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翼重會北城哥們

  發現死者的是船上一名乘務員。在他情緒逐漸穩定之後，他告訴警方，因為晚宴的原因，乘客們大多聚集在一樓，因此一樓的洗手間人滿為患，「船員專用」的洗手間也被乘客們占據。所以他來到二樓，未曾想剛推開門，就看見了這一幕。

  聽到這裡，葉文暉忍不住瞥了一眼乘務員濕漉漉的襠部，心裡想道，這下他不需要上洗手間了。

  葉文暉忍不住想輕笑一聲，又覺得這個時候不太適合，因此輕咳了幾聲掩蓋過去，眼神不經意往旁邊一瞥，看到理應在做筆錄的祁思嘉臉色蒼白，眼神遊離，明顯狀態不太好。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葉文暉關切問道。

  聽到問話，祁思嘉這才回過神，慌忙地搖了搖頭，沒說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審問上。葉文暉見她不想說，心裡估摸著她可能是暈船了，因此也沒繼續問下去，而是轉頭看向乘務員，問道：「先生貴姓？」

  「姓嚴。」乘務員喝了點熱水後，情緒稍微得到緩解。他有些緊張地十指交錯著，瞪大著眼睛看向他：「我來的時候聽其他乘客在議論，說兇手可能還在船上？」

  「是有這樣的可能性。」葉文暉說完這句話後，看到乘務員的臉色明顯變得煞白。「那船上的乘客豈不是很危險？」他緊張地說道。

  「是的。所以為了確保其他乘客的生命安全，你要如數回答我的問題，不得有隱瞞，明白嗎？」見乘務員如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葉文暉這才滿意地進入下一個話題，「你說一樓的洗手間都被占用了是嗎，遊輪上一共有幾個衛生間？」

  「六個。」乘務員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遊輪的平面分布圖，遞給葉文暉。「一樓乘客使用的有兩間，還有一間是船員專用。二樓有兩間，三樓有一間。」

  死者死於二樓走廊後側的洗手間，那一層樓主要是船員和二等艙乘客，無論是乘客還是船員，人數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擱平時挨個審問也只是個時間問題，但現在是在船上，時間緊迫，還有十幾個小時船就要靠岸，怕是沒這個功夫。

  

  葉文暉接過圖紙，掃了幾眼後又問道：「你發現屍體時，可發現案發現場有何異常情況？」

  「這……」乘務員顯然不想再回憶一次當時的驚恐現場。實際上，他發現屍體時「嗷」叫的一嗓子，聲音竟像極了他媽媽最愛的男歌星---李玉剛。

  「要說異常情況，還真沒注意。當時場面實在是，讓人有些震驚。」乘務員尷尬地笑了笑，道：「發現屍體後，辛警官就過來了。並且也沒人進過案發現場，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你有遇到任何可疑人物嗎？」

  乘務員仔細想了半天，委屈道：「這點真的沒注意，當時忙著籌備晚宴……哦對了！」乘務員突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不過，在我送食物的時候，有看到王先生在和一名男子交談。」

  「男子？」葉文暉精神一振，問道：「是誰？」

  「這個人叫程凱，似乎與王先生是舊相識。上船後不久，他還攔住一位船員，詢問王先生住在哪間房間，當時我就在旁邊。正因為如此，當我在甲板上看到他們二人在交談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如果他來問你們死者房間號的話，兩個人關係顯然沒有特別好。」葉文暉沉思了片刻，問道：「他是一上船就直接問你們死者房間號的嗎？」

  「差不多吧，那時候我們正在幫助登船乘客拿行李箱。」乘務員答道。

  「有意思……他認識死者，但卻不知道他的房間號，但他登船之前肯定就知道死者也在這艘船上吧。如果是朋友，發個微信問下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問你？」說到這，葉文暉收起圖紙，問道：「他住在在哪？」

  「一樓，108室。」

  「行，我過去看看。」葉文暉說完，站起身欲離去，走到門邊時又停住腳步，轉身道：「乘客信息你能提供給我嗎？」

  「這……」乘務員面露難色：「我可能要跟船長申請一下。」

  見乘務員有些猶豫，葉文暉故作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不給也行，不過如果耽誤警方破案，後果大概需要你們承擔了」後，乘務員立刻爽快點頭，不到十分鐘就把乘客信息表交到了葉文暉手上。

  葉文暉將乘客信息錶轉手就發給了辛翼。畢竟他們雖說是臨時破案小組，但在船上獲得的任何信息都需同步給岸上的。北城支隊的負責人正是沈復，辛翼的前上司，於是順理成章的，聯繫沈復的任務就交到了辛翼的手上。

  北城刑偵支隊的隊長沈復是辛翼的老朋友了，之前他還在北城上班的時候，他，沈復，以及警界破案傳奇蕭夙，三人被稱作「北城鐵三角」，從大學起三個人關係就很好。現在辛翼不在北城了，三個人還是會時不時聚一聚，聯絡感情。

