人就要出來了。
晚宴大家看起來都興致缺缺,幾乎都是隨意吃了點食物便離開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晚上會有一場硬戰。究竟會死幾個人,大家心裡都不清楚。
根據臨時小隊的隊長蕭夙分配,辛翼晚上跟夏螢守在房間裡。辛翼有槍,如果面對危機情況,可以保護一下夏螢。
至於蕭夙和白子洛則呆在12號房間裡,隨時注意走廊的動靜。
白子洛盤腿坐在地上,強行把蕭夙也往下拉。兩人對著門雙雙盤腿而坐,乍一看像是師徒二人在打坐。
白子洛挽住蕭夙的胳膊,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讓他倆呆在一起的?」
「是。」蕭夙承認道:「只有我們不在場的時候,夏螢才可能把知道的東西告訴辛翼。」
白子洛擔憂道:「那你覺得辛翼能問出來嗎?」
「不能。」蕭夙斬釘截鐵道:「他不擅長處理這種非嫌疑人的審問。」
「那你還讓他問?」白子洛道:「我感覺辛翼似乎不是很能駕馭夏螢。嗯……雖然用駕馭這個詞有點奇怪。但我是覺得他掌控不住她。」
「夏螢的確是不好掌控的性格。要想駕馭她,對方必須比她強很多倍,碾壓性的,夏螢才會低頭。」
「那他們婚後生活豈不是很堪憂?」白子洛擔心地問道。
「……」蕭夙臉上仿佛寫了一個「?」,道:「你在說什麼。」
「他倆的感情關係啊。」白子洛反問道:「難道你不是?」
「……。」蕭夙選擇沉默。
窗外雪下得越來越大,好在房間內的暖氣很足,倒也不覺得冷。
冷的不是身體,是氛圍。
辛翼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腳步看看窗外啥也看不見的風景,然後弄一弄信號設備,試圖恢復聯繫。
當然了,耳機里只有永久的沉默。
最終是夏螢忍不住開了口。
「這裡信號是被屏蔽儀給屏蔽掉的,不僅僅是因為下雪。」夏螢說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整座島都沒信號,『上帝』怎麼監視我們?」辛翼道。
「可能……用的是本地信號?」夏螢想了想,道:「或許他們就在這附近。」
「可是這裡除了這棟城堡,沒有別的建築物。」辛翼托著腮思考道:「難道這裡有地下通道,他們就在這棟城堡下看著?」
夏螢想了想,委婉道:「那他們會不會待得有點憋屈。」
辛翼露出了一副「你還年輕,你不懂」的表情,道:「電影裡的反派一向都比較無聊,很喜歡幹這種觀察警察的事情,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樂趣,因為他們也無事可干。」
辛翼原本只是隨口開玩笑,想要調節一下尷尬的氣氛,誰知夏螢竟認真思考了會,然後道:「那我們要不要去勘查一下地形,看看有沒有密道之類的東西?」
辛翼無言地笑了笑,心想要是真有這東西,第一晚他跟蕭夙就找到了。
實際上辛翼心裡在琢磨著別的事情。自家親爹的性格他很清楚,他做不了什麼好事。來之前他也去看過母親,母親說他們已經好幾年沒聯繫了。
所以他到底在海外做了什麼,能把自己親兒子坑到一座島上來?
「昨晚我見過雷舒雅。」
「也不知道老爹最近在……什麼?」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辛翼聽到這話,猛一回頭,道:「誰?」
「雷舒雅。就是說自己是女巫的那個女生。」
「哦哦,有點印象了。」辛翼重新坐回座位上,「頭髮又黑又長,穿著打扮很異域風情的那一位?」
「是的。」
「你去見雷舒雅做什麼?」辛翼問道。
「我不是去見她。」夏螢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昨晚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我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我。」
「跟著你?」辛翼微微一愣,道:「是你看到的那名持刀男子嗎?」
「我也這樣想過,但不肯定,因為從頭到尾我沒見到對方模樣,只能感覺到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夏螢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但對方似乎沒有準備傷害我。」
「哦?」辛翼忍不住坐直身體,追問道:「為什麼?」
「不知道,感覺吧。」夏螢繼續說道:「我當時有點害怕,尤其是深夜,又是這個地方……我就順手推開了旁邊的門。」
「……」辛翼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道:「順手?」
「對,然後推開了,我就躲了進去。」
「……」辛翼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道:「你隨便推開一扇門,在不知道裡面是誰的情況下,你就進去了。」
「對。」夏螢道:「跟著我的人在門外站了片刻後就離開了。在房間裡的人正是雷舒雅。」
辛翼沒急著接話。他看著夏螢此刻瘦弱的模樣,覺得她跟剛進隊的時候變得不一樣了。
剛進隊的時候,夏螢孤傲、寡言,不喜與人交談。行事喜愛獨來獨往,有了點發現就自己跑出去單獨行動,也不管這事屬於哪個隊負責。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夏螢的時候,是在富貿大廈,夏螢與殺人犯迎面撞上,還未入隊的她立刻揪住對方,還在辛翼忘帶槍的緊急時刻沖了出來,一腳踹跪了殺人犯。
當時的她很酷,好像身上會發光。這種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以至於他一直不知道怎麼當好他的領導,他內心覺得他們是平等的,或者說,實力是相當的。
但從歌劇魅影一案開始,夏螢明顯在跟廖雲天聊過之後情緒不好,想去北城散散心,結果被他拉上遊輪。在她本身情緒就不好的情況下又經歷了海上遊輪案,甚至留下了一點黑夜陰影。而在跟北城支隊接觸過後,她的自信心似乎又受到了打擊,似乎是因為破案思維跟不上蕭夙,常常落在後面。可是拜託,那是蕭夙哎,誰能跟得上啊,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白子洛還是沈復,捫心自問也不會拿自己跟蕭夙比。
這些情緒他都知道,但他從未嘗試去跟夏螢溝通過這些。他認為夏螢完全可以自己處理好這些問題,所以他從來不問,不問她昨晚遇見了什麼,不問她為何跟蹤自己回家,不問廖雲天跟她說過什麼。他自認為自己很體貼,其實他只是在省事,不聞不問罷了,還自詡這樣是為她好,也許她想要的正是不要多問。
就像……就像他父親從小對他那樣。
辛翼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語氣儘可能輕柔地問道:「雷舒雅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夏螢點了點頭。她心口突然蔓延上來一股情緒,又被她強行壓下。
「她說,我身上流淌的都是罪惡的血液,跟那些人一樣。」夏螢睜大了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