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

  沈父和沈震淼接連著出了事，沈家人還算鎮定，慌了的卻是乙家和楚然。自從沈震淼死了之後，乙父就失去了沈震淼這個合作夥伴，沈父被拘留，楚然就失去了徹底可以牽制沈裕的籌碼，她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回了沈家老宅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情況也不好，被沈裕送去了臨錫的療養院，

  沈老爺子這些年已經想開了，早已不問世事，每天喝茶遛鳥聽戲，過得悠閒自在，對於自家兒孫的事情也是一副「我懶得管你們，你們自己看著辦，是活還是死都是你你們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的態度。更何況這些年，不管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沈震淼，做的那些事情，他早就沒了替他們善後的想法，

  李道這些日子根本找不到沈裕，也不敢直接把實話說出來，只是曲折委婉的問了沈老爺子，沈裕最近是不是忙別的事情去了，

  老爺子精明了一輩子，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逗著畫眉，似笑非笑的反問，「你不會自己去問他？」

  李道只能實話實說，「我已經聯繫不上他，並且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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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爺子站在花架下逗著鳥，「是你聯繫不到，還是他存心不想和你們聯繫，沈裕自小在我眼跟前長大，他一向不屑於躲避，只是這一次，怕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個環境，換個地方生活了，他如果連你都不聯繫，怕是更不想看見沈家的人，」

  李道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現在沈氏內部局面實在是難以收場，「老爺子……」

  老爺子一臉平靜，「行了，公司裡面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些，但是既然沈裕現在不願意繼續待下去，你就先替他守著。」

  李道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一看到老爺子的臉色，也只能離開了。

  其實這兩年盼著沈父出事的還有盧家，沈震淼和盧興早些年就是狐朋狗友，惹得不少禍，害了不少人，後來盧興被送走出去避難，盧久安雖然氣憤，卻奈何不了盧興，一直憋著口氣。眼下沈震淼一死，盧興跟著安穩不少，

  李道今天一出門就看到了盧久安，她也不說話，就是一直開車跟著他的車，後來李道便靠邊停下來，瞟了她一眼，「光天化日的，盧總玩跟蹤？？」

  久安抬手摸了摸眉毛，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乙西這件事……我一直想跟沈裕聊聊，可是他現在也不露面，我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當時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麼，能不能和我聊聊，我……我想她，」

  這大概是盧久安這輩子說過最低三下四的話了，她根本睡不好，乙西沒消息已經三個月了，她每天晚上要麼睡不著，要麼夢裡就是乙西。

  李道緘默，站在路邊，手指又摸到了煙，「那天我們到那的時候，就沒看見她了，楚然只說她自己逃走了，下山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響，當時沒放在心上，那大概就是她的車失控跌落山下的聲音.....」他的意思說的委婉，

  久安聽完之後沒了力氣，慢慢蹲下去，「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乙西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幹，就變成了這樣。」

  李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三個字，「你哭了？」

  乙西被這祖孫倆救回來一條命，為了給她治病，一老一小帶著乙西回到了喬城，三個月的時間幾乎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也不大願意說話，更不肯出去，也不說要聯繫家裡人，這奶奶以前是個中醫，「姑娘，我看你年紀不大，想和你說幾句話，這世上，比你痛苦的大有人在，你何必放棄你自己。」

  乙西微微顫抖起來，卻強笑到：「奶奶你這話說的，是我麼？」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根本不願意下來行走，你每日躺著，對你的身體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你扔掉的那個戒指，柒柒撿回來了，你若是不想要了，我回頭讓他給扔了。」

  聽到戒指兩個字，乙西只覺得一顆心跳的又急又快，這樣炎熱的五月中，她一直在發寒，卻又出了一身虛汗，越發的難受，只能艱難地勉強道「扔了吧……早該扔了的。」

  老太太定定看著她，皺起了眉，很快地說：「不過是遇上了負心漢，何必放棄你自己。」

  乙西想到楚然說她和沈裕已經有了孩子，笑意中帶著一絲憤怒，咬牙切齒道：「那個騙子，他說絕對不會放棄我，可是卻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現在，想來他們已經結婚了，我也不想放棄我自己，可是您看看，我連端個茶杯都做不到，我身為一個醫生，連手都出了問題，我還要怎麼做呢，」

  她的手掐住手心，指甲深深地掐陷下去。

  老太太沉默了良久，淡淡道：「時間久了，你也就忘了。」

  乙西用力搖了搖頭。

  又過了大概十天的模樣，柒柒給她餵飯的時候，她揪著他的袖口，微微閉上眼，艱難地出聲，「你拽我起來，帶我出去轉轉。」

  柒柒帶著她坐公交車，一站一站的下車，到處走走停停，廣場中央的巨大屏幕上正在放著GG，記憶中，某個名字忽然跳出腦海，毫無徵兆，乙西覺得自己的心狠狠被刺了一下。

  柒柒看她忽然捂住心口蹲下去，神情一怔。抬眼望去，屏幕里是個男人的側臉。他從沒見過乙西這樣狼狽與軟弱，「姐，你認識這個人？」

  她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好像那痛不是自己的，看著柒柒疑惑的表情，想說些什麼，卻是長久沉默。

  最後，她說：「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