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少請家法

  何老闆被懟的一句話也沒有，啞口無言的杵在那兒，臉煞白煞白的。

  沈春妮皺眉，她得激怒他，這樣他就不會去季家了。

  「就老闆這腦子還指望去巴結季三少？仔細連店都搭進去！」

  「你快別干掌柜的了，店給我，你跟我做騙子，咱倆去騙騙季三少，興許能騙座金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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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說越離譜！

  何老闆氣的肚子都顫悠，高門大戶里的好教養全沒了，衝著家丁喊：「棍子呢！我的棍子哪去了！」

  沈春妮眼底愧疚難當，臉上卻帶著笑，一味的嘲諷。

  「你要打我啊！我皮糙肉厚，你可使點勁兒，不然我可不長教訓！」

  大廚和下人都要氣死了：「這種丫頭怎麼可能是季三少的人，混擰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掌柜的，甭跟她客氣！」

  何老闆哪裡還知道客氣這倆字，抄了棍子朝著沈春妮後背就是一棍。

  「我叫你胡說八道！」

  打得人立刻趴在地上，嘴裡血氣翻湧。還沒回神，又是一棍子，沈春妮下巴磕在地上，嘴裡的血噴出來。

  「反正我沒錢，老闆你要是打死我能泄氣，就儘管來，我沒爹沒娘，沒兄弟姐妹，更沒少爺小姐，我就一個，您打死了也吃不上官司！」

  潑皮賴啊潑皮賴！

  何老闆真要氣瘋了，他今兒是出門撞邪，折了六十大洋不說，被個小丫頭氣個半死！

  怒氣拱了神經，人都瘋癲了，扔了棍子道。

  「都給我打，錢要不回來，我就泄憤，打死活該！」

  說完一旁的家丁下人都衝上去，作勢要拳打腳踢。

  「都住手！」

  一聲響亮的厲喝傳來。

  何老闆扭頭就看見幾個人衝上來，把他的人推開，擋在沈春妮面前。

  謝蒙聲兒都嗚咽了，扶起沈春妮，擦著她嘴角的血，心疼道：

  「春妮，你怎麼樣？」

  沈春妮啐一口血，身子往後退。

  「你誰啊，別碰我！」

  她心臟突突的響，眼眶子發燙，低著頭不敢看人。

  金順和金貴怒目橫眉的瞪著何老闆，謝蒙起身道：「保味齋是不想在葉城混了嗎？敢動我家少爺的人！」

  何老闆人在氣頭上：「又來個騙錢的？什麼少爺不少爺，再信你們的鬼話老子就是狗！」

  說著要跟謝蒙動手。

  「何老闆。」季宗彥平靜開口。

  他立在迴廊里，身上穿件月白的長褂，像是出來的急，沒披斗篷，臉上表情平靜裡帶著怒氣。

  何老闆傻在那兒，立刻反應過來：「季三少……」

  季宗彥慢步走上前，瞥一眼地上的人，對何老闆說：「我家裡丟了點東西，來找何老闆要。」

  「東西？」何老闆歪頭看著沈春妮：「什麼東西？」

  季宗彥眼皮微抬：「謝蒙，把人帶走。」

  謝蒙立刻去攙沈春妮，何老闆傻了，這丫頭真是季三少的人？

  完了！

  他如臨大敵，只恨不得把拿棍子的手卸了，臉上抽筋的笑：「原來她真是三少您的人……」

  「是我家小破爛兒，出門的時候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受傷了。」

  我家……

  何老闆感覺天黑了，鼓了鼓勇氣道：「這丫頭賣我董老的假醬，騙了我六十大洋。」

  季宗彥眉頭微蹙：「六十大洋而已，保味齋經營不下去了？

  這是個護犢子的！

  何老闆笑的臉僵：「那倒也不是。」

  「人都打了還不行？」眉頭更緊了，嫌棄的很：「你被騙是你蠢，蠢貨！」

  何老闆被噎，臉都綠了：「三少怎麼縱著手底下的人做這種勾當？」

  季宗彥挑眉，一句不行嗎還沒說出口，沈春妮在後面喊。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謝蒙惱了：「沈春妮，你別耍脾氣！」

  沈春妮咬牙，跪在地上磕頭：「老闆，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錢，你要怎麼打我罰我都行！」

