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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5 婚禮(大結局)

2024-06-06 00:49:33 作者: 眉予

  婚禮是在盛夏。

  時間,定在8月29日。

  地點,是在明城。

  知意選的。

  這是他們相識的第17年。

  海島,古堡,遊艇,對他們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錦上添花。

  但明城,是命運把他們牽引到一處的地方。

  離開申城的前一晚,知意到『鏡秋月』探望了奈施施。

  三個月過去,紀斯年宛如人間蒸發。

  

  在司法上,宣告失蹤,需要自然人下落不明達兩年。

  宣告死亡,需要自然人下落不明達四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達兩年。

  紀氏的所有事情因此卡頓,奈施施的心,更加煎熬。

  但那姑娘雖然心情低落,倒是學業和事業,一個都沒落下。

  奈施施說,她會等。

  知意便說:「那『中保特衛』和香島的人,會繼續尋找。」

  ……

  這天陽光大好,接親是在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

  求婚那天晚上的朋友都在,許嵐、孔時、孔徽,全都喜氣洋洋。

  完全沒有嫁女兒的百轉千回和傷感,一直在準備吃的喝的。

  「這麼熱的天,讓則勻別著急。」

  知意呆呆的坐在主臥,大紅的喜字,大紅的窗花,大紅的燈籠。

  他真的來娶她了。

  她真的成了要和他攜手一生的人,成了他的另一半,成了他喝酒時對朋友說起的『家裡領導』,成了許太太。

  許則勻被簇擁著來到她面前時,帥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他的深色西裝胸前,別著一朵盛放的芍藥。

  像他,也像她。

  他們都是盛放的人,拼命紮根汲取天地養分,明艷照人,又大刀闊斧地播撒善意。

  婚車,是一輛露天的雙層巴士。

  歡快的音樂,明媚動人的新娘,高大威猛的新郎,以及一車光彩十足的俊男靚女。

  載歌載舞。

  整個城市都被他們結婚的喜氣引燃。

  知意坐在最前排,迎著亞熱帶夏天的風。

  她身側的男人,氣息清洌,面孔俊逸,眉眼深邃。

  她突然開口說:「其實,你就這樣也挺好的。一切都公開了,身為人夫,沒必要再立『紈絝』人設了,對不對?」

  許則勻扭頭看她。

  她眨著眼睛,杏眸明亮如星子。密絨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隨著風顫動。

  她穿著紅色的龍鳳褂,金線手工刺繡出祥雲與合歡花。

  媽媽救下的小女孩,竟然成了他的新娘。

  他眼睛有些潮意,知意還在催促他的回答:「嗯?老公?」

  這稱呼,讓他不得不吻她。

  大手輕輕叩著她的後腦勺,指尖小心翼翼,不能弄亂她的盤發。

  許則勻低頭,湊過來,知意閉上眼睛。

  吻沒到,後排姜昭昭跳脫的聲音先到了:「誒誒誒,幹嘛呢!還沒讓新郎親吻新娘呢!」

  他便漾著落拓的笑容撤開,手臂把人攬得更緊了一些。

  淡淡的聲線,傳進知意的耳朵:「有沒有可能我本來就是這樣散漫的人?有沒有可能,這些也承自於我的父母。他們本來也是普通又頑劣的少年少女,穿上一身警服,才把學著責任扛在肩上。」

  沒有人是生來偉大,只因後來有了信仰。

  雙層大巴的終點,是明城市公安局老家屬院。

  破舊的小院,一連四排的四層樓房,每一排並列三個單元。

  是許則勻從出生起,長到11歲的地方。

  11歲的少年在這裡,沒等到母親回家,又等來了,父親的死訊。

  他所有的眼淚,和深夜難眠,都留在這裡了。

  舊時的鄰居都已經老去,大部分已經搬走,小七和岳澤來查看場地時,院子中只有幾個頭髮全白的爺爺奶奶。

  說鍾靖的兒子,要回來辦婚禮。

  他們激動得老淚縱橫,從家裡取出發黃的紙質通訊錄,撥打電話,通知老領導,老同事,老部下。

  許則勻小時候,這些人都是已經退休或者將要退休的『年輕』老人。

  如今,是真正到了暮年。

  許則勻牽著知意走進院子,他們都驚訝於這裡竟然擠了這麼多人。

  他兒時的鄰居們都回來了。

  還有玉南的公安幹警,從領導到基層,來了不少人。

  許嵐和孔時被孔徽載著,加快速度,先他們一步到達。

  坐在兩張古色古香的高背木椅上,笑著和周圍的人群聊天。

  他們不光是岳父岳母,也是公公婆婆。

  知意是沒有遲疑的,拉著許則勻衝過去,直挺挺地跪下,磕頭:「爸爸,媽媽!紅包拿來!」

  即將拆遷的老舊小區今天披紅掛彩,被精心裝飾。並在這一刻迸發出眾人的歡笑。

  ……

  知意被抱上三樓,打開門的時候,她比許則勻還要緊張。

  嫩生生的手指捂著他的眼睛,擔心他觸景生情。

  許則勻寬慰她:「我沒事,只是大好的日子,怎麼說也要帶你回來看看。」

  屋內陳設,和他離開時一樣。

  這些年他沒少回到明城,可是為了避免被追蹤,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客廳連著餐廳,面積並不大。

