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風波里的糖,三少心動
2024-06-06 00:48:35
作者: 森九離
她掙扎著要下床,秋妮忙按住她,眨著眼睛說:「姐,是三少讓我們進來的。」
沈春妮蹙眉:「三少讓的?」
李氏心裡感慨萬千,摸著沈春妮的臉,淚光婆娑:「三少一直陪你到天亮,等你燒退了才走的。」
昨晚李氏和秋妮一直在外面等著,親眼看著季宗彥黎明時候出的房間,她倆不放心跟上去。
「她燒已經退了,你們進去看她吧。」
是季三少讓她們進的房間。
沈春妮眼眶瞬間紅了,淚滾了兩下落下來,她撐著身體要下床,秋妮要攔,李氏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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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去吧,三少對她這樣好,春妮應該要知錯感恩。」
沈春妮腿上纏著繃帶,腳一著地便是錐心的痛。
她咬牙,扶著牆一步步的挪,金瑞和金盛正在忙,看見她驚的要出聲,沈春妮煞白著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形容憔悴的像是要碎了似的,金瑞金盛便不敢出聲了。
沈春妮挪去季宗彥的書房,門虛掩著,她立在那裡,看見季宗彥在處理文件,桌上厚厚的一大摞,謝蒙懷裡還抱著一摞。
外面陰天,屋裡開著燈,沈春妮看見季宗彥臉上的倦容。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沈春妮狠狠咬唇,轉頭往樓下挪。
董老和金順站在廚房門口看她,金瑞和金盛小心的跟在她後面,不敢出聲,又害怕她摔了。
整個玉琮公館靜的嚇人。
沈春妮挪去了祠堂。
玉琮公館的祠堂不是季家的宗祠,供奉的,不是季家的先祖,而是財神趙公明,太上老君和關公大像。
財神趙公明主財,太上老君主道,關公大像主誠。
沈春妮跪在佛像前,傷在小腿肚,她痛,可眼神堅定的看著神明,敬畏之心和懺悔之心便化作無窮的力量。
她猛的直起身子,恭恭敬敬的正跪著,眼睛定定的看著三位佛像,斬釘截鐵的背著生意三字經。
「巧於決,妙於策,棄優柔,持果斷,辟蹊徑,尋他法,審時勢,慎投資,重誠信,守承諾,嚴律己,樹榜樣……」
她一邊背一邊哭,又害怕眼淚驚了神佛,急忙去擦,擦完又高聲背著,啞著嗓子,每個字都咬的很重……
細瘦的人跪在地上,連個蒲團墊子都沒有,小腿上的傷口已經由於大腿壓迫滲出猩紅的血跡。
不知道背了多少遍,直到一聲驚顫怒縱的聲音響起。
「沈春妮!」
從來冷靜自持的人衝進祠堂,一把拽起沈春妮,如玉的面容都是惱怒。
「誰准你滾下來的!」
他都罵人了!
沈春妮癟著嘴,傻傻的開口:「戒尺能省,罰跪祠堂不能省。」
「三天,一個時辰都不能少的……」
她身子低下去,衝著佛像鞠躬,人往下出溜,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季宗彥箍住她的腰,她的臉近在咫尺,微微抬頭,呼吸便交織在一起。
「你在罰你還是罰我!」
季宗彥敗了,敗的徹徹底底:「沈春妮,你究竟讓我怎麼對你才好?」
他護著,她不讓,他罰她心又不忍,他為她焦心整晚,好不容易她好些了,只不出半天,她又跑到這裡來折騰自己。
就只為他說過的一句氣話?
季宗彥只恨不得把沈春妮按回床上牢牢捆住!
表情都因為她慌了,又執拗又惱怒,又氣又無奈!
