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是死

  順利逃走的乙西趕緊拿出之前偷偷藏在口袋裡的手機 ，給乙煬肅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車廂里的空氣越來越熱，就算已經把車窗全部打開也沒用。

  那邊乙煬肅接電話很快，「怎麼了，西西，」

  「哥，我....」她甚至能聞到汽油的味道，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低聲叫了一句：「哥，我把我的定位發在你的微信上了，我共享了定位，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被謝祺和沈震淼綁架了，現在開了楚然的車正在往回逃……」

  「我看見你的定位了，我現在去找你，我們匯合，你現在怎麼樣，沒受傷吧？今天是開庭的日子，胡姨去法院了，我現在就去找你，你別怕。」

  乙西覺得空氣里似乎都瀰漫起一股刺鼻的味道，邊說話邊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就快要暗下去，這是一段盤山公路，路邊就是陡峭的山坡，公路上除了她自己這輛車之外，一輛車都沒有。

  「西西......」

  乙煬肅在電話那邊的聲音並不是很清楚，斷斷續續的，大概是這山里信號不好。

  乙西把車開的快開得急，下巴脖頸上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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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乙煬肅看她在定位上時隱時現，擔心到，「你是不是走錯了？」

  「沒有，就是這段路，下山只有這一條路啊。」乙西說著這話以後自己都遲疑了一下，找出GPS，看了一眼，竟然壞了。她心慌的不行，隨即猛的一踩剎車。被慣性和安全帶勒住，往前沖了一下，胃部突然湧起一股劇烈的痛。冷汗浸透了額頭，她覺得鼻翼之間的味道越來越重，

  她踩剎車，根本沒用，乙西的心真的涼了，灰暗的盤山公路上，她的車控制不住方向了，往山下衝去。乙西因為慣性疼的五臟六腑都發緊，一口血就要涌到嗓子口，卻被她咬緊牙關硬生生咽了回去。

  乙西知道自己這下真的是出事了，這輛車有問題，可是她發現的太遲了，神智渙散得連手都握不住方向盤。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頭彎向了一個無法控制的方向，直愣愣的往山崖下衝去！

  傍晚靜寂的高速公路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李道正開車往山下去，猛烈的一聲嚇得他後背浸出一身冷汗，沈裕看了眼窗外，「也不知道乙西現在到哪裡了？電話也打不通，」

  楚然捂住傷口一直縮在沈裕的懷裡，聽到這聲巨響，嘴角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乙西徹底昏死過去之前，就聽見樹林間沙沙的直響。

  沈裕趕回來的時候，領頭那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匆匆走向他，對著半開的車窗低聲道：「沈先生，根據剎車痕跡判斷，車翻了，從山崖上滾下去了。我們要不要打撈？」

  沈裕聽到這話只覺得一股熱血湧上腦海，一言不發，卻猩紅了眼睛，「把人找回來。」

  李道沉默了片刻，問：「車上....？」

  不知道自己到底躺在這裡多久，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清涼的山風吹過，她閉著眼睛平息了一下眩暈，勉強睜開眼睛，視線一時還是花的，平息了好幾秒才慢慢清晰。

  「還活著麼？姐姐！」一個背著竹筐的男孩低啞著喉嚨叫了兩聲，「姐姐，快醒醒！你傷到哪裡沒有？」他見全身是血的人睜開眼睛，哇地一聲大哭出來，「你還活著，真好！」

  她終於驚醒過來，反問了一句：「我還活著？」乙西動了動手腳，能動就是疼的厲害，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是誰？」

  小孩趴在她身邊，「我和我奶奶住在這山里，」

  「……你有手機麼。」乙西收回目光，低聲道：「我想給我哥打電話」。

  少年搖頭，

  乙西犯難，「那你拉我一把，把我拽起來，我渾身沒力氣，」

  乙煬肅如今回想起來乙西給他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只覺得自己當時沒去考慮的更多，那輛車是楚然的，他繞過了桌子，站在了她面前。

  「是你，那輛車是你給乙西的，」

  楚然笑了笑，卻不否認，只是說，「你有什麼證據麼」。

  沈裕的眸色在她身上頓了頓，「我那天到的時候，你說乙西丟下你自己逃走了，乙煬肅說，乙西最後一通電話卻說那是你給她的車。」

  面對這樣的質問，楚然卻依舊不緊不慢道：「我並沒有給她車鑰匙，是她自己偷走了沈震淼車的鑰匙，你們現在質疑我，不過是因為這些都是你們的猜測，你們沒有證據，對麼，那輛車在沈震淼的名下，是不是……」楚然微笑，「沈裕，我去是為了幫你，幫你救出她，難道我不害怕沈震淼麼，可是為了你，我還是去了，你現在卻質疑我。」

  沈裕一言不發，

  「如果你曾經對我有過哪怕半分的信任，現在就不會因為乙煬肅的話來質問我，我為了你，差點就死在沈震淼手裡了。」

  乙煬肅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苦笑一聲，低聲道：「楚然，我一定會查清楚，你不用在這裡裝的楚楚可憐，……。」

  沒有人可以找到乙西，那輛車也找到了，只是卻找不到乙西，所有人那微弱的希望都隨著時間的消失被一點一滴磋磨殆盡，找不到乙西，沒有乙西的消息，沈裕覺得一分一秒熬過的時間就仿佛一把刀子一樣，每一刀都刺在他的身上，

  他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整個人幾乎都灰敗了，半晌才開口，聲音沙啞的說：「楚然，婚禮已經取消了，我不會娶你，還有這是幾張卡。卡是給你的，我的大部分財產都給你，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楚然倒吸一口涼氣，勉強笑了一下：「我不要這些，沈裕，從始到終，我要的只有你一個人，我想要的只是你陪在我身邊，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看醫生，想到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還有我們以前的事情。我以前確實對你不好，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彌補的。你給我個機會……你忘了乙西，好不好。」

  沈裕沒有說話，看著楚然的眼神異常的的平靜。他看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閉上眼睛，說：「我忘不了，」

  她伸手卻只抓到空氣，腳步聲落在地上，然後慢慢的，沈裕的背影在她的視線里一步步走遠了。

  楚然緊緊閉著眼睛，仰起頭。她不許自己掉眼淚，明明乙西已經消失了，已經回不來了，他為什麼還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楚然把臉深深的埋在掌心裡，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那一瞬間，連求生的力氣，都完完全全的泯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