  電話一接通，辛翼還沒來得及說話，沈復幸災樂禍的聲音便搶先傳來：「嘖，你也是真慘，來北城開個會還能遇命案，我還能說你什麼呢，江戶川辛翼？」

  辛翼走到死者房間的門口，準備掏出乘務員給的備份鑰匙打開房門，聽到這句話，辛翼沒好氣地說道：「你可閉嘴吧，堂堂支隊長，你就不能正經點。」

  「就是因為平時正經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更不能錯過調侃你的機會。」

  沈復振振有詞道：「你想啊，之前你在隊裡的時候，遇到命案就叫苦不迭。現在調走了，難得休個假回趟北城，結果路上發生了命案。你說這叫什麼，生是北城支隊的人，死是北城支隊的鬼？」

  沈復在電話那頭樂了半天，見辛翼半天不吭聲，估摸著再開玩笑下去，他真得發火，因此識趣地切入正題道：「怎麼樣，在船上查到什麼了嗎？」

  辛翼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剛準備打開房門，卻發現門並未關，一推就開。他也沒在意，大踏步走進死者的房門後，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讓辛翼猛地退後好幾步。他站在走廊上，吸了好一會新鮮空氣後，這才走進去。

  「這才多久，能查出什麼玩意。」他走進房間後，發現夏螢已經將房內的窗戶打開，酒味漸漸散去，辛翼這才覺得好受一些。他跟沈復簡單地複述了一下案件發生過程，然後道：「幫我查查死者信息。」

  「行。」沈復乾脆地應道。過了一會，他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你們身上都帶槍了嗎？」

  辛翼深吸一口氣，無奈道：「你覺得呢。」

  過安檢當然不會讓他們帶槍，更何況他們原本只是想去北城開個會順帶玩兩天，根本沒想到會來這齣，他們的槍都留在陳局的抽屜里呢。

  「這可不妙。」沈復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兇手很可能還在船上。對方在暗你們在明，你們不安全。」

  「那能怎麼辦，也不能中途跳海。」辛翼嘆了口氣，道：「再說了，我們溜走了，船上剩下的人怎麼辦，誰能保護他們。」

  「可以啊老辛。」一段時間沒見，沈復對他有點刮目相看：「轉變挺大啊，竟然開始有點當警察的責任感了，佩服佩服。」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蕭夙在不在，我跟他嘮幾句。」辛翼隨手拉開桌子的抽屜，見裡面只放了一些船上自帶的個人用品，又把抽屜給關了，道：「說到底我們就是協助你們破案的，趕緊讓蕭夙接電話，讓他一小時以內告訴我兇手是誰，我逮捕就完事了。」

  對此，沈復哭笑不得。以前辛翼在隊裡的時候，就很少獨立思考案件，完成蕭夙給的任務就算完事。現在一有機會，辛翼立刻本性畢露，想要偷懶啊。「不好意思啊，蕭大神不在隊裡，跟他女友白子洛度蜜月去了。」

  「……」辛翼抑制住翻白眼的衝動，怒道：「你們隊竟然放名譽隊長和技術隊隊長去度蜜月，不怕犯罪分子趁虛而入嗎？而且他倆結婚證都沒領，怎麼就度蜜月去了？！」

  「他倆拿辭職要挾我，我能怎麼辦。」沈復在那邊重重嘆了口氣，道：「我也沒轍啊。」

  「……」辛翼用手扶額，認命道：「行吧，人果然還是要靠自己。」

  沈復語氣聽起來倒是十分誠懇：「死者信息查到了就會發你郵箱，到時候記得查收。剩下的嘛，前北城刑偵支隊的技術隊隊長，那就拜託你了。」

  「……滾吧！」辛翼憤憤然掛掉電話。

  「怎麼了？」

  「沒什麼。」辛翼收起手機，抬頭看見夏螢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個白色信封，不由一怔：「這是什麼？」

  夏螢打開信封往裡看了一眼，乾脆利落道：「錢。」

  辛翼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沓紅色人民幣，整整齊齊地呆在信封裡面。

  「……」辛翼用手捏了捏厚度，感慨道：「自從使用手機支付之後，我好久沒見過這麼多錢了。」

  「死者隨身攜帶這麼多錢嗎？」夏螢目測了一下厚度，道：「這估計得有兩萬吧」她想了想，歪著腦袋喃喃道：「會不會是有人拿錢賄賂他？」

  辛翼思考了一下王蠻的地位，又思考了錢的數額，搖搖頭道：「這也太少了。」

  「……？」夏螢看他。

  辛翼一臉誠懇道：「一兩萬能幹什麼，肯定不是賄賂啊。」

  「……」夏螢盯著辛翼那張理所當然的臉，感慨道：「辛隊，你真是不知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