沈春妮哪裡知道,她悔的只想哭,抓著他的袖子吸了兩下鼻子終是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少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我是小破爛兒,我對不起少爺!」
「嗚嗚嗚,少爺,我真錯了!」
沈春妮抓緊季宗彥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身體沒力氣,癱坐在地上把季宗彥也拽倒了。
他一手護在她腰上,一手懸在空中,眼中的惱怒一下被衝散了。
半晌,季宗彥摸著她的頭髮,輕輕把她擁進了懷裡,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
「往後需要錢就跟我說,不許騙人,不許偷東西,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沈春妮怔住,反應過來大嚎著抱緊季宗彥。
她撞進他心口,哭聲埋進他的衣服里,季宗彥心臟漏跳一拍,竟覺得心安了。
祠堂外的天,陰沉里浮出一縷陽光,照碎了陰霾,祠堂外謝蒙他們都露出欣慰的微笑。
只是,哭著哭著氣氛就不對了。
沈春妮的身子軟軟的,只穿了一件內襯,有點燙,她縮在季宗彥懷裡也不老實,一會兒這樣哭,一會兒那樣哭,把他的衣服當擦鼻涕紙,蹭來蹭去,頭在他懷裡拱。
拱的季宗彥心火抓撓起來,他抓著她的肩膀推開一點。
「好了,你別哭了!」
結果撞上一雙哭腫了,瑩潤的跟桃子似的大眼睛,兩腮紅艷艷,連嘴唇都是潤潤的。
季宗彥怔住,下意識推了沈春妮一把。
沈春妮哎呦著,蹭蹭眼淚,小聲問:「少爺,你還生氣嗎?」
她哭累了,也哭清醒了,不敢正跪,兩隻手往前撐在地上,抬頭湊近季宗彥。
「我是真要跪祠堂的,跪滿三天,好好懺悔!」
那張臉猛的湊近,季宗彥猝不及防,驚的耳尖紅了,喉嚨滾了兩下。
他覺得他被她傳染高燒了!
一高燒,話也忘了說了。
沈春妮以為他還在生氣,又往前爬了兩下,厚著臉皮問。
「少爺,我挨了戒尺,沒死成,你不能我把我丟了。」
受罰之前,季宗彥說了她要受不住就把她丟出去,隨便她死在哪裡。
沈春妮原本害怕,可三百戒尺只打了一半,她扛住了,沒死成。
少爺應該不會丟他了吧……
怕他反悔,沈春妮乾脆撒嬌,虛弱的模樣里多了三分可憐:「少爺,我不想離開你。」
轟!
季宗彥脖子紅了,一路往上,紅到了顴骨,他往後撤,指骨抵唇輕咳,側頭就看見門口杵著的一堆人,他大驚,有點手足無措,從地上爬起來,嗔道。
「祠堂里說什麼死不死的!要跪祠堂……傷好了再說!」
人奔出去,腳步是虛了。
完了!
季宗彥惶惶然,只覺得自己季家當家人說一不二的招牌要垮。
他不是要罰沈春妮嗎?三百戒尺,罰跪祠堂三天,受不住就趕出祠堂……
怎麼一樣也沒做到,自己還虛了?
季宗彥懊惱,手抹在衣服上蹭,結果蹭了滿手的眼淚鼻涕。
他立在雨過天晴的院子裡大吼:「謝蒙!」
…………
偷醬騙錢的風波算是過了,沈春妮傷重,要好好將養一陣,可她還是有愧,金瑞他們幾個稍有不注意,沈春妮便溜了,要麼溜去祠堂,要麼溜去打掃衛生。
總之是閒不住。
不止如此,她還親自去給董老負荊請罪,沒背荊,寫了封血書。
董老哭笑不得,是有些惱她,可也體諒她,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這孩子,是個為了家人把命都豁了的主兒。
董老把血書收了,虎著臉故作樣子的訓了兩句,遞給沈春妮兩罐醬。
「帶回去給你母親和妹妹,喜歡吃就來找我,我不傳授技藝,但可以免費給你做。」
沈春妮感動的淚崩,衝上去抱著董老,橡皮糖似的足足感謝了他半個時辰。
九月末,沈春妮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用她的話說,自己真是抗揍的性子,不但恢復的極快,身體也沒留下病根,除了瘦了點,其他完全沒變化。
她滿血復活,頭一件事就是纏著季宗彥伺候。
「少爺,你冷不冷啊!」
「少爺,你餓不餓?」
「少爺昨晚睡的怎麼樣?被子要不要加一條?」
「少爺!少爺!」
初秋極好的天,沈春妮叫魂兒似的喊著季宗彥,端茶倒水,遞報紙拿點心。
只差黏在他身上了。
可季宗彥卻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