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沈裕

  「還有一件事，西西，我希望你可以和沈裕儘快分開，你們不合適，」

  乙西聞言，握住了面前的杯子，手指骨節分明是用了力氣的，微微低頭，淡淡地笑道：「因為您和沈奶奶是親戚，您也瞧不上我是不是，您也同意沈奶奶的話，覺得楚然和沈裕更般配是不是？」

  「當然不是，」胡叢的眉已經皺起來，「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怎麼會瞧不上你，孩子，你是我的外甥女，不會有人比你更好，」

  「那我為什麼要和沈裕分開？」

  她不理解，剛剛和胡叢相認，為什麼她卻要說這樣的話。

  「原因我現在不會告訴你，西西我是你的小姨，我絕對不會害你，你要相信我的話，儘快和沈裕處理好關係，離開南川，不管你想去哪個城市，我都會幫你安排好。」

  

  「您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要離開南川，如果您什麼都不告訴我，我不會離開的，也不會和沈裕分開，我沒辦法接受，」

  好一會兒，胡叢都沒有再說話，從天亮到黃昏，兩個人從頭到尾再也未曾說話，各有各的心事，乙西和胡叢卻沒有一個人先離開，。

  擱放在乙西面前的那杯咖啡早就已經涼了，她卻全部喝完了，冰涼的咖啡擠在胃裡，並不舒服，就像現在的情緒一樣，很堵。出生被遺棄的這件事對她來說本身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對於葛添和胡叢說的那些話，她的親生母親是為了讓她和她的姐姐有一個穩定的家庭，有父母，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這個道理她可以明白，但是她不可以理解，她始終覺得既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怎麼能捨得把自己和姐姐送走給別人家，

  她雖然沒有對著任何人提過這件事，但是這些天，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渾身喘不過來氣，這是她心裡的一道刺。只要一碰到，就立刻出血，湧出撕心裂肺的疼。

  「請您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你父親的死和沈裕的父親有關，這個理由夠麼，夠了麼，乙西，」被逼到了絕境的胡叢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低聲壓抑的吼出這句話來，

  乙西已經抓住了胡叢的手，「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沈裕的父親有關，」向來心直口快的她，已經開始衡量自己即將要說出的每一句話來，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是沈裕的父親害死了你的父親，是他聯合其他人一起把你父親送進監獄，那些人卻沒有放過你的母親，雖然你的母親帶著你們逃離了南川，可是那些人卻還在一直找她，她被逼到絕境了，最後她生下你們之後就死了，

  如果沒有這麼多腌臢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把你們送走，如果不是為了保全你和你姐姐的性命....

  乙西，證據我會給你的，我在沈家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查出你父母當初遭遇的事情的真相，我一定會親手拿到證據，給你的母親報仇。」

  胡叢看著她，眼神里已經充滿了仇恨：「乙西，把你父母毀了的人就是沈裕的父親，你告訴我，你憑什麼還和沈裕在一起。」

  乙西的手已經攥成拳頭，一下又一下狠狠的錘著胸口，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她張著嘴試圖找回她的呼吸，卻發現徒勞，當她費盡全力終於尋回呼吸時，有一道嗚咽聲從她的喉嚨里滑了出來：胡姨，您騙我的對不對，您騙我的是不是……

  「乙西，我的好孩子，事到如今，你和沈裕有緣無分，」胡叢話說到這，情緒也要繃不住了，在沈家待了這麼多年，也快要走到頭了，她真的覺得命運會開玩笑，既然當初姐姐和姐夫含恨離世，他們的孩子為什麼最後變成了這樣，為什麼沒有得到幸福的生活，為什麼最後還是很沈家牽扯上了關係。

  當年先是親手送姐姐下葬，緊接著送走了兩個孩子，她進入沈家，這一眼就是三十年了，

  三十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她甚至拒絕愛人，拒絕結婚，拒絕有自己的家庭，她這一輩子都在為姐姐和姐夫的死找一個公正。

  胡叢離開很久之後，她才站起來，乙西快步走出咖啡廳，她站在臨錫的街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手機上已經有了三個來自沈裕的未接來電，她手指顫抖著回撥過去，「怎麼了。」

  「你怎麼才接電話，沒事吧，你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嗯，沒事，」

  「你真的沒事吧，」他當然聽出她話語中的哽咽聲，「是不是見到你的小姨，委屈了。」

  「嗯，沈裕，」

  「嗯？」

  「先不說了，好麼，我現在....有點，」她的淚已經控制不住，光是聽見沈裕的聲音就覺得心裡壓抑的喘不過來氣，她蹲在咖啡館的門口，看著來往的行人，忽然痛恨起來自己。胡叢的話還在耳邊，是沈裕的父親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她現在卻滿腦子都是沈裕，說到底這件事又和沈裕有什麼關係呢，可是她依舊覺得這樣的自己是背叛了可憐的父母。

  她掛斷了電話。

  回南川的機票已經作廢了，她並沒有急著趕下一班飛機回去，她想要去見見肖婭，

  可是沈裕已經在南川等不及了，他覺得現在的乙西情緒很不對勁，一定是見到親人之後心裡難受，他得去陪著她，卻在走到公寓樓下的時候被楚然抱住。

  「怎麼辦，阿裕，我生病了，」楚然泫然欲泣。

  他愣住了，她說生病了？