  即便打掃過了,仍然是潮濕中混著久不住人的霉味。

  五斗柜上,是鍾靖和段磊的遺像。

  知意和許則勻並肩而立,在主持人的引導下,跪拜,敬酒,內心敬畏。

  空蕩了十多年的老房子,等回了主人,等到了賓客滿堂。

  禮畢,要先離開。

  他們的主場地在撫龍江邊,那兒有斥巨資搭建的荼蘼花園。

  走之前,她往裡屋瞄了一眼,裡面沒有紅色的床單被罩。

  知意用力拉了一下許則勻的手,等他低頭,耳朵側過來,小聲問:「臥室沒有布置?」

  許則勻眉目流轉,回答:「晚上不住這裡,你住不慣。」

  她沒有不願意住啊,她很願意住這兒。

  所以她說:「『翁乙』那小院子我都住了。我可以的。」

  許則勻頓住步子,等所有人都出去。

  挑著眉毛,狹長的眼睛閃過狡黠的精光:「你想像『翁乙』那樣?」

  哪樣?

  那天晚上……她不敢想。

  ……

  婚後的生活,說不上和從前有多大變化。

  但很舒暢。

  他可以在人前拉她的手,攬她的肩,吻她的唇。

  有推不掉的社交活動,許則勻會蹙著眉躲在酒吧卡座上,大長腿無處安放地伸著,眼神一次一次掃過桌上的手機。

  等到屏幕亮起,顯示【腓腓老婆】來電。

  他會立馬接起來,低沉的嗓音說:「寶貝,我馬上回來。」

  然後抓著外套得意揚揚地邁出去,給滿堂的朋友們留下一句:「抱歉,回家哄老婆睡覺了。」

  陸旌輕嗤:「給你嘚瑟的。」

  遇到有重要活動或者特殊任務時,許則勻也會加班到深夜。

  知意從『星光娛樂』忙完,開著小跑車到『中保特衛』找他。

  許則勻像是剛剛結束一場視頻會議,神色有些倦怠。

  她進門時,他剛剛摘掉耳中的藍牙耳機。

  修長的手指,手心朝上,食指中指併攏,慢慢朝知意勾了兩下。

  她莞爾一笑,向前走兩步,就被許則勻迫不及待抓著手腕拉進懷裡抱著,她的重量壓在他大腿上。

  一懷的軟香,在知意面前,許則勻完全沒有定力。

  擁抱變了味,她被蠱惑著,推著,抱著,貼上落地窗。

  知意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花樣,這外面霓虹光束大亮,衣衫不整她心跳都亂了。

  可是他說:「放心,單面可視。」

  身影纏綿,玻璃上凝出水霧,她在他手下呵氣連連,卻察覺到許則勻在躊躇。

  「怎麼了?」嬌媚的聲音,讓他心潮澎湃。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肩窩,悶悶道:「沒措施。」

  真是失敗。他竟然忘了在辦公室準備。

  知意懂,許則勻捨不得她受苦。

  懷孕的苦,生孩子的苦,他都不忍心。

  可是,前凸後翹的酮體轉過來,手臂緊緊勾住他的脖頸,小小的尖牙咬在他耳邊:「哥,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送你一個寶寶,好不好?像你,也像我……」

  她這話,不是玩心大發,也不是慾火難消。

  她真的,想生一個有著他們兩個基因的小孩。

  而且,她欠他一條命……

  可知意的話沒能說得完。

  被他操縱,轉變成失智婉轉嬌啼。

  ……

  知意在醫院的沙發上,坐著等化驗結果。

  這裡很安靜,病人寥寥無幾,明明是醫院,但環境像五星級酒店。

  但走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跑步聲,步伐混亂,能聽得出其主人的焦急和不寧。

  知意也被驚動,抬眼望去:

  ——長腿,窄腰,寬肩,俊顏。

  「你不是出差去了嗎?」她驚訝極了,蹙著眉毛問。

  許則勻已經衝到她面前,身健力壯彪悍兇猛的男人此刻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

  「哪裡不舒服?小七說,你來醫院了。」

  「孔知意的家屬,請到列印報告窗口。」——廣播裡,溫柔的女聲傳來。

  知意都沒來得及回答問題,就被他摸了摸頭髮。

  男人溫柔,交代一句「你坐著等」,急吼吼循著指向邁向窗口。

  她沒等。

  她也沒急。

  慢悠悠地跟在後面走過去。

  看見許則勻手裡捏著小小的紙張,對著醫生難得露出謙卑緊張的姿態。

  再近一步她還聽到,那醫生在說:「恭喜啊,您愛人懷孕了。」

  他一生都在失去,遇到她,開始『得到』。

  回過頭,許則勻驚訝的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不足一握的盈盈細腰。

  那兒,有一個新生命了。

  屬於他,

  也屬於她。

  屬於他們。

  ——大結局。

  英烈的後代,都在怎麼生活呢?

  和普通人一樣。

  或安穩。

  或熱烈。

  或簡單。

  而那些信仰與奉獻,永續。

  【山河無恙,煙火尋常。

  可是你如願的眺望?

  孩子們啊,安睡夢鄉,

  像你深愛的那樣。

  而我將夢你所夢的團圓,

  願你所願的永遠。

  走你所走的長路,

  這樣的愛你啊。

  我也將見你未見的世界,

  寫你未寫的詩篇。

  天邊的月,心中的念。

  你永在我身邊。

  如你相約,一生清澈,

  如你年輕的臉。】

  ——謹以此文獻給英烈後代,和每一個熱愛生活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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