  她一味的磕頭，謝蒙攔不住他，求助似的看著季宗彥。

  季宗彥微眯著眼睛，火到了嗓子眼，強壓著。

  「沈春妮，胡鬧要有個限度！」

  沈春妮咬唇，忍著淚不敢哭，半晌強撐著倔強看季宗彥。

  「這位少爺，您別多管閒事成嗎？」

  這位少爺？多管閒事？

  季宗彥舔了一下後槽牙，何老闆也的確怕得罪這位爺。

  生氣歸生氣，他冷靜道：「這丫頭要真是三少的，您就帶回去吧，今天這事我認栽，但三少，您手下教出這樣的丫頭，做出這樣的事兒，我可給您兜不住……」

  何老闆那點火氣全在這話的三分威脅里了。

  季宗彥半點不在意，沈春妮聽的真真的。

  「誰說我是季三少的人，你問問他有我的賣身契嗎？我就一小破爛兒，誰的人也不是！」

  謝蒙眼見著季宗彥怒了，冰山下的火種子似的，隨時要爆。

  他哪裡還敢耽擱，衝著金順金貴喊：「還不快來幫忙！」

  三個人直接把沈春妮抬出了保味齋。

  季宗彥冷著臉，何老闆也害怕了，生怕這少爺一個不樂意把他的店燒了。

  他如鯁在喉，戰戰兢兢，結果季宗彥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出了院子。

  …………

  玉琮公館多少年氣氛沒這麼壓抑過了。

  金盛金瑞趕巧了，正好處理完宋城的事情回來，金祥在寒城又留了十多天，今天也回來了。

  一家人都到齊了，金盛見季宗彥下車，急忙說：「三少，張老闆接回來了，安頓在永祿飯店……」

  剛說完他怔住，謝蒙和金順捆著沈春妮下車，季宗彥冰著一張臉，進門的腳步都帶著怒氣。

  金祥立刻察覺不對，急忙跟上去，金瑞金盛也匆匆上去。

  寂靜的院子裡，謝蒙把沈春妮放下，搬了個凳子過來，季宗彥坐也不坐，瞪著沈春妮吐了四個字。

  「去請家法！」

  謝蒙一愣，下意識道：「三少……」

  請家法？玉琮公館從沒用家法處罰過人！

  季宗彥一個冷眸射過去，謝蒙不敢吱聲，急忙去拿。

  季宗彥盯著沈春妮：「抬頭！」

  沈春妮乖乖抬頭，眼底有淚，嘴角有血，可憐死了！

  季宗彥想打人，他磨牙：「為什麼騙人？」

  他養不起她？還是他沒能力擔事兒？

  就晚了一步，他都要去給她平事兒了，她自己鑽回去被打成這副熊德行！

  生氣，要氣死了！

  季宗彥沒好臉色，一腳踹在旁邊的凳子上，踹翻了，聲音可嚇人了。

  「說話！」

  金盛他們都被嚇的哆嗦，金祥問謝蒙是怎麼回事，謝蒙也生氣，又生氣又心疼，道：

  「春妮要用錢，不跟三少說，擅自偷了董老的醬，仿作他的手藝騙了保味齋老闆六十塊大洋，少爺知道了正要去給她平帳，結果她自己跑回去了，被老闆打成這樣……」

  他氣不過，看著沈春妮：「你不是挺聰明的嘛，騙了錢跑就是了，還回去幹什麼！」

  沈春妮從謝蒙開口就驚怔的盯著季宗彥，她懵了，傻了，隔了好久才嗚咽著。

  「少爺你都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鬼知道為什麼！

  他季宗彥管著九城一百多家商號的生意，手底下多少人，哪有一個讓他天天這麼操心的。

  他怕她自尊上過意不去，所以只要她不開口，他都不問，瞧著她做事，反正她做什麼他都給兜著。

  六十塊大洋而已，他抬抬手便能給平了。

  錯歸錯，就當他護犢子好了！關起門來教訓，他總有分寸。

  可這丫頭竟然跑回去認罪！

  他的人，就算做錯了事也只能他自己教訓，輪不到別人動手。

  等收拾完沈春妮，他要把保味齋拆了！

  「沈春妮，我跟你說過，你要是犯了錯，我絕對會狠狠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